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領事館的顧維鈞看到自己辦公室外等候的領事館武官和情報局特工,便立即感覺到事情應該比自己想象還要糟糕,他非常明白西廠的人不會輕易拋頭露臉的。
“慕尼黑馬上會發生一場政變。”武官一見他來就告知實情,他說的和剛纔秘書說的有差異——剛纔秘書說威廉女公爵大人身在城外的一個啤酒館,啤酒館的人即將暴亂,而不是此時武官說的政變。“公爵大人也參與其中。”
“她…他們想幹什麼?”麗貝卡.威廉是威廉公爵的孤女,她的安危境況素來是駐慕尼黑領事館關注的重點。顧維鈞是知道麗貝卡情況的,她在他赴任前就加入了國社黨,這一個戰後老兵發泄不滿的組織,常常在啤酒館裡聚會講演,據說國社黨運作的錢都是麗貝卡提供的,她是國社黨所有黨員的女公爵殿下。以前聚會也就罷了,現在居然想政變,真是……
“他們想奪取巴伐利亞州政府的政權,而後向柏林進軍,就像意大利墨索里尼去年做的那樣。”情報局的一個年長的特工說,他其實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黃種人,毫不顯眼;而且他的名字按照顧維鈞的經驗猜測,很有可能是叫張三。果然,此人說完之後自我介紹道:“在下張三,在情報局任職,此來是希望顧大人做一些配合。”
“好說,好說。”顧維鈞客氣道,此時辦公室的門已經打開,屋內的燈也打開,待諸人坐定關上門後,他才道:“請問閣下要我做什麼配合?”
“若州政府來電話詢問我們是否支持政變時,顧大人就說對此毫不知情。也絕不支持。”張三說道,“要很肯定的告訴他們,我們反對現在所發生的一切。”
“明白了。”正常情況下。只要告知州政府自己不知情就可以了,現在居然要表示明確反對。這便是一種明顯的態度。顧維鈞壓下心中驚訝後問道:“那公爵大人怎麼辦?如果州政府派兵鎮壓,她的安全可就……”
“大人的安危由我們負責。”張三看了一眼辦公桌上的電話,淡然說道,“還請顧大人就在此休息,辛苦一夜吧。”
張三的要求並不過分,只是顧維鈞還想象不到啤酒館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在他想那啤酒館的時候,在慕尼黑城不到一公里外伊薩河對岸的貝格勃勞酒館內,局勢已經亂的翻天。
本來是州政府馮.卡爾委員在此舉行‘愛國示威’大會。並且邀請國社黨黨魁施特拉塞參加。這很可能是陷阱,州政府準備取締國社黨,逮捕國社黨中堅份子,之後很可能宣佈巴伐利亞州脫離柏林,恢復維特爾斯巴赫王朝的統治。接到邀請的國社黨諸人準備將計就計、反客爲主——率領衝鋒隊包圍貝格勃勞酒館,並趁機發動政變。
此時,這間慕尼黑最大、可容三千人的酒館剛剛被衝鋒隊不費吹灰之力的佔領。燈火煙霧中,大廳裡一片混亂,在在聚會的軍官、官員以及羣衆正用捶木臺、尖叫、口哨表示自己的憤怒和不滿,而穿着灰皮夾克、頭戴滑雪帽、袖纏卐字標的衝鋒隊員們則努力的維持秩序。竭力要求大家保持安靜——戈林上尉正在指揮他們,並在閣樓上架設了機關槍;與此同時,衝鋒隊首領羅姆上尉在出發地羅文布勞酒館與兩千‘戰鬥同盟’和衝鋒隊隊員保持待命。
按根據當時在場的一個美國記者事後所披露的信息。這次政變是由國社黨黨魁格利戈爾.施特拉斯、國社黨主要資助人麗貝卡.威廉公爵、以及施特拉斯的秘書保羅.約瑟夫.戈培爾,魯道夫.赫斯、衝鋒隊首領恩斯特.羅姆上尉、赫爾曼.威廉.戈林上尉等人一起策劃發動的,其中戈林上尉和威廉公爵大人在膽小鬼施特拉塞準備退縮時起到了關鍵作用。
美國記者的信息是不是正確不必深究,但此時在大廳的裡間,麗貝卡正在和魯登道夫爭論——後者是支持這次政變的,但在酒館裡間看到在此聚會卻被衝鋒隊軟禁看管的巴伐利亞三巨頭,便氣憤的表示反對。馮.卡爾委員不提,但警察局長賽塞爾上校和洛索夫將軍都是德意志軍官,用這樣粗暴的方式囚禁他們。魯登道夫不能接受的。
“埃裡希叔叔,如果我們任由他們離去。那麼政變絕不會成功,而我們所有人都要進監獄!”二十歲的麗貝卡已經出落成爲一個混血美人。她的眼窩猶如日耳曼人那樣深陷,額頭和鼻樑高聳,身上作爲黃種人的唯一特徵便是黑色的眸子和淡黑色的頭髮,不過她的話語舉止和德國人豪無差異,更確切的說,是和一個德*人豪無差異。
她此時正如一個德*人那樣揮舞着手臂,強調自己的計劃完全正確——控制在此聚會的三巨頭後,天亮之前衝鋒隊便可控制整個慕尼黑,到中午或者下午,已經有十萬黨員的國社黨便可帶領無數憤怒的羣衆向柏林進軍——推翻代表屈辱的魏瑪政府,清除德意志政府內十數萬賣國的*人。
雷奧.威廉死後魯登道夫對麗貝卡多有照顧,因此她此時正用小女孩期盼的眼神看着魯登道夫將軍。想到她遺憾死去的父親,再想到德國當下的局勢,魯登道夫終於做出了妥協,他勉強點頭道:“但你們不能將他們關在小房子裡,即便是俘虜,也應該維護德意志軍官的尊嚴。”
“是的,將軍!”一邊的黨魁施特拉塞當即命令部下將他們從小側間放出來,而後他激動道:“將軍,現在局勢非常混亂,我們需要”
“是的,我會對他們發表演講,告訴他們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德意志。”魯登道夫斷然點頭道,他本來就對魏瑪政府多有微詞,這一次讓所有有產者都變成窮光蛋的通貨膨脹。更讓他徹底的憤怒。這不是對法國人的抵抗,這是對每一個德國人的無情收割。
見魯登道夫點頭,施特拉塞示意手下打開通往講臺的門。門一開一股聲浪便隨即而來,戈林上尉急忙跑進來。他有些驚慌的道:“人們非常憤怒,他們正在譏笑和謾罵……”
“着什麼急?!”麗貝卡瞪了戈林一眼。此人曾是歐戰時的空戰英雄,而現在則是她的專機飛行員,“將軍將會幫我們證明革命是無比正當的行爲。”
“是的,公爵殿下。”驚慌的戈林被麗貝卡一瞪,當下就安靜了。
“將軍……”施特拉塞看向大門又看了魯登道夫一眼,而身着軍裝的魯登道夫並不怯場,他大步走出了裡間。走向充滿口哨、尖叫和昏亂的大廳。
戈林上尉緊跟在魯登道夫將軍後面,他極力對下面的人羣嘶啞:“魯登道夫將軍來了,請安靜!魯登道夫將軍來了,請安靜!”。可人們並不安靜,大廳裡的局勢還是失控。
‘砰!砰!砰!砰!……’見局勢依舊不受控制,走在施特拉塞身後的麗貝卡抽出曲尺手槍對着天花板連開數槍。底下的人羣嚇壞了,場面立即安靜下來。此時,魯登道夫才找到空擋開始說話:“德意志的公民們,我們再也無法忍受賣國政府的奴役了,巴伐利亞今晚將推翻隸屬聽命於賣國賊的州政府。而後帶領所有愛國者向柏林——前進,以拯救德國人民!”
魯登道夫是所有人都熟識的德軍統帥,正是他表示德國不是失敗在軍事上。而是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安靜下來的人羣忽然聽說他要推翻州政府,進而向柏林進軍,又是一片大亂。他旁邊站着的施特拉塞見狀高聲道:“國社黨革命爆發了!卡爾、洛索夫將軍、賽塞爾上校都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抉擇,他們完全支持這次革命,難道你們要反對嗎?”
雖然施特拉塞已經撒謊,可底下的人羣還是拿不定主意,在不善講演的魯登道夫退到一邊後,施特拉塞接着說道:“不管你們同不同意革命,你們都已經在革命之中。說不定現在柏林已經知道這裡所發生的一切,正派遣軍隊前往慕尼黑。我們唯一能做的選擇就是推翻州政府。而後團結所有愛國者進軍柏林,推翻那個早就被猶太銀行家操縱的賣國政府。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拯救德意志、才能拯救我們自己……”
施特拉塞身材高大、圓臉,有一股巴伐利亞人的熱情。在平時,他是一個非常聰明能幹的人,講演才能極爲出色,不過在麗貝卡看來,這個熱情洋溢的人講演時難以調動聽衆的氣憤——按照秋瑾老師的說法,講演的最高境界就是激起聽衆的共鳴而不是他們的思考。更確切的說,聽衆是一張未被調製好的琴,講演者開始的時候要熟悉琴的音色,找準節奏,而後才能煽動起他們的熱情。換而言之,和他們說理是沒用的,必須要讓他們激動和憤怒。
眼見着施特拉塞的講演使得越來越多人搖頭,麗貝卡忍不住再次拔出手槍對着天花板開火,當全場人都看着她時,她並沒有馬上說話,會場不解的靜了一會,待衆人逐漸失去耐心又要重歸混亂時,她忽然罵道:“真是一羣懦夫!”
國社黨的女公爵殿下是慕尼黑全城人關注的焦點,更是所有人的談資——很多人都在說她和無數國社黨黨員上過牀,是個蕩婦;但卻有更多人認爲她的中國血統讓她極爲注重貞潔,而且她對身邊的狂蜂浪蝶從不正眼相看,依舊是個處女。雙方的爭論遍及各地,但不管支持那種說法,她都是慕尼黑的名人。
麗貝卡的詛罵讓坐在前面的人羣一片譁然,而後面不明所以的人羣好奇之餘,一個體面的紳士似乎是想代表所有沒聽清的人站了起來問話——他顯然是麗貝卡的忠實擁護者,鞠躬後大聲問道:“尊敬的公爵殿下,請問您在說什麼?”
“親愛的先生,我們你們是一羣懦夫!”麗貝卡大聲道。她要的就是激起聽衆的好奇,現在有人主動湊上來,她求之不得,但她的臉依舊寒冷。
“噢……”聽清她的話語後,全場再次發出一片譁然。麗貝卡不想他們過多思考。她要用機關槍一樣的言語敲打他們、羞辱他們,最終激發他們的憤怒。她毫不停頓的大聲道:“難道不是嗎?先生們。難道現在德國所發生的這一切不正好說明你們——德國的男人們,全是一羣不能保護妻子和女兒的懦夫嗎?!
之前是戰敗的羞辱!德意志軍人恪盡職守。他們在敵人的炮火裡無所畏忌,堅持到戰鬥的最後一刻乃至現在。而你們。親愛的先生們,你們當時在後面都幹了些什麼?你們聽信了猶太人和*人的挑撥,支持停戰,使德意志最終被出賣,淪落到現在的境地。
是的,戰爭是結束了,可欺凌和奴役纔剛剛開始!看看你們的銀行賬單和口袋吧!你們口袋裡的錢還能支付明天的晚餐嗎?你們的妻子難道沒有向你們抱怨,說家裡一切積蓄都已花光?也許明天、也許接下來幾天就吃不起麪包。你們的孩子們只能靠蔓青才能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天。
我知道你們還想忍耐,可你們準備忍耐到何時?!忍耐到每杯啤酒賣到一千億馬克?忍耐到德意志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猶太人奪走?忍耐到德意志的女人們,因爲耐不住飢餓、因爲一口麪包,不得不和法國男人上牀?!
*扼殺我們!猶太人剝削我們!但真正讓我們陷入現在這種處境的,是德意志的男人全部無所作爲!!你們忘記了德意志光榮而驕傲的歷史!你們拋棄了祖先賜予的高貴且不屈的尊嚴!你們墮落成爲一個個懦夫,市儈的數着自己口袋裡已經成爲廢紙的馬克,算計着一切可以讓自己有利可圖的舉動。這裡真的是德意志嗎?這裡真的是德意志嗎?!這裡真的是德意志嗎?!!”
講演到此處,麗貝卡流着淚向諸人反覆質問,她的抽泣聲通過話筒傳到每個人耳中,所有人都呆立當場。正當人們滿心羞愧、不知所措時,她忽然清唱道:“
德意志,德意志。高於一切,
高於時間所有萬物;
無論何時,爲了保護和捍衛,
兄弟們永遠站在一起。
從馬斯到默默爾,
從埃施到貝爾特,
……”
麗貝卡有一副好嗓子,她更有男人無法擁有的眼淚和無助。在她流淚質問時,即便是臉皮最厚的政客也不得不低下了頭,整個大廳靜的只有她的抽泣;而當她忽然高唱德意志高於一切時。被她俘虜的‘懦夫’們不由自主的跟着大聲唱起來,此情此景。無數人淚流滿面。
政變接下來極爲順利,包括本來在此維護秩序、反對國社黨的警察也參與了接管慕尼黑州政府的行動。軍區司令部、市政府、警察局、火車站、郵局、廣播電臺等一切公共設施都被衝鋒隊佔領控制。早上七點,市政廳一側的馬恩裡廣場已擠滿了衝鋒隊隊員,他們此時正在匆忙的吃早餐,並等待進軍柏林的最終命令。
而在滿是萬字旗的市政府內,太過輕易的成功讓國社黨人一片混亂——有的人認爲應該先宣佈巴伐利亞州獨立,等吞併南部地區後再向柏林進軍;而有些人則認爲不必如此,應該先掃除巴伐利亞的*人之後再向柏林進軍;最後的意見就是按照之前的計劃,中午即向柏林進軍。
衆人正爭論時,一個壞消息傳了過來——憤怒的巴伐利亞州皇太子盧伯萊希特昨晚連夜逃到了奧格斯堡,他在那裡向全國通電以譴責這次叛亂,並聲稱盲目的叛亂會使巴伐利亞和德國一起拋入深淵。
盧伯萊希特皇太子並不是政府官員,魏瑪共和國不但未賦予他權力,還將皇室的財產和土地也沒收了不少。儘管如此,可盧伯萊希特依舊在巴伐利亞州享有權勢,這使得國社黨之前只想象徵性的囚禁他——把他困在城內的某處,根本沒想要抓捕他。沒想到的是,這條漏網大魚居然在幾十公里外的奧格斯堡發表通電。
國社黨諸人能收到通電,顧維鈞所在的領事館自然也能收到這則明碼通電。此時的他已經熬了一夜,沒有人打電話給他詢問對待政變的態度。面對國社黨已經控制慕尼黑這種情況,想來應該是德國總理親自給中華駐柏林大使館打電話,以試探中國對這次叛亂的態度。
“現在怎麼辦?”顧維鈞放下電報問道,張三也陪着熬了一宿。可絲毫不受影響。
“不出意料的話,柏林還有巴伐利亞的軍隊都在嚮慕尼黑集中。”張三淡定的道。“國社黨支持不了一天就會潰散的。”
“那……”見張三說的這麼篤定,顧維鈞有開始擔心麗貝卡的安危了。
“我會親自去請公爵大人避讓的。可能會有意外。顧大人還是讓醫務室待命吧,領事館冰庫裡還有血漿嗎?”張三問道。
“有…。有吧。”顧維鈞也不知道領事館地下室的冰庫裡有什麼,此時見張三問,才知道哪裡放的原來是血漿。他自知這不是爲自己準備的,不由詛罵了一句該死的貴族。
好在張三沒在意他想什麼,按照總局的判斷,發自啤酒館的政變很快就會被鎮壓——巴伐利亞三巨頭只是想着從德意志聯邦中獨立,根本不想和國社黨這幫瘋子一起進軍柏林。不想三巨頭居然妥協了(張三沒想到此三人居然被國社黨嚴密囚禁,未如歷史那樣利用希特勒不在以及魯登道夫的輕信而逐次離開)。整個慕尼黑被他們控制。
即便控制慕尼黑,國社黨也難以取得墨索里尼進軍羅馬的效果,最先一個就是國社黨不是全國性政黨,之前更沒有國會席位;其次意大利是君主國、德國是聯邦國,即便巴伐利亞全州都被國社黨控制,他們也不能馬上控制其他州、更不要說整個德國;還有最爲關鍵的一點,慕尼黑離柏林有五百多公里,而第勒尼安海到羅馬還不到一百公里,混亂中無法迅速控制首都,就等於無法掌握話語權。
諸多因素都使此時政變必定失敗。現在情報局的任務只有兩個,第一是儘可能保證麗貝卡的安全;第二則是儘可能保證國社黨首領的安全。帶着這兩個目的,張三來到了市政大樓。他以領事館的秘書的身份求見麗貝卡,很快他就被人領了進去。
“大人,政變不會成功的。”看着望着自己的麗貝卡,張三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實話實說。
“國內不會支持我們對吧?”麗貝卡說的是漢語,珠圓玉潤。
“大人,這畢竟是德國的家事,更是歐洲,國內沒辦法支持。”張三說道。“大人還請先回避吧。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避過這一劫再圖將來也無不可。”
“不行!”麗貝卡忽然固執起來,“我哪兒都不去。革命不成功。我就死在這兒!”
“可各路軍隊在盧伯萊希特的命令下都調集過來了,國社黨只有四五千人,還全是烏合之衆,他們擋不住政府軍的。”張三苦勸道。作爲過來人,昔年的中國就是現在的德國,他對有着雙重國籍、雙重身份的麗貝卡很是同情,但不管是實際還是礙於上面的命令,他都幫不了她。
彷彿印證了張三的斷語,城市的遠處忽然響起了炮聲,那是政府軍的大炮,炮聲轟隆隆的,雖然聲響不大,可卻讓市政大廳裡的諸人大亂。麗貝卡沒動,此時施特拉塞和魯登道夫已經出去指揮了,她要做的就是坐鎮市政大樓穩定軍心。
軍心很快就不要穩定了,當炮聲越來越近時,連馬恩裡廣場上留守的衝鋒隊隊員也開始騷動,在一架雙翼飛機突然呼嘯着從廣場上空飛過時,所有人都慌不擇路的逃散。
“殿下,請您趕快離開這裡!”衝鋒隊首領羅姆沒有回來,反倒是戈林上尉衝了進來。他看到麗貝卡身前站着的張三明顯有些意外,可驚慌中他顧不得這些,只求麗貝卡快走。
“格利戈爾和魯登道夫將軍呢?”麗貝卡繃緊了臉,出聲問道。
“我不知道…,剛纔在橋那邊,他們可能死了。”戈林焦急道。“殿下,請離開這裡,您忠實的僕人赫爾曼願意誓死保護您。”
“不!我不能走。”麗貝卡堅持道,“革命不能就這麼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