“赤腳財神上門準有好事啊。”虞輝祖見阿德哥的轎子走遠,振奮的說。鍾觀光則更是高興,說道:“只聽說過阿德哥那麼多軼事,今天終於見到真人了,哦,那鴻運樓是哪家啊,在什麼地方,都沒去吃過吧?”
楊銳自己也挺高興的,最後的那一成股份雖然不愁沒人要,但是現在這麼快就解決資金問題,還真是幸運的。特別是有阿德哥這個後世百般傳頌的牛人加盟,雖然他現在還只是在同鄉面前稍有威望,但不管怎麼他的存在會讓事情好辦的多。後續的計劃可以完全展開了,明天和呂特商量圖紙的事情,還有設備採購,現在中國是沒有辦法造耐酸耐高溫的反應罐的,其他各類冷凝、結晶等設備、動力設備都要從國外購買,整個系統圖紙不出來,設備的參數就沒有辦法確定,那麼也無法對整個工廠的設備投資做預算。楊銳想到這,恨不得現在就是明天,心裡懸着的感覺真不好受啊。
傍晚的時候,楊銳抄書累了,又倚在側窗邊看下面的生活百態圖,這時外面昏暗的天際下忽然飄起雪花來了,只聽下面徐太太邊鏟的鍋咔咔響,邊說:“哦喲,下雪了,過幾天冬至,難怪要下雪了。”等做好菜,只見出了房子拿了三支燃着的香跑出到走廊面向圍牆敬拜,口中唸唸有詞的,拜完之後就把香插在地上了。又拿了一碗不知道是什麼的給她女兒喝下——聽上次老鄧回來就和大家說現在外面鬧瘟疫,喉痧流行的厲害,楊銳倒也在報紙上看見一些文章,說外地哪裡哪裡鬧什麼瘟疫,但他一直窩在租界裡,所以沒有親見。
正看着,兩個小胡下班回來了,但卻和以前不同,以前都是兩人一起走的,這次卻是小胡在前,大胡在後,小胡哄哄的上了樓,進了房間就把房門“碰”的一聲給關了,大胡在外面叫了半天,就是不開門,楊銳見狀就把大胡喊過來自己這邊坐着,給他發了根香菸,他卻接了點起來抽了——以前他聽說過有人會在香菸里加鴉片的傳聞,就決定不去抽菸,楊銳見他只抽菸不說話,也不說話。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的地方,就是煩惱時男人更喜歡沉默而女人則喜歡嘮叨。
兩兄弟的冷戰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之後,大胡在吐露心事之後就回去敲門,這次小胡沒有關着,把門打開了,但是兩人以後再也不一起走。事情也是很簡單,無非是某個拿煙土的煙館老闆想佔便宜被精明的小胡發現,然後煙館老闆感覺被他一個小癟三指責而惱羞成怒,商行的經理爲了客戶就當場給了小胡兩耳光並且要他給煙館老闆端茶認錯,小胡卻扔下東西跑了,於是大胡就把弟弟要乾的事情幹了,在回家的路上大胡看到了弟弟,勸弟弟去給經理認錯,最後結果就是楊銳看到的樣子了,楊銳想到小胡那掩藏着倔強的黑黑臉頰和那明亮的眼睛,不由的嘆了一聲。
晚上楊銳睡得特別的香,以致早上也不想離開溫暖的被窩,這時下面徐太太的女兒山丹丹準時的哭了——徐太太的這個女兒總是在早上六點半左右準時啼哭,而且聲音直破木頭樓板,震撼耳膜,每次聽到楊銳就想到了後世那個民歌“山丹丹花開紅豔豔”。
上午的時候鍾觀光跑過來和楊銳會合一起去呂特家裡,昨天下了一夜的雪,早上雖然出了太陽但坐在黃包車上風一吹還是感覺冷,楊銳反倒感覺那車伕拉的更舒服,雖然雪地裡不好拉,但他又可以取暖又可以掙錢的多好。正胡思亂想着,車已經到了呂特的公寓,這是一棟兩層的洋房,似乎是領事館租下給工作人員的宿舍。
那個英國律師布朗已經在裡面等着了,他來是爲了和呂特籤聘用合同的,呂特早就在家恭候多時,很熱情的招呼朋友們。房裡除了呂特,還有一個滿臉嚴肅叫漢斯.科爾的小個子中年人,介紹過後才知道是在青島租界的工作,是修船廠的機械工程師,剛好來滬上辦事被呂特抓了丁。在喝酒的時候雙方就很快的把聘用合同談好了,天廚味精公司聘用弗賴海爾·馮·呂特爲工廠的化工顧問,平時在每個禮拜日爲工廠提供服務,其實服務時間並不侷限於週末,如果有技術問題是可以隨時諮詢的,年薪爲一千馬克。楊銳算了下匯率知道這個價格真的不高,也就五百塊不到,對於這時候老外的薪酬來說算是很低的價了,當下跟呂特簽訂了聘用合同。
大家乾杯之後布朗就離開了,已經沒他什麼事情了。三個人的精力就放到了圖紙上,月產三噸味精的產量雖然很小,但實際上設備卻不小。按照最新的實驗比例,每天生產一百公斤味精需要消耗一噸半小麥,而一噸半小麥將洗出六百多公斤麪筋,根據新的反應比例則需要三倍共一點八噸12mol/l鹽酸,兩者相加重量已經超過兩噸,反應罐的體積最少要超過兩個立方米——這比之前確定的反應比例所需要設備大了大半個立方。
爲什麼會增大,因爲之前是按照面筋和鹽酸1:1的固液比測算的,現在則按照面筋和鹽酸1:3的固液比測算的。前者需要的體積小,成本低,後者需要的體積大,每噸成本要多一百二十塊左右,但後者1:3的固液比消耗的糧食是前者的一半,即十五噸小麥出一噸味精,而前者是三十三噸小麥出一噸味精。想到這是個缺糧的舊時代,楊銳選擇多用成本高的鹽酸,少用成本低的小麥,貴就貴一點,反正是獨門生意,不怕增加幾個點的成本。
呂特見楊銳選擇這個成本不是最優的固液比很是驚訝,這樣的話將增大設備體積增加造價,同時還增加物料成本,他問道:“這爲什麼改變了呢,之前的數據不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