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裡似有甜香浮動,強烈地刺激着身心,香氣愈來愈濃,卻不像是茉莉的味道。雪櫻被這濃香擾得心神不定,慢慢睜眼一看,驚呼一聲坐起身來,只見牀頭櫃上、沙發矮几上擺着大捧的玫瑰花,香氣正從這兩處散出,綿綿不絕。
門外的女傭聽到她醒了,忙走進來服侍。見雪櫻拿過一件淡黃束紗的上衣要穿,搖頭笑道:“小姐,少爺走的時候囑咐過,今日王公子會登門拜訪,您還是另換一件衣服吧。”雪櫻猶未聽清,莫名其妙地問道:“什麼王公子?”
女傭正刷刷地拉開窗簾,白晝的日光射進屋來,屋裡豁然明亮。玫瑰花在金色的陽光裡婷婷而立,花瓣上猶帶着清晨的露珠,似打過蜜臘般栩栩生輝。見她懵然不知,女傭扭頭笑道:“就是滬上有名的王夏臻啊,是花旗銀行經理的大公子,剛從歐洲留學回來,人很機智的,連少爺都讚歎說他口才好。”指指矮几上的玫瑰花道:“這些花兒就是王家一早送過來的。”
雪櫻哦了一聲,拿起櫃上的小鐘看了看,見指針已走到十一點了,忙下地穿鞋,擡頭笑道:“竟然睡到這麼晚。你快去門口叫輛黃包車,我要去閘北。”
女傭搖頭道:“少爺特意囑咐過,今日請小姐好好在家休息,不能出門。”見她緩緩皺眉,現出惱怒的神色,忙道:“小姐若一定有急事要出去,不如給少爺撥個電話罷.1-6-K,電腦站只要他同意,我立刻去叫車。”
雲昊彷彿正在錢莊的大廳裡,聽筒那頭一片噼裡啪啦的算盤聲。他的語氣極是和藹:“好雲,早晨陸經理往紗廠打過電話,祖蔭他還是沒回來。我又特意問了公路局。從青浦到上海的路已經被雨水沖斷了,要七八天才能修好。”略頓了頓笑道:“哥怕你一人在家着急。又悶得慌,特意請了王公子去陪你說說話。你若不愛搭理他,把他趕走就是了,不必有什麼顧慮。”
她本來心中稍有疑惑,被他一說。反而十分感動,低聲笑道:“謝謝哥哥。其實不用麻煩王公子,我自己畫畫也可以解悶地。祖蔭他……他知道家裡的電話號碼嗎?”
雲昊在電話那頭頓了一下,又嗤嗤地笑了,半晌笑道:“陸經理已經跟紗廠的門房說過號碼了。儘管放心,哥都已經替你安排地妥妥當當,你乖乖地聽話就是了。”旁邊有人過來請示事情,他轉開頭嗯嗯兩聲,彷彿很繁忙的樣子。
雪櫻便道:“那麼哥你先忙吧。”慢慢地掛上電話。默默地想了想,取了畫夾往花園裡來。
與昨日地烏雲密佈相比,今日天氣十分晴朗。花園裡滿庭草木經了昨夜的雨水。枝葉沉甸甸地往下彎折。側身從玫瑰花枝上拂過時,葉梢淅瀝滴水。兩隻鳥兒落在李子樹上啾啾鳴叫。留下滴溜溜的一串清響。又無憂無慮地飛去了。
傭人們正在花園裡佈置燈綵,只聽這邊說“要一隻紅色的小燈泡”。那邊說“椅子要擺在花蔭裡”,十分繁忙。她只覺得感動,索性抱着畫夾,替傭人們一一畫速寫。也不知道畫了多久,終於完工了,滿意地嘆口氣,眉開眼笑地站起身來,卻見女傭立在一邊,眉目焦急,奇道:“怎麼了?”
女傭恭敬的道:“王公子在客廳等了半日了。”
她哎喲一聲,忙收起畫夾往廳裡走,笑道:“你怎麼不早點叫我?”
女傭委屈地說了句“我叫過好幾遍”,見她已快走到廳裡了,忙急步跟上,搖頭嘆息道:“這麼專心,難道畫畫能頂飢頂飽不成?”
雪櫻匆匆地走到廳裡,果然見一人在沙發前來回踱步,顯見得十分焦躁。她心下歉意,微笑道:“王公子,勞您久等。”
那人轉過身時本來薄有怒色,見到她卻突然像是呆了一呆,瞬時臉上笑容滿布,深深地鞠個躬,伸過手來微笑道:“不妨事,能等候這樣玫瑰花般地美人,是王某的榮幸。”
他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只在她臉上打轉,她心下已有幾分不喜,卻想着雲昊特意請來的客人,不可拂了面子,便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與他握握手,笑道:“聽說王公子剛從歐洲回來,可有什麼體會嗎?”
這一句話簡直像戳開了他的話匣子,滔滔不絕地開始敘說在歐洲的情形,見她眉目專注,愈發議論風生,從英國的君主立憲制談起,直到法國巴黎的凱旋門,足足將歐洲大陸轉個圈兒,忽然看到她身邊的畫夾,話鋒一轉,又提到盧佛宮裡達文齊的《蒙那麗沙》。
她開始尚忍着性子聽,可他口若懸河地沒完沒了,聲音在耳邊嗡嗡迴響,只催得倦意一陣陣涌上,聽他又轉而侃侃談論西洋畫地歷史淵源,大有髮長篇大論之勢,終於忍無可忍地道:“王公子,能不能請你別說話了?”話一出口才驚覺自己剛纔說了什麼,臉騰地就紅了。
王夏臻張着嘴愣住當地,半晌終於反應過來,惱羞成怒,將沙發扶手狠狠一拍,遽然起立。
她雙目微動,看到手邊畫夾時已有了主意,亦隨着他站起,盈盈笑道:“王公子,請不要誤會。我是想替你畫幅速寫,開始做畫時的位置輪廓非常重要,請你……不要說話也不要動。”
看看雪雪多麼的油菜啊:)昊少這個媒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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