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村裡所有老爺們都拼命幹活。
水庫堰下面的陡坡在第二天一早就已經修的差不多了。之後水庫堰上面的陡坡卻花了十多天的努力這才勉強能夠通車。
時間已經進入了臘月,天也變得越加寒冷。
人們在水庫堰上焦急着等待着今天老運送貨物的車輛。
父親早在前天就已經告知了劉虎讓他今天派人把石料送到我們村。
只見遠處顛簸的道路上一行駛來十多輛大型拖拉機,路上更是瀰漫着漫天黃沙。
村裡人老早就迎了上去。等待着他們的到來。
我細細數了一下,總共是十二輛拖拉機。
前面六輛拉着滿車的小石子,後面六輛車都是裝了整車的沙子。
車子在第一個陡坡前緩緩前進,父親揮揮手適宜停下。車子相繼停下,只見車上一個中年人把頭伸出窗外說道:“你就是彭書記吧,你說把貨卸在什麼地方?”
之後父親讓他們把貨相隔五六十米卸下一車。雖然如此第一個陡坡還需要十幾車的貨物,這些人只好掉頭回去繼續拉貨。
陡坡是黃泥路,如果防止被雨水沖刷就必須要把沙子和石子混合,這樣既能防止沙子的流失,而且還能使得道路在雨天不在泥濘。
人們把卸下的石子用鐵鍬攤平撲在路上,之後又在上面撒了一層的沙子。路基本上也就修好了。
漸漸的下坡的路已經修的差不多了,之後就是水庫上方那條几千米長的大陡坡。這條路比下面那條更麻煩。
單單是拉貨的車好幾次都差一點上不來。幸好村裡人多,一起使勁才推了上來。沒有人計算用掉了多少車的石子,也沒有計算用掉多少車沙子。人們只知道路快要修好了。
半個月的艱苦共進,進村的兩個陡坡已經修好了。
村民們高興的在村頭看着困擾了人們多年的這條路。
修完兩個陡坡,之後就是十多裡的山路,幸好這條山路是條近乎於直線的道路,所以修起來也不是太麻煩。修路總共花掉了兩萬多塊錢,後面還剩餘的幾千然後又把水庫上面的那座石橋從新修理的一下,在四周架起了數十根水泥團,而且把橋又加長加寬了許多。看上去更加牢固。
我想如果沒有劉虎的幫忙這條路修好少說也要七八萬,單單這條路消耗的石子就是幾百車,而且沙子更多。他給我們的便宜那真是老了去了。
單單鎮上幫忙他就便宜了一半,當然聽說是俺們村又以我的面子減免了另一半。這樣忙碌了幾天他根本一分錢沒掙到,相反還賠了油錢。這令我內疚不小。
時間2002年農曆十二月24。
城前鎮一年一度的大集,周圍幾十裡的人們都會光臨。熱鬧程度不言而喻。
村口已經聚齊了所有人,興高采烈的看着眼前的道路。
父親朗聲說道:“鄉親們,路咱已經修的差不多了。只需要以後等咱們有了錢在上面鋪上瀝青就可以了。今天是村裡通車的第一天,所以按照咱們這裡的風俗鞭炮是不能少的。”說着向我點點頭。
我早已經讓劉虎幫我買回了兩掛鞭炮。這兩掛鞭炮足足花掉了兩百多塊,可謂是浪費頗深。
我們不是買的那種牛皮紙做的鞭炮,而是買的大地紅。
雖然牛皮紙做的很響,但一掛也就幾十個鞭炮。不像大地紅一樣一掛十多米,更是上萬個,那響起了據對是一刻也不停。
我把兩掛鞭炮掛在村口的槐樹上,然後來回纏了幾圈。
此刻村裡那所還僅有十多個學校的學生也徹底放了假,十多個小孩瞎鬧着跑到我跟前。
不過剛到我身前就被自己的父母帶到自己身邊,生怕鞭炮弄傷了自己的孩子。
我點燃香菸,抽了一口,當菸頭燃的正猛快速的與鞭炮的火線連在一起,頓時火線燃起絲絲火光。
我二話沒說,趕緊又點燃了另一掛鞭炮。
“噼裡啪啦!”
“噼裡啪啦!”
農村和城市的區別在此就能夠看的出來,城裡都是禁止鳴放煙花爆竹,而農村不同,農村沒有什麼相關規定。你如果有錢你就是連續放一天都沒有來找你麻煩。當然這是在不影響村裡人休息時,否則村裡面會有很多人說你是燒包(有錢沒地方花的意思。)
小孩們都堵上了耳朵在一旁觀看着。村民們不同,他們滿臉笑意着看着鞭炮一點點消耗殆盡。村民們臉上的笑容根本無法代替他們心中的欣喜。
從這一刻起,石山溝能夠通車了。從這一刻起,石山溝將打破與外界的束縛。從這一刻起,他們不必爲辛苦種下的莊稼沒地方銷售而困惑。從這一刻起,石山溝也能真正步入小康生活。
村民眼眶閃爍着晶瑩的淚花,爲這一刻感到振奮。
鞭炮已經燃燒過,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層鞭炮燃燒過留下的碎紙。當然這其中也難免一些沒有響的鞭炮,我們這裡俗稱啞炮。
幾個小孩看着鞭炮已經燃燒過,紛紛跑到樹下尋找沒有燃燒掉的鞭炮。當然我們小的時候也經常幹這種事情。大年初二上墳的時候更是滿地尋找啞炮。就是因爲好玩,所以也難免受到傷害。我記得我最嚴重的是找到了一個正在慢慢燃燒的鞭炮,剛拿到手中就爆炸了。傷倒不是很重,就是兩手指被炸得腫了好幾天。
父親看着已經修好的陡坡,滿臉笑意,大聲道:“今天臘月二十三,年集。大傢伙今天都可以騎着自行車去趕集了。起碼不用爲道難走而費心了。”
“村長,這一切都要靠內家文文啊!如果不是他承包水庫的資金咱們還不知啥時候能通上車。而且要不是他同學給咱最低優惠路咱也只能修一半。所以我建議大夥好酒好菜讓文文挨家挨戶的吃上一頓。”人羣中走出一人個六旬老人,滿頭白髮,身子也有些駝背。但精氣神顯得很好,穿了一身灰布棉襖。
父親笑着走上前去,握住老人的激動的手,微笑着說道:“我說周大爺啊!這都什麼年代了,現在不興這一說法了。在說他做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你老人家還是把好酒好菜留着自己吃吧!”說着輕輕拍了拍老人的手。
以前村裡倒有這一說法,無論誰做了好事大家都會好酒好菜宴請他。算是好事的回報。不過由於時代的變化,這一說法在農村也漸漸被遺忘。
我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老人,他叫周立坤,村裡的孤寡老人,無兒無女。老伴早在多年前就去世了。周立坤老人倒也有幾個親戚在村子裡,幾個親戚想照顧年邁的老人,奈何老人不遠連累他們所以自謀生路。老人種了有兩畝地,一年辛辛苦苦倒也能有些積蓄。
我真不敢想象以爲六十多歲的老人還種了兩畝多地,不過事實擺在我眼前我不得不信。我爲老人的行動而感到感動,爲老人不拖累親戚的舉動而欣慰。
這時,陡坡下駛來一輛黑色轎車,走進一看是一輛上海大衆帕薩特。
車上下來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人,一副眼睛看着特別斯文,身高一米七左右,滿臉威嚴。
父親走上前去,笑着打招呼:“許鎮長來了,路怎麼樣啊?”
許鎮長點點頭,臉上露出了滿意之色,說道:“不錯,比以前強的沒話說。彭達啊!路修好了就要抓緊時間讓鄉親們致富。”
父親點點頭,說道:“毛主席都說了,要想富先修路。我想我們村很快就會步上小康水準。”
這時村裡人圍了上來,雖然不認識傳說中的鎮長,但還是熱情的打着招呼。
鎮長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朗聲說道:“鄉親們納,路咱已經修好了。大家就要想着怎麼致富了,我希望過幾年你們村不要成爲全鎮最窮的村。”
聽到全鎮最窮的村,村民們臉上露出了無奈痛苦之色。
試問誰不想成爲有錢人?試問誰想成爲全鎮最窮的村。
隨即村民們臉上露出了堅定之色,齊聲大喊道:“我們不要成爲最窮的村子,我們不要讓人們嘲笑。我們要成爲最有錢的村子。我們都要過上好日子。”
大喊聲傳遍整個村子,在大山之間來回迴盪。更是在人們心中揮之不去。
這些話彷彿是誰教過一樣齊朗,彷彿有人提前會知道鎮長來我們村。
但鎮長的到來出乎了我們每一人的預料。
鎮長滿意的看着眼前這羣勤勞任遠的村民,連連點頭。
這時,水庫堰又急速駛來一輛嶄新的黑色轎車。
所有人轉頭看去,就連鎮長也是如此。
會有誰能來我們村呢?而且還是在通車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