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按照景襄的指路下山, 一路向南邊走。
路上,顧少白一直沉默不語。景薰自從聽了二哥的話後也有些心不在焉。所有的事情彷彿就差了一個引子,可就是堵在她的心裡怎麼也揮散不去。
“王爺, 咱們接下來要一直走路嗎?”
顧少白一頓, 回頭看着景薰的眼睛, 表情溫柔:“累了嗎?累了我就帶你去休息。”聲音如同春風拂過溪水, 一絲棱角都沒有。
景薰狠狠地打個哆嗦, 驚恐地擺了擺手:“不......不累........王爺您怎麼了?”
顧少白依舊用極其溫柔的目光看着她:“以後不用喚我王爺了,咱們就以平聲稱呼。”
景薰嚥了口唾沫,小心地開口:“嗯........顧, 顧少白?”
“嗯。”
“子涼?”
“嗯。”
“白白?”
“........嗯。”
景薰僵硬地轉過頭,完了, 三王爺被妖怪附身了。
就在景薰愣神的時候, “鐺”的一聲, 一隻羽箭破空而出劃過耳邊的空氣,狠狠地釘在她旁邊的樹幹上。
顧少白神色一稟, 將景薰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霎時間,他們的四周出現了一羣黑布蒙臉佩長刀弓箭的墨衣死士。
這邊,夜殤等五個暗衛不知從什麼地方出來的,警惕地將顧少白兩人護在中間。
領頭的死士陰鷙地看着他們,沙啞的聲音厲聲吼道:“一個不留!”
瞬間, 林中塵土飛揚, 夜殤等人在四周應對着身手不凡的死士, 顧少白沉着地命令:“找準機會脫身, 不許戀戰!”
“是!”
領頭的那位刺客陰狠地望着景薰的方向, 腳下足風劍起,一個翻身冷劍直逼景薰面門。
顧少白臂上青筋驟凸, 眼中閃過冷光。飛速從身旁折斷一根樹枝,拉過景薰的腰摟在自己懷裡。
看似毫無生氣的木枝在他的手裡彷彿變成了一把利劍,猛地對上敵人的劍鋒。
木枝從中間被劈開,顧少白即刻轉身,狠狠地一腳踢在敵人的胸口。
快速向旁邊發號施令:“走!”
夜殤等人得到命令後快步撤退,顧少白抱着景薰飛身從樹林間的枝杈上掠過。
他們此時位於嶺山的西側,灌木叢逐漸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的針木林。
樹葉當屬濃密,樹幹粗大,一棵接着一棵沒有間隙。顧少白帶着景薰在林子間穿梭,不一會兒就甩掉了身後的死士。
等到確定後面的人不會再追過來,顧少白這才停下了腳步。
景薰已經受不住了,喘着粗氣直接坐在了地上。
顧少白俯身蹲在她身邊,深色凝重地說:“邊疆是不能去了,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景薰問:“那些是太子的人?”
顧少白:“除了他也沒有別人了。”看了看景薰,又說:“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景薰:“邊疆不能去了,那現在我們應該去哪?”
顧少白沉思片刻,“去五弟的軍營吧。”看了看景薰,道:“那裡是西楚與北齊的交界處。”
景薰想了想,點頭道:“好。”說完用手撐着樹幹想要起身。
顧少白扶住她,說:“你別走了,我揹你。”
景薰一愣,展顏笑道:“好啊。”將手臂環到顧少白的脖子上,整個人的重量都交給了他。
顧少白弓着身子往山下走,景薰趴在他的背上,似是無意一般小聲問:“你怎麼突然間對我這麼好?”
顧少白淡淡地說:“有人說我對你沒有感情,我就想做一些有感情的事。”
景薰有些呆滯,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她對景襄說的話。
“只是我一廂情願罷了。” “三王爺是個好人,不願意拂了我的心意。”
景薰喉嚨動了一下,問:“你........都聽到了?”
顧少白:“........”
腦海中又浮現出昨天晚上的對話,景薰瞬時間臉色煞白,渾身的血液凝固,手臂僵硬地搭在顧少白的肩膀上。
顧少白察覺到了身上人的變化,淡然地開口:“你既已經嫁給了我,你的母親自然就是我的母親。當年的事你不用再瞞我了,我與你一起查。”
景薰呆愣了片刻,艱難地出聲:“可是這件事情很有可能跟東涼有關係。”
顧少白:“那又如何,我們已經離開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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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薰大腦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想到了之前剛被顧少白帶回東涼的時候,又想到了兩人夜裡偷偷到皇宮中的涼池烤魚,又想到四國宴顧少白當着全天下的面求娶她,以及大婚後他一直溫柔地陪伴........
景薰動了動喉嚨,吐出的話都有些不像她自己的聲音:“你......是不是心悅我?”
顧少白腳步一停,道:“不然你以爲呢?這些天我在幹什麼?”
景薰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一直以來她都以爲是自己一廂情願,顧少白對她好只是因爲他們成親了。沒想到他竟然也心悅於她。
景薰咧嘴笑了,怎麼都控制不住,身體一個勁兒地顫抖。
顧少白感受到背上的人的異樣,皺了皺眉,連忙將她放下來。卻發現這姑娘的眼睛裡閃着星辰,一錯不錯地盯着他。
顧少白輕咳了一聲,“你怎麼了?”
景薰笑道:“我高興啊!”
顧少白側過頭,板着臉說:“還走不走了。”
景薰主動去拉他的手,“走啊!我跟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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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少白一行人從嶺山的西側下山改道朝西楚的方向走。
嶺山與西楚中間相隔數裡,單靠兩條腿是根本不可能走到的。
於是夜殤就在附近的小山莊裡尋了一處人家,買了他們的馬,付了雙倍的報仇。
顧少白翻身騎到馬背上,向下面的景薰遞出了手。
景薰眨了眨眼睛將柔弱無骨的素手放在了顧少白寬厚的大掌中。
顧少白一個用力,就將馬下的人帶到了自己的懷裡。
景薰小小的身子蜷縮在馬背上,將全身的力量都交給身後的人,一點顧慮都沒有,一隻手輕輕地搭在那人落在她腰間的大手。顧少白笑了笑,“駕!”馬蹄下塵土飛揚,落在泥土上的聲音漸行漸遠。
落日的餘暉穿過枯枝殘葉,在泥濘的小路上撒下破碎的光芒。景薰的周身被溫暖包圍着,眸子裡倒映出金燦燦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