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卷 家與國 第二十六章 克倫威爾

偌大的中華地圖貼在牆上,地圖一邊的張君勵念一個地方,那邊的蔣方震就在地圖上塗上特定的色彩,梁啓超看着這兩個弟子,默默不語。

“……通化縣、安東縣、恆仁縣、輯安縣、本溪縣、鳳城縣,”張君勵拿着國內發來的電報很是聚精會神,生怕唸錯了,“興京本來是,可興京是前清祖墳所在,所以楊竟成把它交給了順義侯載濤管理。如此一共八縣,爲楊竟成之封地。

岫巖縣、蓋平縣、莊河縣、復縣、關東州,此一共五縣,此爲已逝虞含章之封地,由其長子虞和育繼承;綏中縣、興城縣、錦西縣、義縣、北鎮縣、盤山縣,此一共六縣,此爲章太炎之封地;彰武縣、新民縣、黑山縣、檯安縣、遼中縣、法庫縣、康平縣、鐵嶺縣,此一共八縣,爲王季同之封地;營口縣、海城縣、遼陽縣、瀋陽省城,撫順縣,此一共四縣一市,爲徐華封之封地;

昌圖縣、梨樹縣、遼源縣、懷德縣、雙山縣,此一共五縣,爲蔡元培之封地;開原縣、西豐縣、東豐縣、西安縣,海龍縣、輝南縣、柳河縣,此爲謝纘泰之封地;金川縣、臨江縣、長白縣、撫松縣、安圖縣,此一共五縣,爲威廉.雷奧之封地,由其孤女麗貝卡.威廉繼承。

這就是開國八大國公的封地,基本全在遼東一省。其餘郡公、郡侯、郡伯、縣子、縣男之類,則封在熱河、吉林、黑龍江、外東北、西域諸地……,對了,黑瞎子島也封給了楊竟成,他說他要去哪釣魚。”

張君勵唸到這裡轉頭看向梁啓超,感覺極爲好笑。他說不清楚這是要臉還是不要臉,在以前,他是一直認爲楊竟成是大公無私的。現在分封不說,居然爲了釣魚強佔一個大島。這個島面積比法國的一個行省還大,真讓人感嘆知人知面不知心。

“任公……”前護憲黨二號人物湯化龍看着梁啓超,對他不動聲色感到詫異,“復興會如此化公爲私、吞佔國財,真是恬不知恥!我等應該寫文章大加批駁纔是!”

“前明宗室分封了沒有?”梁啓超當作沒有聽到湯化龍的言辭,只問了下一個問題。

“只封了岷王的兩個叔叔,都是府的級別,說是對俄、對日時有軍功。一個分封在承德府、一個封在……,哦,已經是關內了,封在宣化府。”張君勵仔細看了看電報答道。

“老師,外面有一個自稱是東京故友的人求見。”外面的學生入內通報道。

“東京故友……”梁啓超只是一震,但一會就瞭然了。旁邊湯化龍不解他心思,當下琢磨道:“東京故友,這東京故友是誰啊?”

“還能是誰,”梁啓超有些不屑,“除了中華革命黨的孫逸仙孫大炮還能有誰。”他說罷對着學生道:“不見!你出去就說我不在……”

“哈哈……”外面傳來孫汶的笑聲。他顯然是聽到了梁啓超‘不見’的吩咐,但卻沒有不滿。“卓如啊,我們雖是政見不同。可相識數十載,也沒有不見之理啊。”

隨着爽朗的笑聲,孫汶擅自走進了自由報編輯部,循着聲音,他看到梁啓超便快步上來握手,那種熱情頓時把梁啓超原有的冷淡衝的一乾二淨。梁啓超也是政客的性子,不見面還好,真見面也只得與孫汶握手,只是他的臉色依舊黯淡——他想起了蔡松坡。

“早就聽說卓如在巴黎另開一片天地。今日一見果不其然……,這些全。可都是英才俊傑,真是讓人羨慕啊!”孫汶抓住梁啓超的手用力搖晃。目光卻打量着湯化龍、張君勵、蔣方震、劉崇傑等人,而後見到牆上標識過的地圖,他才放下樑啓超的手,狠狠的道:“楊竟成不但*,今日卻化身爲國賊,竊取封地,是可忍孰不可忍!卓如,我們兩黨一定要團結起來……”

孫汶打量着梁啓超身邊的人,梁啓超也打量孫汶身後的隨從。最靚麗的是一個女子,此應該是孫汶的新夫人,而後則是大名鼎鼎的陳其美,再有幾個他就不認識了,他只見那些人腰間都是鼓鼓,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藉着孫汶的話頭,不想與孫汶深交,更不想與其團結的梁啓超當即打斷道:“逸仙,我們團結是爲了什麼?推翻大中華國政府,殺了楊竟成嗎?”

“完全正確!”孫汶目光裡閃過一絲凌厲,“現在這個國家已經完全變作楊竟成等人的私產,他們*、奴役的還不夠,還實行分封!這是落後!是歷史的倒退!是萬惡不赦!!這個國家已經演變成了復興會的魚肉,他們平時在鍋裡吃的不過癮,現在還堂而皇之的將國土切到自己碗裡,好使子子孫孫萬世享用不絕。我們一定要推翻這樣的政府!我們一定要誅殺楊竟成!……”

“咳咳…咳咳咳……”孫汶說着說着就厲吼起來,自由報社彷彿是他的講演現場,只不過他終究是老了。開春後聽到中華稽疑院真的批准了分封議案,他便跑到歐洲來尋找支持,鞍馬勞頓難免疲憊,春夏之交的巴黎又乍寒乍暖,他感冒了。

在女子的拍撫下,孫汶喝了一口茶才緩過氣來,梁啓超在他講演時一直不驚不怒,不動聲色。此時見他不再咳嗽,方纔冷笑道:“假設逸仙把現任政府推翻了,那接下來會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孫汶不再像剛纔那般激動,但手上的青筋還是暴起,他道:“以後就不再叫什麼大中華國了,而應該叫中華民國,此爲民國,乃四萬萬……”

“已經不是四萬萬了,按照戶部的統計,中華人口已超過五萬萬。”梁啓超不禮貌的打斷道。

“好,那就五萬萬!”孫汶知道梁啓超還在排斥自己,但爲了說服他,他不得不搶忍着。“國家乃五萬萬民衆之國。不再有什麼特權,有什麼貴族,每個國民都是平等的、自由的、民主的……”

“哈哈哈哈……”好笑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梁啓超忽然間就大笑不止,這不是唱戲一般的假笑。而是真正的笑,以至於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他這般狂笑,孫汶原本的熱情好笑被當頭澆了一盆雪水,臉色變得發青。好在他萬里迢迢上門求見本是客,主人雖然失禮,他依舊只能忍着,待梁啓超大笑完,他才問道:“卓如爲何發笑?”

“我爲何發笑?”梁啓超緩緩搖頭。而後一聲長嘆,他道:“我笑逸仙執迷不悟,畢生追求民主,卻囫圇吞棗,只在大英圖書館看了幾本歪書,而後隨意拼湊,就以爲自己找到了民主真諦,其實呢?和我之前一樣,根本就不在民主自由是什麼!”

梁啓超的批評讓孫汶很是難堪,一直坐在丈夫身邊不語的宋慶鈴再也忍不住道:“那請問卓如先生。何謂民主真諦,您之前優錯在哪裡?難道民主不正是民有、民治、民享嗎?”

“呵呵……”看了這個女人一眼,梁啓超道:“那請問孫夫人。如何才能民有?才能民治?才能民享?”

女人的政治確實不如男人,聽梁啓超反問,宋慶鈴道:“當然是制定人人認可的憲法,而後嚴格按照憲法施行,如此才能實行民有、民治、民享。”

“那現在大中華國的憲法哪裡存在不妥?他雖不如美國的普選制,可卻比歐洲諸國的選民限制寬泛多了。一部挑不出毛病的憲法,爲何卻被逸仙和貴黨斥之位*?”梁啓超再問道,在孫汶想回答的時候,他又接着問道:“再有那蘇維埃俄國。那李寧也說俄國是民主的,只要是勞動者皆可投票、皆可參選。可結果卻是*裸的獨裁,這又作何解釋?”

孫汶瞭解中國。所以對前一個問題可以反駁,但對後一個問題他卻無法回答——沒人說蘇俄不*獨裁,特別是滬上電影公司拍了一部咯琅施塔得水兵起義的電影。那電影公司不知如何找到幾個起義的倖存者,以這幾個人的回憶講訴從二月革命到水兵起義這幾年俄國發生的革命故事。電影將各色人物刻畫的栩栩如生,蘇俄的殘暴*也震撼世人,其一經推出就飽受各國追捧,在極短的時間便席捲全世界,影響之大以致蘇俄政府頻頻發出外交照會抗議。

孫汶語塞,還是女人答道:“這是此兩國國民缺少民主素質所致,如果是在美國,這種事情絕不可能發生,所以忠山先生的三民主義要求訓政,不訓政,選舉只是獨裁者操縱的工具,再好的憲法也無濟於事,中華和俄國便是例子。”

沒想到女人如此伶牙俐齒,梁啓超重新打量她之後再道:“那請問,爲何美國不需訓政?又問英國之民主憲政是如何來的?”

“美國不需訓政是因爲那裡是新大陸,從五月花號抵達開始,舊大陸的一切*都被前人杜絕於新大陸之外,所以纔有美國今日之民主。”前一個問題實在是太好回答了,可回答後面那個問題時,宋慶鈴卻說不下去,因爲再答下去便等於間接認同了梁啓超的觀點——丈夫畢生追求民主卻終究不知道民主是什麼。

“卓如先生,不管歷史如何,楊竟成集團私下分封,這就是歷史的倒退,就是中飽私囊!這種行爲不但說不上民主,更人爲的製造不平等。須知人人生而平等,*政府必須推翻!”宋慶鈴不再理論,而是說起了革命話語。

“逸仙請回吧,我們終究是不同路。”既然孫汶的女人知道了自己的意思,梁啓超便不想談了,他端起茶盞,很是客氣的說了一句。

“卓如當真執迷不悟麼?”孫汶歷史不好,可梁啓超的拒絕之意他卻是非常明白的。

“逸仙,不是我執迷不悟,執迷不悟的恰恰是你自己。楊竟成之前可以說是*獨裁的,可從稽疑院通過分封議案那一刻起,他便是民主的了,中華自由民主之路便由此開啓。你革命數十年,而今卻一無所獲,功利之心讓你不得不革命再革命。你真是爲了民主共和麼?我看不是,你僅僅是爲了自己成爲華盛頓罷了……”

“放屁!!”梁啓超話還沒有說完,孫汶就一拳捶在桌子上大罵。他還想說的時候。旁邊宋慶鈴卻把他按住了。

梁啓超對此卻無絲毫恐懼。他笑道:“逸仙,你我既然理想各不相同。那何不單純的做朋友呢?何必苦求一定要是革命同志?莫不是我不答應,你今天就要我血流五步,橫死巴黎?”

在宋慶鈴的安慰下,孫汶粗重的呼吸最終安定下來,他聽梁啓超這般說,又道,“即便是朋友,那也要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支持你革命的就是你的朋友。不支持你的,哪怕是不反對你,也是你的敵人?這是不是太過……”梁啓超再喝了一口茶,而後笑問。

“當然必須如此!”孫汶用力道,手又砸在桌子上,只是在盡力剋制,“卓如,你要知道民主共和是歷史大潮,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哈哈……”梁啓超又是笑。“逸仙此說讓我想起電影里布爾什維克的口號:一切權力歸蘇維埃。不是革命黨就是反革命,非紅即白,不得不選。也許這在逸仙看來這般是天經地義。可在我看來……,我想還不如去投奔楊竟成,他可從來沒有說過:贊成我楊竟成就是朋友,不贊成我楊竟成的就是敵人。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哐當……’一聲,桌子上的杯子全被孫汶拂到了地上,旁邊陳其美帶着的那幾個人不知何時亮出了短槍,孫汶怒視着梁啓超道:“那我就再問你一句。卓如是我們孫汶的朋友,還是我孫汶的敵人?”

一直聽說革命黨殺人如麻。可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們把槍亮出來,湯化龍、張君勵、蔣方震等人都是大驚。可梁啓超卻臨危不懼,他揮手將他們這幾個人攔住,而後看着孫汶笑道:“你有革命的自由,我也有不革命的自由。要殺便殺吧,何必廢話!”

“你!”孫汶面色再次難看起來,旁邊的陳其美卻道:“先生,不革命即爲反革命!”

“英士!”宋慶鈴回頭怒視陳其美,而後她的手撫在孫汶的手上,道:“先生,人各有志,無須強求。我們還是走吧。”

鄭重的看了梁啓超半響,猛虎般作勢欲撲的孫汶終究還是泄了氣勢,他站起身蒼涼的道:“革命就是壞在大家不團結上。有卓如這樣的人,民主共和永遠不會實現。”

雖然裝作大義凜然,可梁啓超背上全是汗,他此時不敢再刺激孫汶,也不願出言討饒緩和氣氛,只呆呆的看着孫汶話說完恨恨而去。待報館的人說他們走遠了,他才揮退衆生,抽空了一般癱在椅子上,彷彿一條脫了水的魚拼命的喘氣。

沒走的湯化龍也一個勁的擦汗,他道:“任公,既然被革命黨盯上了,那咱們就應該趕快換一個地方,實在不行我們就回國,反正楊竟成也不曾通緝我們……”

“放屁!”梁啓超吐了幾口氣卻聽湯化龍如此無腦,當即口吐髒話。“不要說以前護憲黨地主捐獻的錢財,就是這自由報,不在巴黎辦國內還有誰會看?巴黎,自由之都!”

“可要是他們再來呢?”湯化龍也是嚇傻了,護憲黨的錢財都是當初地主們捐獻的,真要回國可就要被地主們討要,那這筆帳怎麼也是算不清的。

“再來……”梁啓超也擔心孫汶再來,特別是陳其美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道,“看看大使館旁邊有沒有空屋子……”

“大使館?”湯化龍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而後才道:“你是說中華駐法國大使館?”

“當然是中華駐法國大使館,你以爲是哪個大使館?”梁啓超沒好氣的道。

“那我馬上去辦。”湯化龍道,可他出了門卻又轉了回來,見梁啓超疑惑的看着自己,他尷尬好一會才道,“任公剛纔大講民主真諦,可惜那孫逸仙卻聽不見去。不過任公的思想確實太過深奧了,我也沒聽懂。我想請問任公:爲何說那楊竟成之前是*獨裁的,分封議案通過之後卻是民主的,那中華自由民主之路爲何說由此開啓?”

湯化龍兩腿打顫的樣子明顯就是擔心出去會遇見陳其美等人,所以才轉了回來——他這般做是對的。歷史上他正是被中華革命黨暗殺於美國,更好笑的是暗殺之後革命黨把屎盆子反扣在別人頭上,說這是*的袁世凱派人所爲。

不管前世後世。不過什麼身份,公知嘴炮黨的本質猶未改變。湯化龍不敢出門。同樣不敢出門的梁啓超也不說破,他見湯化龍請教自己,頓時又找回了不少自信,身子也重新坐直。在囑咐學生們換了盞茶後,他才氣定神閒的道:“濟武啊,很多事情都要反過來看。比如之前的土改,我們當時完全將希望寄託於廷尉府和大理寺,但結果卻告訴我們。法律在槍桿子面前毫無作用。可現在呢,關外分封給了復興會功勳集團,你說要事哪天國民黨宋遁初上臺,他假設也要土改,你說結果會如何?”

“宋遁初也土改?”湯化龍順着梁啓超的思路一想,當即道:“按照那分封議案,封地可是有私軍的,像以前楊竟成那種做法肯定不行。這土改議案先不說能不能通過,即便是通過了也沒辦法施行,因爲一旦實行就很可能發生內戰!”

“對啊。這就是民主!”梁啓超看着猶自不解的湯化龍微笑,又再說了一次:“這也正是自由!”

“可這是內戰啊,這怎麼能是民主自由?任公。這怎麼……”梁啓超的思想實在是太過跳躍,湯化龍根本就跟不上。

“濟武啊……”梁啓超品着茶、搖着頭,他不爲湯化龍不解而苦惱,反而因此深感優越,他再笑道:“在先秦之前,國人,最少士、大夫、貴族是有自由的,可在廢分封立郡縣之後,包括皇族在內都是沒有自由的。在華夏。漢朝初年是最後的自由時光,待漢朝的功臣和宗室被屠戮而盡、先秦殘留的豪強被徹底斬草除根後。華夏便真正成了*之國。

兩千年秦政,除了亂世有自由。其他的時候毫無自由可言,哪怕是皇親國戚,也處於絕對的*之下。試想,皇帝的親戚都沒有自由、開國的功臣都沒有自由,你平民百姓還有何自由可言?分封之下,各封國獨自爲政,你在楊竟成封地上不敢罵的人,跑到章太炎的封地上就可以大罵特罵;你在蔡元培封地上不能做的事情,跑到謝纘泰那裡說不定就能做了。分封就好像把一塊大石板砸成無數塊殘次不齊的小石板。濟武你說,是大石板下面容易長草,還是碎石板下面容易長草?”

“當然是碎石頭下面容易長草……”湯化龍感覺自己被繞暈了,“可是……,可是……”

他幾次可是卻怎麼也可是不出來,梁啓超再道:“大石板下面,天地一片昏暗,誰也不會和誰競爭,可碎成小石板,那彼此間便是競爭關係,競爭的本質是什麼?無非是經濟之競爭,科技之競爭,軍事之競爭?

德國人麥克思.韋伯說資本主義只來源於新教倫理,是因爲新教革新才產生了資本主義制度、纔有西洋的今天。他這是不知道中華*之苦。前清的那些商販,哪個不是滿人養的豬?豬養來是幹什麼的,還不是爲了宰殺?商人們連性命都不得保全,他還能發展資本主義不成?

我國的商人自古便怕錢多,擔心自己被皇上惦記、擔心自己被王公大臣們惦記,就是縣令發難他也討不到好。可歐洲的商人不但不擔心自己的財產,更不擔心自己的性命。他們居然還可以對國王放貸,你能想象這種場景麼?這在華夏是隻在春秋戰國纔能有的事情。

爲何如此?細究起來原因就只有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那就是皇權在春秋戰國、在西歐大陸有制衡它的力量。皇帝要宰殺商人,內戰吧!皇帝要盤剝貴族,內戰吧!皇帝要實行土改,內戰吧!槍桿子裡面出政權,槍桿子裡同樣出民主。

那影響英國憲政至深的克倫威爾,不正是率領鐵騎軍把王黨軍隊徹底打垮,更處死了國王查理一世?這邊打垮了*君主,可事情卻沒完,克倫威爾反手將助他打垮王黨的民衆殺個精光,那些個平等派、掘地派全部鎮壓,毫不留情。如此這般,英國憲政纔算真正鑄成。”

說到這裡梁啓超看了一眼正凝神細聽的湯化龍,深吸一口氣再道:“一開始大家都說楊竟成是中華的華盛頓,可第三次連任,大家終於知道他不是什麼華盛頓,而是拿破崙。可分封議案一出,我算是知道了,他既不是華盛頓,也不是拿破崙,他是中華的克倫威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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