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只聽得那掌櫃略顯口吃地道:“咳咳,不、不好意思啊,你們要吃點兒什麼,我們這兒什麼好東西都有,有貴妃雞翅、金玉滿堂、蟹黃豆腐、陽春麪,不光只有這些,”話未說完,他彎腰從櫃子裡拿了張菜單出來,遞給司徒明空,“你看這兒,這都是著名菜樣,只不過全都是蘇菜。”
果然,司徒明空略略看過,發現都是有名的蘇菜,不禁心道:“這東西可全是著名的蘇菜啊,其美味......”心中這樣想,便見到司徒明空口水欲流。
林月如見司徒明空一副饞嘴的樣子,嗔道:“喂,別想了,趕快點菜吧,錢本小姐包了。”
司徒明空被林月如一語驚醒,隨後將菜單遞了過去,道:“這些菜都特別好,你幫我把最貴的,賣得最好的菜給我弄上來,對了,”司徒明空繼續道,“給我來四碗西湖蓴菜湯,聽說這個功效不錯。”
司徒明空略一思考,開始介紹着這款著名湯菜:“此菜是雞絲、火腿與蓴菜同烹,碧翠鮮醇,實在是一味好菜。”
那掌櫃此時大爲驚訝,頓時開了話匣:“沒想到這位大俠在菜食方面竟是一位內家好手,此湯確實如少俠所說,是一道難得的湯菜,”那掌櫃一擺長袖,接着說道,“此菜不僅味美,並且可以消氣止嘔,還可除瘡毒,更有甚者······”
其實他們都不知道,這款湯菜將在千百年後聞名全國,其中緣由,倒值得一提。後世將會有一朝代,名爲“清”,也就是大清乾隆皇帝下江南時品得這一奇味,更寫詩讚道:
“花滿蘇堤抑滿煙,採蓴時值豔陽天。”
到得那時,這菜才真可以說上是世人皆知。
暫不提這後世傳說,這時司徒明空已打斷了掌櫃的話:
“好了,別更有甚者了,趕快給我們上菜吧。”
聽司徒明空催促,那掌櫃也吩咐底下的小二去端菜端盤了。
林月如此時甚是驚訝:“呆瓜小賊,你居然對菜蔬方面如此精通,今後等我們......”話未說完,她臉上便染了層紅霞,在酒樓明豔的燈光下,顯得嬌嫩無比。幸得此時是已是戌時,吃飯的客人也都已經訂了房間睡下,若是旁人在場,看到林月如這嬌嫩之形,傾城之貌,必會終夜不眠,情思瀲灩。而少女,在萬人矚目的目光下,也定會羞赧無比。
司徒明空聽少女突然停下,所以便問道:“什麼,怎麼不說啊?”
她原本想說:“等今後我們成親後,煮菜就由你負責了。”不過縱使林月如刁蠻而平時又顯得大大咧咧,但是她也是一位美貌與才華雙全的妙齡少女,此等話語,她是怎麼都說不出口的。
林月如羞赧地搖了搖頭,便低頭不語。
司徒明空也不多問,他現在十分飢餓,這時,又開始催促了:“快啊。”
只聽得吆喝聲過後,那小二便端來了大小不一的數個盤子,其中的菜食都色彩淋漓,而同時,這酒樓之內香氣瀰漫,少男少女在這時都目露嚮往之情。
菜食上桌,司徒明空瞅着其中最肥美的一道菜,名字叫“紅酒煨雞翅”。他也不管吃時需要注意形象,便撈在手中,伸入口內,狼吞虎嚥地將這大塊大塊的肉下肚。
林月如看他這副模樣,心下道:“唉,李大哥得多餓呀,真是苦了他了。”想罷,林月如便端了一杯水,遞給司徒明空,道,“慢點吃,別噎着了。”
司徒明空沒有說話,而是立馬接過水杯將其中所盛之物一飲而盡,隨後竟打了個嗝。這聲音,在這空曠的酒樓廳堂內,如雷鳴轟響,聽之讓人無言。
燭影婆娑,夜雲悠悠,轉眼便過了傍晚用餐之時,司徒明空吃過後,便要了兩間客房,就這樣睡去。
深夜,窗外一輪明月朗照夜空,從茫茫的天穹之外灑下一層淡銀色光輝,月華如水般籠罩了京師之地。本來這月景唯美,看來讓人心神清淨,但是這月下帝都卻是一派繁華喧囂,其繁華度甚至要超於白日。
其時正值北宋徽宗年間,舉國一片混亂,內有農民起義如潮水般爆發,外有與少數民族之糾紛日益嚴重。這正是:
繁花似錦燈上時,不聞悲迅擾人生。
正如這兩句詩所寫,雖然國內大亂,但是無論如何,戰火亦不會匆匆忙忙燒到這汴京古都,所以,其內的皇親貴胄,王公貴族,都沉醉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汴京燈火恍然,道側皆是花色斑斕,市列珠璣,戶盈羅綺,霎然看來,這真是一幅盛世京都圖啊!
京都雖然繁華,但是這深夜之中,也有一地此刻正是陰風陣陣,妖影憧憧。
原來這尚書府後方,有一個蛛網掩蓋了其後深不可測的茂密深林,蛛網之外,正是初秋的人間,秋風頻頻吹來,掠去了盛夏時的酷熱,而同時,也是草木成敗象,不過,夏意仍然繞樑,所以這初秋的茂密叢林仍是一派生機勃勃之象,不同的是,地面上已經有些散落飄零的淡黃色樹葉了;蛛網之內,卻是盛秋時節,秋風颯颯,宛如寒冬將至,林木雖仍茂密,但是卻顯露出濤濤的蒼茫寒意,不同的是,雖然是盛秋,但是置身其中便恍如身來異世,那個不知名的世界林木蒼莽,寒風颳徹,天穹好似被凍成透明的玻璃狀,草地也恍如被凝冰,行於其上,戰戰兢兢,好像稍有不慎,便會墜入奇寒之窟,旋即喪命於此。
今晚,月明遮空,原本晴朗的夜色也甚可人,但是到了這尚書府後的茂密叢林之內,便是愜意全無,轉而心驚膽戰。從此處看,萬里天穹好像都缺乏色彩,粗壯的虯枝橫亙於深藍色天幕,直將這方圓近百里的樹林遮的不見一絲生氣。不過接着那麼絲縷陽光,這林中竟是花草連漫成片,不過若是稍對花草有些研究,便可知道那其中隨意一處花草便足以傷人,甚至是殺人。
例如這其中有着洋金花,聽名倒無懼怕之意,但是這種學名文雅的植物卻能在頃刻取人性命;還有見血封喉,顧名思義,這是一種毒性極爲強大的植物,其毒性之高,足可殺人於無形之間,中國民間日久形成一說法“七上八下九倒地”也更加驗證了此物的毒性之強。
暫略去這花草之毒,枝幹之狀,這林中地勢也頗爲不平,竟時不時出現一坑窪水池,其中不知爲何物,液體成灰黑色,騰騰黑煙繚繞不散,並且散發着腥臭之味,看來也讓人懼怕噁心。
若只是景物地勢滲人,倒還罷了,只是這茂密叢林之中竟妖物竄行,山精野怪隨時出沒,蛇蟻毒蟲藏身草堆,着實兇險異常。並且這其中竟有一個號稱“屍蛛王”的怪物,此物聽名可怖,但是說來也就是一個死後陰魂不散,後來機緣巧合,修煉成精,並且長時間吸取人之精華,就練成了“幻象神功”,在此之後,便自封爲“屍蛛王”。雖說其自封蛛王,但其功力也只是三流水平,完全不足爲患。但是就是這麼一個較爲低級妖怪,因常年盤踞在這茂密林中,偶爾迷路走失的人也被它戕害不少。
近些天來,這尚書府便不曾安寧,林中妖物竟時不時出網而入人間來傷人,弄得人心惶惶。
密林深處,雖日月無光,但是京都之內,迷燈醉影,箜篌塵夢,這月色也甚爲美麗。縱使那尚書府後方山林內現今正是羣魔亂舞,暫時也不會打擾到那兩位酣甜入夢,正自熟睡的少男少女······
正是:
迷醉燕香影,蓴味淡飄然。
閣臺十里春,爿月盡斑斕。
天下多危事,怎奈世人看。
樓外樓中景,仙姿和酒談。
琵琶千萬曲,道盡人悲歡。
枯林風作士,釣得殘月焉。
羣魔如鬼舞,殘枝堪登天。
修士枉然生,九州蒼涼難。
不識天下事,唯怨詩酒仙。
若論救人道,還看江湖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