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的時候就預料會有這一刻,從剛纔進這辦公室開始,便覺得氣氛沒有那麼尋常,喬荊南將手中白色手帕擦完,扔在了辦公桌上,便走到沙發上端着白骨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那裡並不喝,而是放在手中把玩着。
他也不說話,也沒罵我,也沒有看我,我就覺得這樣的氣氛有點類似於冷暴力,我站在那裡不敢動,說話又有些不利索了,我說:“小、小、小叔....”
“說人話。”他將手中的茶杯往茶几上一放,打斷了我的話。
我簡直心塞,他這樣的表情讓我怎麼好好和他說人話!這不是爲難人嗎?明明知道我性子這麼慫,還特別怕他。
他整個人慵懶的靠在沙發上,雙腿交疊,目光終於落在我身上:“剛纔我接到別人給我的電話,你說我都聽說了一些什麼,嗯?”
我趕緊證明自己的清白說:“小叔,那不怪我,是那卓然琦太氣人了,而且你看我也有被抓傷啊,你看我臉。”
我將自己左臉披散的頭髮撩了起來給他看,他皺眉,簡短吐出兩個字:“活該。”
然後便從沙發站了起來,走到落地窗的掛衣架上拿過一件黑色外套,給自己穿上後,然後對我吩咐道:“想好等下怎麼來和我報告,沒有的允許,不準坐這裡的任何一件東西,我回來要是看見你現在所站的位置,變動了半分,那你最好現在就離開。”
他說完,便從辦公桌上提着公文包,再也沒有看我,徑直走向大門口。
我自然不敢反駁他,畢竟他出錢給我上學是讓我學東西的,這次卻給他惹了這麼大的麻煩,等下還要有求於他,只能老老實實,站得筆挺在那裡。他推開辦公室門,緹娜在外面接過他手中的公文包,喬荊南扣着自己袖口的扣子,似乎是想起什麼,轉過身,指了指我腦後:“別和我耍什麼小心眼,你身後右上角和左上角有兩個攝像頭,我回來會查看監控畫面。”
他扔下這句話,便將辦公室門一關,外面一前一後的腳步聲消失後,我站在那裡,像是被人點穴了一般,在心裡罵了一句,禽獸!你剛纔怎麼不早點說,我好換個姿勢打持久戰啊!
他要是幾個小時不回來,或者一個夜晚也不回來,難道我就要一直這樣站下去?
我心裡當時的悲憤真是氾濫過境,可沒辦法,想到如果不按照喬荊南的方法做,可能到時爲梅婷求情都沒希望了。
我憋着氣依舊保持喬荊南離開時的動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從傍晚一直站到天徹底黑了下來,外面是員工關燈聲,對面一棟商務大廈從頂層開始滅燈,一直滅到只留下中間一層有燈光,到十樓以下零零碎碎有燈光。
我覺得腿有些累,剛想在原地活動活動放鬆一下,看到頭頂一個攝像頭正對着我的時候,這想法還是被我硬生生的放棄,我全身開始痠痛。
在心裡把喬荊南這周扒皮罵得狗血淋頭,不帶這麼折磨人的,和罰站相比我寧願他把
我死死罵一頓,現在連動都不能動,對於我這個患有多動症的人來說,簡直是一種殘忍至極的折磨,而且辦公室只有我一個人。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辦公室門口傳來腳步聲,我以爲是喬荊南迴來了,心裡一陣解脫了,正想側過頭去看,辦公室被人推開,是穿着公司制服的前臺,她手中端着一份外賣,將盒子打開放在茶几上,對我說:“楊小姐,外賣是喬總讓我訂的。”
她說完,轉身又要走,我立馬喊住她:“你們喬總去幹什麼了?什麼時候會回來?”
前臺停住腳步說:“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聽說是去赴一個朋友的飯局了。”
我滿是希冀的問:“那我現在可以過去吃飯嗎?他有沒有說我可以吃?”
前臺搖搖頭說:“沒有,喬總只是吩咐我擺在那裡。”
前臺說完,便要將門關上,手剛搭在門把手上的時候,想了想又道:“楊小姐,我要下班了,如果你要找人只有十二層以下有人在加班,你要是有什麼想要的,就打個電話,打電話應該不用走動的。”
我聲音瞬間提高了一個度道:“要十二層以下才會有人了!那十二層以上是不是就我一個人?!”
前臺小姐艱難的點點頭,我趕忙說:“你能不能不走,坐在我對面那張沙發上陪我說說話,我有些害怕。”
前臺滿臉爲難的說:“喬總讓我送完飯就離開,而且喬總的辦公室沒有允許我們是不能夠久留的。”她說完,又道:“不好意思了,楊小姐。”
前臺將門徹底帶關後,我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絕望,喬荊南這他媽也太狠了!擺了飯在我面前不讓我吃就算了,憑什麼別人都下班了,我這個不是他公司員工的人卻要在這裡被他罰站,就算他是喬金平的小叔,可我現在要和喬金平離婚了,我們之間什麼關係都算不上了,他憑什麼這樣對我!
我在心裡特別憤憤不平腹誹着,可事實上始終不敢動半分,我腦海裡忽然冒出一堆職場鬼片,什麼偌大的辦公桌下爬出一隻披頭散髮的鬼,一時又是辦公門忽然被人推開,然後被一把無頭屍從後面一把掐住脖子。
這些噁心又恐怖的畫面在我腦袋裡像是上演電影一樣,交替上演着,我感覺自己背後已經冒出冷汗了,就連辦公室裡足夠的暖氣都不能夠緩解我現在的害怕。
左臉被人抓破的傷痕因爲臉上流下來的冷汗,而細微刺痛着。
我神經緊繃的仔細聽着這一層內所有細微的響聲,直到門外隱隱約約傳來腳步聲,我以爲是自己的錯覺,可那腳步聲離辦公室房門越來越近,不像是緹娜和喬荊南的,他們兩個人同時出去,肯定會同時回來,十二層以上只有我一個人,那這一個人的腳步聲又是誰的?
我隱隱覺得背後的衣服已經被冷汗給溼透了,當那腳步聲和我只隔一扇門的距離時,我抱着腦袋忽然蹲在那裡哇哇大叫的說:“佛祖!楊卿卿是好良民!從來沒有幹過壞事!我對喬荊南從來不敢
有什麼非分之想!您不要派鬼怪來抓我啊!”
我抱着腦袋跟日本鬼子進村一般,蹲在那裡瑟瑟發抖着,有門被推開聲,卻一直沒有腳步聲,我覺得有些不對,摸了一把冷汗,僵硬着脖子往後面看了過去,門口站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地下投射出一抹黑色影子。
我身體往地下一踉蹌,有些絕望的看着門口板着臉的喬荊南。
我剛纔到底說了什麼鬼....
喬荊南手中提了一個咖啡色紙袋子,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看着我,我一把就要從地下爬了起來,他面色不明,只聽見他不鹹不淡問了一句:“你剛纔說對喬荊南沒什麼非分之想。”
我手剛撐地,便被他一句話給僵住了,立馬哆哆嗦嗦說:“小叔,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對你確實沒有非分之想,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對你的非分之想....還是不對!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了!”
他走了進來,將咖啡色袋子往桌上一放,打斷我還想要解釋的話,他說:“看來,佛祖都不能幫你掩飾你那顆昭然若揭的心了。”
我真是恨不得給自己嘴巴抽幾巴掌,剛纔爲什麼會冒出那樣一句話,這簡直是在此地無銀三百兩三百兩,我苦着臉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他從咖啡色袋子裡面拿出一些飯和菜,擺好在茶几上,菜的香味彷彿蟲子一樣悄悄鑽進我鼻子,我肚子裡感覺一陣咕嚕咕嚕。
他說了一句:“過來。”
我問:“小叔?我可以動了嗎?”
他擡眸反問我:“你說呢?”
我身體一陣僵硬,在飯菜香味的引誘下,還是動作利索的走了過去,他指着他身邊說:“坐在這裡吃。”
然後將一雙竹筷遞到我面前,我接過,小聲說了一聲謝謝。
實在餓到難受了,也沒有管身邊的喬荊南,抱着飯便一心一意在那裡吃,直到身邊的喬荊南再出說了一句:“臉轉過來。
我疑惑的看向他,他指尖上面有一粒黃豆大小的藥膏,在我還沒看清楚的時候,伸出手撩開我垂在臉頰邊的長髮,指尖帶着清涼往我傷口上輕輕抹開。
我望着他細緻的動作發了好久的呆,鼻尖是幽幽的藥香味,我嗅了嗅,輕聲說了一句,“小叔,你對我真好。”
他冷笑了一聲說:“說說看,我爲什麼要對你好。”
我心裡一下警鈴大作,下意識就要往後躲開他指尖的接觸,他像是一早就預料到我會閃躲,另一隻手一把控制在我腦後勺,將我腦袋往他面前一壓,我滿是油的脣一下就碰觸到他側臉,那一刻,我們誰都沒動,房間裡面是靜悄悄的。
他動作靜止了好久,臉順着我貼着他側臉的嘴脣移動,最終停在我嘴角,我感覺他灼熱的呼吸灑在脣上,他薄脣在我嘴角輕輕吻了一下,隨後便離開,將我腦袋壓在他肩頭,他挨在我耳邊用充滿誘惑的聲音:“楊卿卿,以後在闖禍,就以這個做懲罰,明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