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所定回N市的那天,因爲喬荊南有些公事上絆住了,再次往後推遲了兩天,不知道爲什麼,我反而鬆了一口氣,能夠緩兩天就兩天吧。
喬荊南要去度假村的工地上去巡視,不能帶我去,他清晨離開的時候,我站在門口送他,外面已經沒有下雪了,卻還是白霧霧的一片,明明是剛微亮,卻被白雪耀得如晌午了一般。
司機停着車在等他,喬荊南攬住我腰在我身上捏了捏,說了一句:“最近養胖了。”
他這樣一說,我也才發現,低頭一看,果然腰圍比以前要大了,看到這驚人的發現後,我一直沒回過神來,都說幸福中的女人不僅神經要比平時興奮,連身體都在不知不覺中水漲船高,他見我低頭去看腰,伸出手撅了撅我的臉說:“比平時抱在懷裡舒服。”
我知道他這是安慰我的話,我身材一向比較勻稱,也不胖也不瘦,無論吃多少,永遠都是這樣,而且每個人都有一段肥胖期。
想到我楊卿卿做了這麼多年的標準身材,難道有一天也要面臨胖子的悲哀?
喬荊南見我呆愣的模樣,滿意笑了笑,司機走過來爲他撐傘,他彎腰坐入車內,我站在那裡看着那輛黑色的轎車發動後,剛想追過去讓他早點回來,胸口又是一股噁心,我捂着胸口站在那裡緩和了一陣,剛想擡頭,門口的車便往雪地裡開走。
我發了一會楞,心裡的噁心又再次襲來,彎腰在那裡乾嘔了好一段時間,阿姨從外面走了出來,對我說:“楊小姐,外面冷,快進來吧,先生讓我給你燉了一些.....”
阿姨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完,便快速走過來拍着我後背說:“怎麼感冒還沒好啊,就算感冒引起的嘔吐也沒有天天這樣....”阿姨話停頓了一下,忽然問了一句:“楊小姐,你最近這樣嗜睡,又噁心乾嘔,好像是懷孕了吧。”
她說了這句話,我忽然猛了一回頭轉身去看她,阿姨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愣在那裡臉色尷尬,小心翼翼問了一句:“我是不是多嘴了。”
我隨手拿袖子抹了抹嘴角,淡定的對阿姨說:“怎麼可能,我前幾天還來了,阿姨你多想了。”
那阿姨這才笑了笑說:“我還以爲您懷孕了呢,看來是感冒引起的,您今天待在家裡,我給您熬點對感冒好的湯。”
我說:“謝謝阿姨。”
阿姨扶着我走了進去,一直到客廳我表現得極爲鎮定,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露出破綻,直到到達了洗手間後,我看着鏡子內的自己,臉色白皙紅潤,嘴脣嫣紅,連眼睛都顯得神采奕奕。
這不像是一個生病人的預兆,其實剛纔我是騙阿姨的,我月經大概有兩三個月沒來了,一直以來我都有些月經不調,兩三個月沒來是很正常的事情,這段時間我也沒有多想。
我手下意識撫在微微隆起的小腹,從洗手間出來後,立馬上樓換好衣服,和阿姨說了一句出去買點東西,便直往藥店走。
到達藥店後,我問工作人員要驗孕棒的時候,嘴脣都在發抖,回去的時候,直接找了一個公廁檢驗了一下,驗孕棒上兩條紅槓。
當時我握着那根驗孕棒的時候,全身都在顫抖,這個孩子會是誰的。
我第一時間便在心裡問自己,可直覺告訴自己這個孩子是喬金平的,當我腦海裡冒出這個想法時,手中那根驗孕棒直接掉落在地,爲了印證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我接着又去醫院內檢查了一下,還好那天是星期一,人並不多,也不用排隊。
整個醫院顯得空蕩蕩的,我從掛號到付錢還有檢查,花了整整一個半小時,一直到等結果出來,我才覺得自己渾身冰冷,醫生給我的檢查報告,確認我確實是懷孕了,而且是剛好兩個月。
我楞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問醫生:“醫生,兩個月?”
那醫生點點頭非常確認說:“是,有兩個月了。”
我整
個人一下如黑雲壓頭一般,我和喬金平幾乎有半年沒有同牀了,兩個月的孩子到底是誰的,難道是上次學校放假回喬家的時候,喬金平被我踹下去的那次?
不對不對,我應該沒那麼高的中獎率,也不可能是喬荊南的,我們來隆城也才這幾天的事情,更加不可能懷上他孩子,那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我臉色蒼白,那醫生見我整個人呆若木雞在那裡,出言建議道:“如果你不想要這個孩子,在這兩月內,是最佳時期,可以選擇藥物流產和無痛人流。”
我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問:“醫生,您確定是兩個月?”
那醫生以爲我在懷疑他的專業性,語氣也開始有些不好,他說:“如果你在懷疑我的專業性,可以選擇去別家醫院再次做一次檢查。”
我連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我和我先生已經有半年沒有同牀了。”
那醫生話裡含着深意說:“那我就不清楚了,這些事情只有你自己知道。”
我從醫院出來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像是孤魂野鬼一樣,從醫院一直走到別墅酒店,整整兩個小時,天漸漸黑了下來,我走到門口的時候,才覺得自己手腳全部凍得沒有知覺了,一擡頭,漸漸開始黑下來的天,又往天下掉着雪沫子。
阿姨站在客廳窗戶口看到我後,嚇了一跳,立馬拿着一把傘出來接我,她將我領了進去,我全身都沒有了知覺,站到客廳內,無論暖氣多麼旺盛都無法將自己暖熱。
那阿姨見我一副狼狽的模樣,焦急的問着發生什麼事情了,我縮了縮冰冷的頸脖,半響沙啞的嗓音裡才冒出一句:“我沒事。”
阿姨握住我冰冷的手說:“怎麼可能沒事,你看你手冷得。”
我輕輕將阿姨推開,又緩緩遊蕩到臥室,脫掉衣服便往牀上躺着,躺在被窩裡面都還覺得自己全身發冷,一直在強迫自己,這一定是一場噩夢,一定是一場噩夢,無論這個孩子是誰的。
可他現在根本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爲什麼所有的一切都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睡到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臥室門外傳來一前一後的腳步聲,阿姨的聲音在門外隱約響起:“楊小姐從外面回來後,神情一直恍恍惚惚,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話,我也不知道她怎麼了,先生你趕緊去看看吧,今天早上還乾嘔着呢。”
喬荊南的聲音響起:“是不是吃壞什麼東西了,有沒有請醫生來?”
阿姨說:“還沒喊呢,一直等着您回來拿主意,現在她躺在牀上動都不動。”
兩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了,我拿被子將自己整個人矇住,門外傳來開門聲,我不敢擡起頭去看,喬荊南的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近到我都感覺牀在細微震動。
直到感覺牀在塌陷,喬荊南將我被子從頭上拿開那一霎那,我整個人便從牀上坐了起來,伸出手一把抱住他腰身,腦袋擱在他懷中。
他纔剛從外面進來,身上外套還帶着外面的寒冷,面對我突如其來的擁抱,他身體楞了一下,伸出手自然而然抱住我,擡起我下巴看向他,低眸問:“怎麼了?”
我拿開他擡住我下頜的手,臉往他懷中塞,悶着聲音說:“沒什麼,只是忽然間心情不好。”
他也沒有在強迫我擡頭去看他,只是問:“因爲什麼事情而心情不好。”
我臉埋在他懷中許久,想了半天才開口說:“我剛纔做了一個夢,夢見佛祖來向我索命。”
他語氣微微加重了些道:“你在胡說什麼。”
我從他懷中擡起臉來,看向他,笑嘻嘻對他道:“騙你的。”
他仔細打量我臉色,大概我臉色真的有些蒼白,他將我放在牀上靠好:“我去請醫生。”他轉身便要離開,我立馬拖住他衣角說:“我不想看醫生。”
他問:“原因。”
我垂下眸,想了許久說:“我不想打針。”
他說:“不會打針。”
我說:“我不想吃藥。”
他說:“如果沒病,就不用吃。”
我說:“就算有病我也不想吃,我不想看醫生。”
他眉間蘊藏着一絲不悅,道:“楊卿卿。”
我鬆開他衣角握住他手,擡起臉仰望着他,可憐巴巴的說:“荊南,你在這裡陪陪我好嗎?”
他揉了揉眉,最終還是沒有去喊醫生,而是坐在牀邊陪着我,我靠在他懷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覺得有些支撐不住了,今天也折騰了一天,感覺有些疲憊,靠在他懷中總覺異常安心,好像天塌下來也不會有任何危險。
我閉着眼睛,喬荊南在耳邊喚了我兩句,我沒應答,他以爲我睡着了,將我放下後,起身走了出去,關門的時候,我聽見喬荊南好像是在對話說了一句:“緹娜,你過來一下,我有事情要問你。”
他掛斷電話後,腳步聲漸漸消失,我躺在牀上沒有動,也沒有睡覺,一直睜着眼睛,沒過多久樓下傳來汽鳴聲,大概是緹娜來了。
樓上傳來高跟鞋聲音,喬荊南的書房和臥室是在同一條走廊上,只隔一扇牆的距離,我本來沒打算出去的,只是聽到隔壁書房傳來一陣什麼東西砸碎聲音,我一聽不對勁,坐在牀上一段時間,忽然鬼使神差從牀上爬了下來,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望了望喬荊南緊閉的書房門口,腳步有些不受控制走了過去,書房的門沒有關緊,卻也看不到房間裡面,只能看見房間裡面開出一束橙黃色的燈光出來,聽見喬荊南的聲音模模糊糊傳來,不是很清晰,卻也能夠聽得真切,他聲音裡帶着一股冷意和陰森:“我希望你明白,你現在是處在怎樣的位置,你只需要做好一個秘書的本分,有些事情不該你多嘴。”
緹娜聲音還是帶着平時的冷靜,她說:“喬總,那天我也沒和楊小姐說什麼,您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喬荊南說:“連綁架這種事情都能夠杜撰出來,緹娜,你的文學功底越來越好了。”
“喬總,我只是爲您提醒一下楊小姐,讓她不要太深陷,如果在這段感情裡面,雙方都沒有顧忌,以後一定會惹下大亂”
喬荊南說:“你這是在教我?”
緹娜說:“不敢。”
房門內沉默了一段時間,喬荊南沒有說話,緹娜也沒有開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先開口的是緹娜,她說:“從來N市的時候,我就感覺您對楊小姐不對勁,到今天這一步果然證實了我的判斷,身爲秘書我是沒資格管您,男人愛玩是天性,夫人對您感情的事情一向不過問,也不會約束您在外面的所有一切,可這一次,我感覺您玩得有些過了頭,楊卿卿是喬金平的妻子,喬總!”
房間裡面傳來東西掃落聲,稀里嘩啦,聲音在空蕩蕩的別墅裡一直環繞不去,彷彿還回蕩着回聲,緹娜的聲音一下就消音。
我雙手相互緊緊握住,感覺自己心臟像是要跳出來一般。
書房裡面許久才傳來喬荊南冰冷的聲音說:“我的人生不需要別人指指點點,這些話我不想聽二遍,明天你便離開這裡,告訴夫人,這裡一切都好,讓她勿念。”
緹娜聲音沒有先前的牢不可破了,她音量漸漸低了下來,帶點顫音問:“喬總,您這樣是不對的....”
喬荊南一句簡短的:“出去。”
在房間裡面傳來腳步聲之前,我快速轉身推開臥室房門爬到了牀上,門外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纔再次傳來腳步聲,我手死死握住被子的一角。
喬荊南似乎從書房走了出來,我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我立馬閉上眼睛,讓自己表情放鬆,像是熟睡了一般。
我感覺有他坐在了牀邊,伸出手探了探我額頭,覺得正常後,又將我耳旁有些凌亂的髮絲拂了拂,才收回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