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嬴秋目光如狼一般盯着紗幔後的曼妙身影,中蠱一般向那裡邁步的時候,
“噗——”地一聲,一口藥氣濃烈的粉末噴到他臉上!
寒香如風一般撲過去捉住秦五,她方纔急中生智,將護身辟邪的辰砂捉了一把含在口中咬碎,猛地噴到秦五臉上,秦五頓時兩眼不能見物,伸手向前抓去,剛要開口怒喝,嘴巴被一個柔軟的物事堵住……似乎是他所熟悉的甜美氣息,秦五頓時僵住……
寒香附在秦五耳邊低聲道,“嬴秋,快跟我走!不然你就死定了!”
秦五覺得眼中一陣刺痛,腦中清醒了三分,而寒香的聲音又讓他覺得極爲親切可信,更吸引他的是方纔那溫柔的親吻……他昏昏然地任由寒香拉着向門外跑去。
屏風後走出那兩個侍女,她倆面面相覷:先前得到狐侍衛的指令:命她倆一看到狐奴帶男人進房後就躲到一邊,若是內房裡出了異常狀況,兩人就裝作被人打暈昏迷過去的樣子;可是發生現在這種狀況,她們還要不要裝昏?
兩人小聲商議一番,決定一人繼續守在門口,一人去前園稟報狐侍衛。
小丫頭剛要出門,迎面碰見被腹瀉折磨得面如白紙的梅姑,“丫頭,何事面帶驚慌?可是鳳公子有何不妥?”
“葉兒?青娥?是你們回來了?”楚鳳歌只喝了一兩口蜜漿,睡得並不沉,此時藥效已過,梅姑方纔的高音把她驚醒了。
梅姑聽到鳳歌公子的聲音,頓時鬆了口氣,“回夫人,是老奴在門外,葉兒她們兩個尚未回來。”她對小侍女道,“快給我找些止瀉的丸藥來……你們府中的饔人當真該死,連碗豆粥都煮不熟……快去!”
侍女喏喏地應着、小跑着走了。
寒香拉着秦五跑到後園的一叢花樹後面,才停下來拿帕子給他擦淨臉上的藥粉和眼淚,嬴秋藉着月光,模糊看到面前那雙杏仁似的美目,“寒香?真的是你……我是不是在做夢?”
“噓!小聲點!你剛纔被人弄進掛着紅幔的新房裡,是有人要害你……”寒香左右張望着,“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嬴秋身上的藥力雖然未解,身上燥熱得極爲痛苦;但他自小習武、耐力比常人要好上數倍,寒香的話讓他明白到自己眼前的處境,不由得暗罵秦六行事如此歹毒,爲了除掉自己這個攔路石,居然連新婚的美貌夫人都下了得手!
寒香怕原路返回再遇到去而復返的狐奴,便牽着秦五的手跑向內園東面的一個小角門;角門上掛着兩個紅紗宮燈,被夜風吹得搖搖晃晃,門口蹲着一個守門的僕人,正低頭打着瞌睡。
寒香和秦五悄悄摸近那人身後,秦五擡手在那人頸側一切,守門人頓時昏死過去。
寒香將他原樣扶好靠坐在門邊,從他懷中取出角門的鑰匙,兩人關好小門才鬆了口氣:眼前有成片的、黑越越的草木,怪物一樣靜伏在地上的假山奇石……角門裡面原來是秦六公子府中的花園。
兩人依舊不敢輕心,專找高大濃密些花木一側摸索着前進,走了一刻鐘、遠遠看到園門處的紅紗燈,寒香才放下心,“出了那道門應該就是前園,我們安全了!嬴秋……你怎麼了?”
秦五靠坐在小徑邊的假山石上,捂着小腹呻吟道,“難受……寒香,快打暈我……我的馬車就在中門外面等着,叫侍衛們過來揹我……就說我喝醉了……不省人事——”
“你受傷了麼?”寒香緊張地靠過去摸摸他的小腹,“你?!你怎麼這個時候還……”寒香的手觸到一硬物,微怔之後便明白是怎麼回事。
秦五苦笑,“香兒,我中了春毒……嬴忍那個敗類,給我服了春毒,再把我弄到楚女所在的新房裡,就是想讓我犯下淫.人妻室的大罪、死無葬身之地——”
“春毒?用何藥能解?我扶你出門去找藥鋪!”寒香拉起秦五的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肩頭,想扶他起來。
“無須用藥……待我回府……隨便一個婦人便可解之……”秦五感覺寒香一靠近自己,全身的血脈即將爆裂開來!若面前是其她女子,自己定會毫無顧忌地拉過來泄火,但是寒香……他不願對她有一絲的勉強。
“只有你的妻妾們才能幫你解毒?我不是女人麼?”寒香咬着嘴脣傷心地道。
聽到這話,秦五哪裡還忍耐得住?他低吼一聲就將寒香拉到懷中……
花園的東牆外是一條巷道,因此月忍在園中也布有數名暗衛;離秦五和寒香所在的假山三丈遠的地方就有兩名值夜的侍衛,他們聽到園中有動靜,便悄悄摸了過來。
眼前的情景令二人停住了腳步:明亮的月光下,有一對貼在一起的男女,女子躬身伏在假山石上,男子就靠在她身後……不用近看,也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男子腰際有個懸掛的金牌,隨着他的身動在月光下一閃一閃反射着金光;侍衛們對望一眼,悶笑着退回原處。
看那金質令牌,他們就知道是某位王室公子在此處攜婢強歡……至於那女子是不是本府中的婢女,他們也管不着這些。
大周貴族的侍姬們本就他們的玩物,在宴席之間當做禮物贈送朋友或屬下是常有的事;諸侯之家,立了功的將士或門客,可以開口向主上索要他看中的美人,除了主家的正妻之外,沒有哪個婦人是主家不可以慷慨相贈的。
(開明的諸侯都懂得:只有捨得付出金銀、寶馬和美人,勇士和賢臣們纔會捨命追隨他們……)
嬴秋正在與心愛女子重溫鴛夢,和春藥效力的共同作用之下,整個人如同上了九天雲宵、身魂俱醉,根本不知道有人正在津津有味地窺看他與寒香修習歡喜之道……
身軀無比輕鬆之後,他低頭親吻着寒香的耳垂,“香兒,對不起……”
寒香從他懷中掙出來,飛快地整理好衣裙,“我心甘情願的,沒什麼對不起的……你——就當這裡是九黎的花澗好了。”
秦五長嘆一聲,將寒香打橫抱起來,“我對不起你,不是說的這個……先離開這裡再細說。”
寒香掙了掙,“放我下來,你中了毒,身子不適……別再多費力氣。”
“呵呵,這種毒雖然下流至極,卻對內力無甚傷害,別動……讓我好好抱抱你,你不知我這些日子想你想了多少次……”秦五低下頭,輕吻她的額頭,然後大步走向花園的前門。
秦五的貼身侍衛正在和月忍府中執事爭吵,執事堅持說秦五公子早就離了宴席,此時已不在園中;侍衛們卻說五公子若是走的話,不可能不乘馬車……
“吵什麼?本公子喝多了,在花園裡小睡了一會……快備好馬車!”
侍衛們看着五公子懷中抱着一個侍婢裝扮的女子大步而來,立時明白了公子消失掉的原因;他們連忙跑出中門招呼外面的侍衛和車伕,拉開車門請五公子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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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忍捉着秦四公子的手臂進了後園的門,迎面跑來一個小侍女,氣喘吁吁地樣子;月忍一見,誤以爲計謀已成,故意粗聲粗氣地問,“賤婢,跑甚麼!一點規距都沒有——”
小侍女嚇得噗通跪下,“奴婢知罪!是新夫人的近衛梅姑姑水土不服,要奴婢速去前園取藥……”
狐奴趕緊擺擺手,“快去吧,別杵在這裡擋公子們的道!”
侍女連忙閃身避到一邊。
月忍預感到不對勁,向狐奴使了個眼角,狐奴會意地開口,“屬下先進堂讓侍女通報夫人!”
他話音剛落,楚鳳歌居然帶着兩位貼身侍女迎出門來,月忍頓時傻眼,拉着秦四的手也不知不覺地鬆了;秦四如獲重釋,“六弟妹,四哥今天失禮了……你們快扶六公子進堂,告辭!”
楚鳳歌落落大方地近前扶住月忍的手臂,對秦四頷首道,“多謝四哥照顧夫君,妾身來日隨夫君登門向四哥四嫂道謝!”
“不謝、不謝!”秦四對這個新弟妹甚有好感,拱拱手隨侍人離開後園。
月忍無心再裝醉,他反手握住楚鳳歌,故作吃驚地道,“夫人的手這麼涼,快些進房暖着!”轉首喝斥侍女,“爲何不拿件披風侍候着?還不快些扶夫人進去!”
公子府的侍女要過來服侍新夫人,被葉兒和青娥推開,青娥掩口笑道,“我們來就好,公子真是對夫人體貼備至啊……”
楚鳳歌瞪她一眼,但是心裡也是極爲熨貼,聽話地進了房門,讓葉兒快些倒醒酒的茶水給六公子備着。
月忍待楚鳳歌進了房門,臉上的笑意迅速冷卻,他轉頭盯着狐奴,從牙根擠出話來,“怎麼回事?你不是說親手給他餵了藥、將他送進新房……人呢?!”
狐奴冷汗直冒,“屬下的確是親手將他送到內房裡面!至於後來發生了何種變故……屬下一問守門的那兩個侍女便知!”
“蠢才!”月忍握緊手指,關節啪啪作響,“他既然中了春毒,無人救援跑不了多遠!恐怕他已然知曉本公子的計謀……就算他知曉也不敢把身入弟妹內房的事說出來,本公子也不懼他!還不快快派人去找?”
“是,屬下遵命!”狐奴顫聲應着,飛一般地去傳令暗衛。
月忍望着房裡火一樣的大紅飾物,恨得咬牙切齒!良久,他平了平氣息,舉步走進新房。
侍女們見公子進門,便交換了一下眼色,一起躬身退到門口處;楚鳳歌見夫君進來,端起木几上的茶水遞上,月忍微笑着飲了一口熱茶,鼻間聞到楚鳳歌身上的淡淡女兒香,禁不住擡頭打量着除去外袍的新婚妻子。
她似乎是剛剛沐浴過,半乾的長髮柔順地垂在肩後,除去鳳釵和明玉之後更顯得黑亮如黛染生絲……冼淨鉛華的小臉明淨高雅,被身上的大紅綢裙襯着白嫩光潔,一如薄薄的玉胚雪瓷……
月忍其實也喝了不少酒,仗着內力高強,他席間暗中把酒熱催成汗水揮發出來;但是陳酒升發的力道仍是令他感覺到身上有難耐的熾熱。
楚鳳歌從他泛紅的眼白和陌生而危險的神情中感到幾分不安,但是隱隱地又明白這是男子動情的表現……她羞澀地低下頭,心房怦跳得要衝出胸腔一般……
月忍的視線從楚鳳歌低下頭露出的白頸上滑過,再往下……不知不覺中,兩手已把住她的纖腰,楚鳳歌輕吟一聲,將臉埋到月忍的懷中。
‘這麼可口的雛兒……讓給秦五那個莽夫嚐鮮,也委實可惜……’月忍將楚鳳歌的臉托起,對準那個小小的櫻脣吻下去——
“公子,屬下有要事稟報!”是狐奴的聲音。
“你這侍衛好生不通情理,有什麼事不能明天再報?偏要深夜打擾公子與夫人安歇?”葉兒和青娥氣哼哼地往外趕狐奴。
月忍心中一沉,一把將楚鳳歌推開;他知道狐奴不是個冒失的人,如無大事,他不會此時衝進後園;“夫人先歇息吧,我出去看看屬下有何急報。”
楚鳳歌低聲應着,月忍快步走出內房,“狐奴,何事喧叫?”
“公子,是素……他在書房候着,有要事稟報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