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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年11月底開始,日子對於楊銳來說忽然開始趨於平淡了。所有人都在忙,有讀書的、有流血的、有生產的、有鼓吹的……,唯獨有他是空閒的,每天早上聽着陳廣壽讀完事務性簡報以及科技信息簡報後,再花一上午的時間處理,楊銳剩下的時間就是曬太陽喝茶了。這個時候他開始全盤的去想革命的具體細節,力爭使整盤計劃更加嚴謹。
只是在他反覆的思慮之後,還是覺得革命變數極大,這其中最關鍵的因素是列強,而列強之中最關鍵的因素是英國。楊銳對於英國佬沒有什麼好牌,便是有好牌他也不敢拿出來。現在和英租界裡的合作,只是維護着租界里正常治安;而和軍情五局那個叫什麼溫蓋特上校的合作,他估計也僅僅是限於情報部門。
難道自己要是入個教,信奉耶穌上帝,然後在靠着教會這邊的搭上英國大人物的線?無奈之下,楊銳想到了這個方法。一個國家四層結構,白藍綠紅,那些資產階級貴族都信教,並且極爲保守。其實不光洋人如此,中國也是如此。。上一次國會爭那個什麼無夫奸罪,那些支持有罪的白票黨不是權貴就是年老卻有權的士紳。英國現在保守黨當政,信教還是有前途的。
楊銳想着自己跪在十字架前的模樣就笑了。他敢確信自己一入教會馬上可獲得美國浸信會、英國浸信會的支持,不過他實在是對於上帝無愛。不出買靈魂,那就只能出買利益,可對於英國人來說,中國該拿的利益都拿到手了,即使許諾給他黃河流域,那也要等一戰才能兌現,而且青島算是中日之戰的一個導火索,這裡如果給了大英。那一戰的時候日本人搶什麼?搶東北麼?
楊銳正想叫陳廣壽,問他謝纘泰在英國活動的怎麼樣的時候,他卻進來了,道:“先生,秋瑾先生來了。”
秋瑾早要過來的,上一次有藉口正好去東北,而這一次就拒無可拒了。不過楊銳交代這件事情之後卻忘記了。等到現在人家來了纔想起這件事來,“她在哪裡?客廳嗎?”
“是的,就在客廳。程姑娘也在下面。”陳廣壽道,他不明白爲什麼楊銳一回來就把程莐給解職了,然後又像以前一樣把所有的時間交給自己,不過既然楊銳決定了。那他只有把事情接過來做。
秋瑾要見楊銳是有不少事情的,早前那次是爲了援助同盟會之事,而這一次想說的事情更多。她之前並沒有見過楊銳,也沒有看過楊銳的照片,只在會刊上讀了他不少文章。最開始,她也如其他人一樣,認爲楊竟成根本就沒有開過蒙。言辭泛泛,毫無文采而言,但頭版頭條的文章怎麼都會讀下去的,細讀後還是感覺文理通暢的,而且其中並無儒家聖人式的空口白話,更是像西洋數學那般論證嚴密,裡面的結論都是用數字推導的,比如對中國財稅的分析、銅元貶值的分析、農民收入的分析、外貿逆差下白銀外流的分析。都是這樣的範式。這樣的結果便讓秋瑾把楊銳想象成一個戴着厚厚眼鏡、沉默寡言的老學究。
因爲如此,這幾天知道楊銳和程莐的關係,還在心裡爲程莐惋惜。不過見到人之後卻很是驚訝,她面前的楊銳,長的不算秀氣也不算英氣,眼睛也不漂亮,甚至微微有些暗。但眉直、鼻正、脣厚、頜骨寬大,加上高大的身材,只讓她感覺立在面前的是一堵牆。她其實在對這堵牆驚訝,文人身體是單薄的。武夫卻又是粗俗的,而這堵牆在文雅的同時,卻有又有一種沉穩和彪悍。她忽然側頭對着程莐笑了一下,然後再看着楊銳拱手道:“竟成先生。”
秋瑾看楊銳驚訝,楊銳看秋瑾卻有一種依然如故的感覺。他只覺得秋瑾是一柄出鞘的越女劍,剛直、潔淨、鋒芒畢露。劍是好劍,但一不小心就會割到手,在對着秋瑾拱手回禮的時候,他不由得的告誡自己。
“秋先生別來無恙啊。”楊銳看着大大方方坐下的秋瑾,不知道怎麼的說了這麼一句。
“竟成先生以前見過我?”秋瑾穿的是中式的衣衫,這是爲了不招人注意的緣故,只是這樣的衣衫沒有西式的利落,讓她很不習慣。“先生還是叫我璇卿吧。”
“是的。前年的時候在東京的時候見過,璇卿兄的講演很動人心。”楊銳回憶着道,那時候看他看秋瑾和現在看秋瑾完全兩樣,以前是想親而進之,現在則是敬而遠之。
楊銳的一個前年只讓秋瑾想到了陳天華,她神色有些悲慼,只道:“星臺君死的太不值得了,如果他能活到今天,那一定會爲現在的革命歡欣鼓舞的。”
復興會農民講習所的課本里有陳天華的猛回頭,讀着那些文字只會讓楊銳想到那個身魁面廣、長髮披肩的青年,不過後面事務繁忙,倒是慢慢淡忘了這個人,現在秋瑾提起,他也是嘆道:“星臺君確實太可惜了。”
“是啊,先生。若是星臺君還在,他不但會爲革命高聲吶喊,更會希望所有的革命者團結一致,共同推翻滿清。”據聞留日學生中是秋瑾最先提倡演說的,宋教仁剛到東京的時候,就是慕名參加了秋瑾組織的演說會,似乎說宋教仁的講演技巧很多都是在秋瑾身上學的。
楊銳見秋瑾只把話題巧妙的從陳天華扯到團結身上,他不由得笑了,道:“璇卿兄是來勸我的?”
“不敢說勸。只是希望同盟會和本會之間能親如手足,團結一致的一切把滿清推翻,如此也好早日光復舊物。現在兩會在報章上雖有矛盾,秋瑾願意爲兩會團結去東京化解兩會的恩怨。”秋瑾之言不出楊銳所料,還是說和同盟會友好合作的事情。
其實兩會關係在去年杭州起義之時算是回覆了正常,但楊銳主導整肅後,報紙上兩會的言論開始有所差異,再後來則是常常對辯,而在這一段時間,兩會的辯駁開始升級。就像之前民報和新民叢報辯駁一樣,前幾天中華時報也開列了和同盟會的十二條辯論之綱領。以告讀者:
一、復興會主國粹主義;同盟會主西歐主義。
二、復興會主團結;同盟會主自由。
三、復興會主民權立憲,一切以憲法爲圭臬;同盟會也主民權立憲,卻行軍法及約法。
四、復興會以吾中國之境況,主張先集權而後富強;同盟會以美利堅爲榜樣,主張先民主而後富強。
五、復興會以爲富強則民主;同盟會以爲民主則富強。
六、復興會鼓吹革命與教育,以此作爲民族復興之良策;同盟會鼓吹革命與暗殺,認定此爲推翻滿清之捷徑。
七、復興會以爲革命爲復興第一步。路漫漫兮其修遠;同盟會以爲革命就是排滿,立憲共和之後革命已然完成。
八、復興會言必稱先秦,以諸子百家爲治國之道;同盟會言必稱泰西,以西式共和爲強國之路。
九、復興會以爲中國兩千年專制,改變原有國體要謹而慎之;同盟會則以爲中國兩千年專制,建立西式國體已急不可待。
十、復興會以爲革命當自力更生。不須外人襄助,也不予任何酬謝;同盟會則一心在邊界糾纏,以圖列強幹涉,不知付何種代價。
十一、復興會之舉義,非有十足把握而絕不妄動;同盟會之舉義,見有一線希望則速速發動。十二、復興會以爲從城市打到農村,纔是革命勝利之始;同盟會以爲從農村打到城市。纔是革命勝利之始。
中華時報刊出此辯論綱領之後,影響甚大,這是復興會在十六字綱領之後,首次公開細說解釋自己的綱領,這不但影響到了學生,更是影響到了諸多士紳。而秋瑾,也是看到兩會勢同水火,所以在見面的時候一開始就說這個話題而不是其他。
“復興、同盟兩會觀念不一。宗旨不合,我沒有看到任何團結的可能和必要。兩會現在雖然在報紙上吵的厲害,這也不是不好啊,最少那些讀者知道就是革命也是有很多種的。再說,兩會現在也沒有動刀動槍。至於東京那回事情,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楊銳深呼吸之後說出這一段話。他其實不太想談這一件事情。
“先生似乎對同盟會的惡感就是從東京哪一件事開始的?”似乎感覺到了楊銳的心緒,秋瑾的言語忽然柔和了下來,只想着楊銳把以前的事情說出來之後好減少一些惡感,並且在楊銳的訴說中。她希望能找到楊銳敵視同盟會的癥結。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東京的那個案子也已經結了,沒什麼好說的。”楊銳把話題一帶而過,然後問道:“女報現在辦的怎麼樣了,還有什麼困難嗎?”
“已經沒有什麼困難了。”秋瑾答道,不過還是把話題轉回了剛纔,“先生,同盟會諸人也只是少部分對東京的槍擊案有看法,大多數同志仍是認爲那只是一場誤會。若是兩會因爲這件事情失和,那滿清就會笑話了。”
“那璇卿認爲兩會應該如何?”楊銳索性把話題拋向她,想看看她是什麼個想法。
“兩會應當停止爭端,一致對外,特別是現在兩會的起義都已經失敗,更不應該做口舌之爭。”秋瑾說的堂堂正正,楊銳欲言又止,靜等她的下文。“而後,兩會若再次發動起義,應當齊心協力,緊密合作,以求早日光復華夏。”
秋瑾說到這,楊銳卻笑了,道:“那請問,光復了之後呢?”
“光復了之後便一起組織政府,集四萬萬國人之努力,復興華夏,兩會若是有任何爭端,也可以由國會解決。西人善談判,而國人常爭鬥,秋瑾以爲談判之始,可有我們兩會開始。”秋瑾去日本之後所學甚多,對於國人的脾性還是明白的。
“璇卿,你怎麼能保證大家會老老實實坐下來談呢?”楊銳問道:“遍觀世界諸國曆史,歷來都是殺同族比殺異族殘忍,其中尤以被人稱作共和榜樣的美國爲最。南北之戰,不但士兵殺的兇,就是對平民也殺的兇,謝爾曼焚燒亞特蘭大的時候,比當初獨立戰爭對英國人殘忍多了。國人的邏輯裡就是成王敗寇。我真不知道這一關怎麼能繞過去。”
楊銳說話間有一股濃濃的殺意,秋瑾雖然感覺到了,還是以爲他戰場呆得久本就如此。“有先生和中山先生深明大義,我相信事情不會發展到那一步。”
“可若是有人不深明大義,或是兩人深明大義,有外人見機挑唆怎麼辦?一個國家不可能建立在毫無保障的諾言上,這是對國家的不負責任。同盟會歷來主張暗殺。我相信一旦兩會推翻滿清,那便是暗殺的開始。”楊銳心中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出來,對自己的刺殺、對章太炎的刺殺,都是很蹊蹺的。他爲此還特意的讓人去查了同盟會有沒有陳其美這個人,回信卻說沒有這個人。
“先生,我們總不能因噎廢食吧。即便是發生誤會。這也是共和的代價啊。我們不主張談判,那到最後兩會的人就會自相殘殺。”早先的牆壁變成了堅硬的石頭,只讓秋瑾覺得難以改變楊銳之所想。
“復興會和同盟會之間理念不合,完全沒有合作的可能。但是不合作不代表敵視,大家各做個吧,爲什麼非要湊在一起呢?人多不等於力量大,只有大家志向相同。才能同心協力。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只會把事情越弄越糟。璇卿,你在女報上不是倡導婚姻自由嗎,爲什麼現在又拉配郎了呢?把兩個完全理念不同的組織硬湊在一起,到時候什麼事情都會發生。要是發生暗殺那就謝天謝地了,發生屠殺那就和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正常。革命不是那麼的正義,也不是那麼的美好,革命就是殺人。殺那些理念不同的人,把這些人殺光了,那革命就成功了。”楊銳嘴裡帶着笑,只把殺人當作喝水一樣簡單,只讓屋子裡冷了幾分。
“若只是殺人的革命,那革命又有何意義?”秋瑾問道。
“這很有意義!”不知道是出於實言相告,還是純粹爲噁心人。楊銳只覺得越來越無法忍耐那些把革命想象的無比美好的人了。“革命就是黨同伐異。統治中國的是滿人,因爲他們是異族,所以要革命;日後滿人下臺,各個革命組織意見不合。也極有可能如此。這或許是當今中國的宿命,歷史的輪迴,是難以阻止的。”
“可中山先生組織同盟會的本意,就是出於擔心革命之後會如元末義軍那般自相殘殺,所以才邀請各個組織加入同盟會。先生,不管怎麼說,我們都不應該成爲屠殺義軍的儈子手。”秋瑾大聲的說道,聽楊銳的話語,她越來越擔心革命之後的兩會衝突了。
“璇卿,我們是承上啓下的一代,前面是皇權專制,後面是民權共和。是以現在新學堂出來的人都還是半新半舊,更何況那些私塾的學生,不識字的百姓,他們會怎麼想,他們懂得談判懂得共和嗎?殺人是不得已爲之,但爲了民富國強,那就不得不殺人,沒有一個國家的強盛不是建立在累累屍骨上的,這些屍骨或者是自己人的,或者是別國人的。
我們現在的中國是弱國,是落後者,她內外交困,民不聊生,不以霹靂手段穩定國家,快速的求強求富,那亡國並不要多少年。”楊銳說話的聲音開始變大,若是不是面對的是秋瑾,他早就打發她走人了。
“也許是秋瑾想的太簡單吧。只是革命者拋頭顱灑熱血之後又要自相殘殺,只讓人覺得膽寒。”秋瑾不知道是被說服還是以退爲進,就這麼的感嘆了一句。
楊銳笑道:“我之前也以爲革命是可以殺人的,不過現在看來,卻覺得幼稚可笑的很。復興會和同盟會雖然不可合作,但也不至於自相殘殺,反倒是並在一起合作那就有互相殘殺的可能,既如此,那還不如維持現狀的好。”
“爲何說不合作反而不至於自相殘殺?”秋瑾問道。
“合作的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以後如何分家?即便不分家,到時候中國是主集權還是主共和,誰說了算?兩會獨自發展,纔不會有所牽絆,便是有衝突,也只是口舌之爭,屆時革命成功。很多事情大家可以在立國之初坐下來談。實在不行,那可以一國兩制,他們按照民主治理他們的地方,我們按照集權治理我們的地方……”楊銳見秋瑾似乎已經退讓,只把話說的委婉了。
“可這不是要把中國分成兩個國家嗎?”楊銳說的柔和,不過卻把秋瑾嚇到了。
“不,這只是自治。誰不承認自己是中國的一部分。那就討伐誰。一個國家,兩種制度,古今中外都是有的,美國的聯邦制不就是這樣嗎?只要大家不想着怎麼樣擴大地盤,那就不會有什麼自相殘殺了。”楊銳的話又開始真真假假了,按照現在的情況發展。他不相信同盟會能佔到什麼地方,即便是滿清那些實權派臨陣起義投靠同盟會,他也有辦法對付的。
談話良久,秋瑾聽到這裡算是有些安心了,最少楊銳不是不能容人的,在此之後她又問起了對同盟會的援助問題,楊銳對此笑道:“爲什麼要我們援助同盟會。而不是同盟會援助我們?”
秋瑾也不知道會中經費情況如何,她只知道同盟會一直缺錢,去年孫汶還問她借了一千元。當時她把首飾變賣了不夠,又四處求援,這才湊足一千元錢交給孫汶。她只道:“現在同盟會經費極爲困難,兩會又是革命黨,並不應該在意誰援助誰吧。”
“對於革命者本身是不應該深究誰幫助誰的問題,但弄到下面的同志連飯都吃不飽。更沒有經費活動,會中總理難道不應該辭職下臺嗎?大家都是一畝三分地,收成不好,那就少養一些人,實在不行,那就把地典當了,另覓他業;要是靠着援助革命。那這樣的總理做了國家首腦,難道全中國老百姓要去討飯?”軍情局那邊有兩廣起義後革命軍的情報,因爲糧餉不濟,很多受傷的士兵後面因傷身死。楊銳看的多了。是以在言語裡又挖苦了孫汶一番。
“不管總理是不是該下臺,但義士們的生計還是要想辦法維繫的。”方君瑛那邊的錢還不夠,程莐也想不到什麼辦法,秋瑾只能來問楊銳了。
“我只對復興會的會員負責。”楊銳搖頭道,“嚴州和林西都是缺彈少餉,我實在想不出自己人不救去救其他人的道理。同盟會05年成立,到現在已經兩年了,兩年來,舉義了七次,但卻沒有一次成的。這讓人感覺他們像是一個賭徒,一次次的擲骰子,一次次的輸的精光。璇卿兄,你會去幫助一個賭徒嗎?反正我是不會!世界上什麼沒有比輸了錢的賭徒,把罪責推到那些不借錢給他翻倍的人身上更無恥的事情了。按照同盟會的做法,越多的錢,那就會死越多的人,而且到最後仍是失敗,一無所獲。”楊銳把同盟會說成賭徒的時候,在一旁的程莐臉忽然紅起來,她以前只想着要救人,但卻沒有想過爲什麼那麼革命義士會落到如此境地,難道真的是想楊銳說的那般,是組織者無能嗎?
楊銳沒有去注意她的變化,還是對着秋瑾道:“璇卿,你能活着我很高興。但我希望你能今後可以不光用熱血去革命,還是用腦子去革命。世界不是黑白分明的,有的時候好人未必做好事,壞事未必沒有好結果。整個世界是一個繁複的系統,互相牽連,不是直通通的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之後,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一個問題的解決總會引發另外一個問題的出現。所以說革命不是單純的把滿清趕下臺,革命很複雜、很漫長、很艱難、更是很殘忍,我希望你能明白裡面的關節,然後變成一個真正的革命者,而不是憑所見所感去做出決定。”楊銳說到這裡,熱切的望着秋瑾道,“如果璇卿同意的話,我希望你可以去英國留學。”
“去…英國……留學?”秋瑾對於楊銳的話語很是吃驚,她現在女報才辦的有色有色,卻不想楊銳對她又有了其他的安排。
“是的。去英國,去學政治吧,這能讓你明白什麼是真正的革命。”楊銳說道。
“可是……女報這邊怎麼辦?”秋瑾還是沒有完全反映過來,見楊銳是真的要她出國,頓時想起手上的報紙來。
“報紙看的人只是幾百上千人,但是你學成之後影響卻是幾萬萬人,爲什麼要選少而棄多呢?”楊銳笑問。又怕她因爲尹銳志的事情想不開,再道:“犧牲是爲了革命,難道活着就不是爲了革命?以我看,於救國而言,活着的人比犧牲了的人更累。所以,你不要一心想着犧牲,而是要想着日後有一個新的國家,怎麼爲國家百姓多做一些事情。還有尹維峻不要擔心她,她願意的話可以和你一起去。”
“可是我不懂英文……”看到楊銳全部都計劃好了,秋瑾有些哭笑不得,因爲事前根本就沒有想到。
“死都不怕,還怕英文?”楊銳反問道,他說罷站了起來,會面到處就算結束了,不過他在出去的時候又轉身對她道:“要抓緊,壬子年你就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