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鎮國公府雜草叢生,十年前楊銳離京時雖有不少下人留守於此,但也難以維護整個府邸,是以十年下來,牆頭地縫、道路屋檐,各處都長滿了野草,此時正值盛夏,這些野草鬱鬱蔥蔥,好不茂盛。
晨間進宮覲見過朱寬肅後,楊銳便轉至這裡休息,而在他睡着這段時間,他早上吩咐的事情很快辦完——下午三點二十分左右,蘇俄大使館門前發生兇殺事件,一名大使館三等秘書被有‘芝加哥打字機’之稱的湯姆森衝鋒槍掃射致死。當時在大使館門前執勤的衛兵恰巧被一塊行人擡過的大招牌擋住視線,槍聲響過大街上只留下一具千瘡百孔的屍體。
大概在同一時間,香港民聲報館也被襲擊,但這次就不是芝加哥打字機了,一門75mm山炮不知怎麼被暴徒移至報社對面的涼茶店,四十八發炮彈打完,兩層樓面的民聲報館立即變成一堆瓦礫,向來事後纔到場的香港警察只從瓦礫裡挖出二十多具屍體和三名重傷員,即便是三名重傷員,也於送往醫院的途中被人打死。
兩起事件看似毫無牽連,但稍微知情的人若看了早上帝國日報關於徐敬熙上將刺殺案的號外,便肯定會猜到這是軍方的報復行動。無政府同志社與蘇俄的關係不明不白,而香港民聲報又是同志社的喉結,軍方報復他們在順理成章了。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受此牽連的蘇俄和英國卻異常惱怒。兇殺案殺的是蘇俄外交人員,炮擊案發生在大英帝國領地香港,是以兩國大使都不約而同一起向中華總理翁文灝抗議,要中方做出解釋、緝拿兇手。
英俄都是大國,因洗淨嫌疑而全身一輕的翁文灝雖然也知道這肯定是復興會幹的好事,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只好婉言相勸,答應一定會徹查真兇。這邊打發完英俄大使,翁文灝轉身就趕到鎮國公府,只是,楊銳還未起牀。苦等一個小時後,會面纔開始。
“國公大人可知下午京師蘇俄大使館門前的槍殺案和香港民聲報館炮擊案?”翁文灝在外頭等得焦急,見楊銳此時會客卻穿着睡衣吃麪,毫無待客之道(他與美國大使司徒雷登一起前來),當即不悅的直言相詢。
“你是來興師問罪的?”楊銳正在吃大排面,他的牙口無比鋒利,即便隔得遠,翁文灝和司徒雷登也還是能聽到豬骨頭被牙齒咬裂的聲音,楊銳吃飯的架勢就像一頭撕咬獵物的豹。咬食的間隙,楊銳又嘟囔一句。“有督察院的逮捕令沒有?”
京師和香港兩件案子都做的滴水不漏,翁文灝哪有證據去拿督察院的逮捕令,可他還是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於蘇俄大使館門前謀殺蘇俄外交人員、在英國領地炮擊民聲報館,這種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命不好被打成馬蜂窩、風水不好被轟塌樓,這種事情怎麼怪到我這裡來?”楊銳放下筷子讓下人把碗端走,又接過另一個下人遞給的毛巾擦了擦嘴,而後,第三個下人奉上了漱口水,漱口後吐到第四個下人端的水盆裡,最後再接過第五個下人沏好的茶,這纔開始看着翁文灝說話。
此人戴着一個單片眼鏡,眼神像鴉片鬼一樣毫無神采,眉毛一高一低,而身材……,真是糟蹋了那花了三百八十六兩銀子做成的官袍。帶着不屑,楊銳掃視完只是喝茶。翁文灝卻被他的話和不屑的目光刺激的很是惱怒。好在此時他身邊的司徒雷登開始說話。“公爵閣下,我想知道軍事法庭將會怎麼對待那些學生?我希望您能看着他們都是學生的身份上,赦免這些孩子。”
“軍事法庭的事與我無關。”司徒雷登國語很是地道,只是他吉普賽人式眼眉讓楊銳對其無絲毫好感,並且他發現司徒雷登身上也找到半點揚基佬慣有的大大咧咧和樸素。
“但是,閣下,軍事法庭認爲所有在積水潭前遊行的學生都應受到審判,他們有幾千人……”司徒雷登早上是會過憲兵司令範安中將的,那個斯斯文文的將軍示意所有人都要接受審判,而不僅僅是那六個兇手和幕後策劃主使。
‘撲哧’的笑了一下,楊銳放下茶杯:“大使先生什麼時候認爲法律應該根據嫌疑犯的人數而改變?人越多罪責就越輕,所謂法不責衆是吧?”
楊銳的反問讓司徒雷登語塞,看來楊銳不吃中國人慣吃的那一套。他轉而道:“可他們只是學生……”
“大使先生還認爲法律會因爲嫌疑犯的身份而改變?所謂刑不上讀書人?”楊銳再次反問,而後答道:“宋明以降,讀書人就應該全部處死了,我看不是刑不上讀書人,而是邢要重辦讀書人,那些清流嘴炮最好全部死絕,國家才能落個清靜。”
“國公大人,我國正與美利堅進行和平談判,若審判不公……”司徒雷登見楊銳根本就不給面子,當下沉默。見他如此,與翁文灝同來的外交部侍郎蔣廷黻當即開口幫襯。
“法律是法律,外交是外交。不要把你幹不好的事情怪到其他人身上。”楊銳雖然不知道蔣廷黻是誰,可見他把外交談判扯進來,當即反駁。
“竟成先生是必定要挑起中美矛盾嗎?”氣了一會的翁文灝終於有些忍不住了,當場質問。
“去拿電話來?”楊銳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對下人說話。
見楊銳吩咐下人拿電話,翁文灝和司徒雷登都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可大致摸透了他想法的總理秘書吳景超卻嘆了氣道:“國公大人何等偉人,今日又何必如此?”
“那是因爲有人實在太賤!”楊銳笑看吳景超一眼,答道,又覺得自己的意思翁文灝不太明白,再道:“有些人以爲可以用他們精心編織的道德羅網束縛所有人、綁架所有人,那我在這裡可以非常明確的告訴這些人:這是做夢!華夏民風雖然不比日本野蠻、不比俄國強悍,但也還沒有墮落到那種被綿羊道德捆綁的境地。那些想以文制武的人。可以先在腦子上開一槍看是自己的腦袋硬,還是槍子硬。”
楊銳這邊說,電話已經被下人移過來了,他直接撥給總參謀部,待讓人叫來範安後,他笑着大聲問:“有人說,依法審判就是破壞中美和平,你怎麼看?”
“先生:屁的和平!說這種話的人肯定是美國間諜,應該抓起來細審!”雖然電話沒有免提,可範安的聲音還是能落到翁文灝和司徒雷登的耳朵裡。翁文灝臉色轉白,司徒雷登則暗呼上帝——沒有人相信中美和平,那戰爭就不遠了。
“抓起來有那麼簡單嗎,沒證據拿不到逮捕令怎麼抓人?”楊銳笑,他笑後又道:“不過既然是這樣,那這學生我認爲判的越重越好,但務必要合法,省得有人說是非法審判。”
“哦,上帝!那可是兩千多人……”司徒雷登沒想到來此求情卻起到了反效果,當下極爲不滿的站起來。而本就滿懷怒氣的翁文灝想到楊銳的那些話,臉色開始由白轉黑、繼而黑的發紫。他一直認爲兩黨鬥爭應該有一定的剋制,最少在外人面前要勉強保持一致,不要針鋒相對,更不能把臉撕破,但此時楊銳卻不顧中美邦交,讓他的肺幾乎氣炸。
“好了,我的態度就是這樣。”掛完電話的楊銳似乎沒看到兩位主角的臉色,故作輕鬆道。
“歷史證明,獨裁者最終會在人民的面前垮臺。”壓抑不住怒意的翁文灝直接罵人,但罵的很非常斯文,非常文明。
“你說的非常正確。”詭異的是,楊銳居然贊同他的觀點,“但他們絕不是因爲什麼所謂的人民而垮臺,垮臺那是因爲他們自甘墮落。這種墮落的具體表現就是他們沉迷於綿羊式的個人享受,同時被綿羊式的道德束縛,忘記了自己豹的身份,更忘記了如何使用自己的爪牙。
以人類文明看,墮落是必定的,但絕不是現在,也絕不是中國,這點你大可以放心。我現在只想勸告有些人:既然上了獨木橋,那每一步都要看好,一旦掉下去不說自己,家人、朋友……,還有其他幾十萬人、近百萬人,都會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說到此楊銳再笑,“如果我是這些人,怕早就找大使先生申請美國綠卡保安全了。”
威脅從來沒有這麼直接過,翁文灝起身大叫道:“你敢?!”
“尊王攘夷而已,有什麼不敢?!我想當那幾十萬不敬祖宗、不穿華服,開口自由民主、閉口人權博愛之人被吊死在電線杆上時,全國六億百姓將敲鑼打鼓、拍手稱快。”楊銳不以爲然的道,“日本、朝鮮都有過先例,華夏幾千年來這種事情也不少。也就是一羣夷化了的香蕉人而已,不說只有幾十萬,就是有幾百萬也被會被碾成渣!”
“你……”翁文灝徹底失控,他的手正指着楊銳,全身顫抖。胡適之前就警告過要當心復興會搞‘尊王攘夷’,不想這事情真的在楊銳嘴裡說出來。
事後他也想過這所謂的尊王攘夷,可根本就找不到破綻——復興會從成立到現在都推崇國粹,他一舉起攘夷之旗,那隻要是外來的政治思想,全要被趕盡殺絕、斬草除根。現在的中華,頭頂有皇上、鄉里間士紳、各處有廟宇,封建思想已牢不可破。也就只有港口城市好一些,但即便是滬上,家家戶戶也是老思想多。總而言之,清末行將入土的東西又被複興會給救活了,並且得益於那個牌匾一般的假皇帝和復興會二十多年的苦心經營,保守勢力幾乎要恢復到往日盛況。
“公爵閣下這是威脅嗎?”司徒雷登見兩黨的鬥爭白熱化本不好再開口,但聽楊銳說要吊死那些‘開口自由民主、閉口人權博愛’之國人,本着基督的良心,他不得不開口。
“這只是勸告。”楊銳盯着他道,“而且很快、很快就會發生!希望大使先生在此之前可以說服貴國國會和華盛頓政府,讓這些人移民美國。”
“公爵閣下,這是我聽過最野蠻、最殘暴的威脅!”司徒雷登朗聲道:“貴國憲法明文規定信仰自由、言論自由,因爲信仰而不同被處死,這是…這是義和團的行徑。”
“哈哈……”楊銳見他聰明的將問題往義和團上引,當即哈哈一笑,他道:“大使先生國語流利,可對中國的歷史還是知之甚少。尊王攘夷、搜殺夷奸,是每個中華國人應盡的義務,和不顧待客之道襲擊外國友人的義和團怎會相同。難道說這些人全是美國人?真這樣那這些人全移民到貴國,我中華也落了個清靜。
至於憲法上明文書寫的信仰自由、言論自由,這當然會得到遵守,但必須牢記一個前提:那就是這些人要是中華國民才行。開口自由、閉口民主的人拜祖宗嗎?不拜,他們說這是迷信;他們穿華服嗎?不穿,他們說這不時髦;信國教嗎?不信,他們說這是迷信。
當然,我僅僅是舉這幾個例子,還有更多的例子沒有舉。其實誰是中華國民,誰不是中華國民,即便不提他們過往,就憑他們的談吐做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對這些人,如果到時沒有那個國家願意接納的話,我相信他們死後在國內肯定找不到墓地掩埋,最後只能吊在電線杆上風乾,雨淋日曬,腐爛成灰。”
楊銳話說的很是自得,但司徒雷登卻整了整衣襟,很正式的道:“公爵閣下,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美利堅合衆國政府,還有全世界各文明國家的政府,絕對不允許此事發生!你真要這麼做了,後果將不可想象。這是我給您的忠告!”
“大使先生拉上全世界幹什麼?”楊銳並不在乎司徒雷登的忠告,“當年俄國革命也沒見全世界怎麼樣,意大利入侵阿比西尼亞也僅僅是我國和日本力主幹涉。當然,貴國素來有插手別人家事的傳統,對此我並不懷疑,但,如果貴國願意拿出兩千萬條人命的話,那可以上來賭一賭,不過如果輸了……,下場會很悲慘。——送客!”
楊銳最後叫了一句送客,自己就頭也不回的回內房,翁文灝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在吳景超的提醒下和司徒雷登一起出了會客廳。此時外面已經全黑,他出二重院門的時候沒注意門檻,一不小心居然拌了一跤。
“翁,你沒事吧?”見翁文灝剛纔摔倒,回到汽車上司徒雷登關心的問。
“我沒事,我只是……”被吳景超扶上車的翁文灝搖着頭,滿臉痛苦。他荒不擇醫的問:“大使先生,爲什麼一個偉人會變得如此專.制?如此野蠻?如此喜歡殺戮?他難倒忘記了自己的責任,就是要讓人民享有他們天生便具有的權利嗎?”
沒想到翁文灝會問這個問題,司徒雷登忽然感覺他像是一隻得不到主憐憫的可憐羔羊,是以用牧師佈道的口吻道:“那是因爲他認錯了方向。楊認爲民主是人類墮落的方向,而退回以前的專.制時代纔是保存文明延續的最好辦法。他一直以爲自己是在爲人民好,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經被魔鬼迷惑了雙眼。”
“真的是這樣嗎?”司徒雷登的解釋說進翁文灝心裡,但他還是想不通楊銳爲何會變成這樣。
“是這樣的,翁。偉人如果認錯了方向,那帶來的劫難將比普通人迷路可怕一萬倍。”司徒雷登一邊說一邊划着十字,“唯有上帝才能保佑我們不受魔鬼的誘惑。”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司徒雷登的話讓翁文灝思慮良久,待到了美國大使館,他也隨同司徒雷登上樓敘談——如今,新內閣唯一能依靠的力量也就只有美國以及文明各國了。
“如果中國再次發生類似義和團那樣的暴亂,我想文明世界會一起出兵制止的。”司徒雷登也在考慮着新內閣下臺之後被處死自己該怎麼辦,此時見翁文灝問起,在得不到華盛頓保證的情況下,他只能籠統推測。
“可如果他們僅僅是……”翁文灝想起剛纔楊銳的威脅,以楊銳的手段,根本就不會動各國在華僑民,真正要殺的是自己這些他嘴裡的‘夷奸’。“……僅僅是中國人呢?”
“如果受害的僅僅是中國人,那我想大多數國家只會袖手旁觀。”司徒雷登無奈道,他剛纔對楊銳的忠告僅僅是忠告,據他所知,國會、華盛頓以及美國民衆,絕不會爲了他國國民的悲慘遭遇而出兵。
“翁,國民黨爲何就不能有一支軍隊呢?”想到中國這幾十年的變遷,明白武力重要性的司徒雷登建議道。
“這完全不可能。”翁文灝搖頭。“這不是技術上不可能,而是沒有人加入這支軍隊。整個國家絕大多數人都飽受封建迷信思想的毒害,即使有這麼一支軍隊,只要復興會舉起尊王攘夷的大旗,士兵們也會調轉槍口對付我們。”
說到這他忽然有些激動:“在一個滿是封建、迷信思想的國家,那一點點寶貴的進步力量只會被黑暗吞噬。之前的二十年,我們做的工作太少了。當初立國的時候,就不應該同意前明宗室復辟,成爲國家的象徵。在這種鐵箱一般的禁錮裡,任何進步思想都得不到發展!
對!楊竟成早就算計好了一切,那時候正是他要立什麼岷王的。他知道,一旦立了岷王,使之成爲國家的象徵,封建主義便牢不可破。對!還有那個什麼y大師,什麼三一國教,這一切都是爲了對付一切外來進步思想的。不管是民主自由、還是布爾什維克**,這些在他們看來都是夷!他只要輕輕一揮手,說一聲‘尊王攘夷’,不需復興軍出動,僅僅靠各地的三一教徒和鄉間士紳,就能摧毀一切、殘殺一切……”
越想越可怕的翁文灝此時得了失心瘋,可司徒雷登卻並不認爲他在胡言亂語,以他對中國的瞭解,這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當年的義和團是怎麼樣的,今天的‘攘夷’就會是怎麼樣的。並且,今天的復興會並不是當年沒有戰鬥力的拳民,他們是現代化的軍隊,即便全世界聯合起來,也難以徹底擊敗她。
“總理閣下,如果……”思考之後的司徒雷登謹慎說道,一字一頓,“如果迫於形勢,貴國政府邀請美利堅合衆國政府出兵相助,那麼我想,在可能的情況下,華盛頓和國會也許會派出艦隊和海軍陸戰隊幫貴國維持秩序。”他說完這一點,又急忙補充道:“我會竭力說服華盛頓派出軍隊,但不能保證人數。”
“感謝您,大使先生,您的友誼我永遠銘記於心。”瘋發完的翁文灝開始恢復理智,他道:“如果他們舉得是尊王攘夷的大旗,那麼求助於貴國更會讓我們陷於不義之地。”他說完這個理由便起身告辭道:“非常抱歉今天沒有幫到忙。”
美國大使館談話完畢,國公府上楊銳和陸眉的對答卻未完。見自己的男人說要把那些人吊起來弄死,女人總有些不忍,是以待客人一後撒完嬌她就開始問東問西了。楊銳只想着白天的兩起報復、特別是對蘇俄的報復會引起怎麼樣的反應,於是有一句沒一句的答。可這些零零散散的話卻被陸眉推測出個大概,她道:“也就是說,這其實是嚇唬嚇唬他們的,並不是要真的吊死他們?目的是讓他們緊張下犯錯?”
蘇俄的反饋不可能這麼快來,楊銳見女人窮問,當下放下心思道:“差不多吧。真理、不管是什麼真理,其實都是用屍體和鮮血凝成的。儘可能的情況下,不要給對手有足夠的屍體和鮮血構築自己的真理。特別是那些有些聲望的人,讓他們死得大義凜然,只會激勵後面的人前赴後繼,而讓他們變成行屍走肉、暴露出下賤卑劣,那他們宣揚的真理就只是謊言了。”
說到這裡楊銳感覺自己有些犯糊塗,跟女人說什麼這個。他在女人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佯怒道:“去上牀,記得把那套衣服……”可再想徐敬熙這邊還沒過頭七,他當即毫無興致,意興闌珊道:“算了,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