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毒藥

門外忽然傳來匆匆的腳步聲,不大會兒,一個面貌清瘦的人推開門,看樣子正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他看了四福晉一眼,並沒多說什麼,淑慧就自動出了屋子,甚至沒有一絲不安的樣子。

我輕咳了兩聲,硬扯出一個笑來:“多謝四哥相救了……”

他微微搖頭,卻並沒說話。我不禁覺得有些對不起他,小聲說道:“我……對不起,以前可能有些事情誤會了吧。”

“誤會?”這時他纔開口,卻是冷冷地反問。“你是要告訴我,我對你近五年的守護和等待,都是一場誤會嗎?”

我愣了愣,竟說不出話來。思忖了會兒,生硬地說道:“四哥明知道,依夢指的是在塞外時……”

“呵……”他卻像沒聽見我說話似的,嘲諷地一笑。

我越發控制不住的內疚起來,想要安慰他,卻不知道能爲他做些什麼。

我當初說過可以愛上這裡的任何人,除了十四。

但奇怪的是,我就鬼使神差地愛上了他。

這是宿命嗎?我穿越了三百年的時空,是爲了尋求一場真愛麼?

那麼四阿哥,對不起,你註定是坐擁天下的雍正皇帝,卻不是我林依夢所要尋找的真愛!

“這次的行刺,是誰指使的?有派人去查過嗎?”我特意省略掉了稱呼,直接問道。

他提到這裡皺了皺眉,遲疑地說:“人是派出去了,不過似乎沒什麼線索。都是些漁民,不好找,而且你的師傅……”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看我面上沒什麼反映,便繼續道:“墨玄青失蹤了,下落不明。”

我一愣,剛纔只顧着孩子和十四,竟然忘了師傅。他失蹤了?我又忽然想到他和八阿哥的種種聯繫,難道還是他?不大可能啊,我知道上次的陰謀後,他該不會這麼快又行動了纔是……還有誰……反清復明的人?那也不對啊,爲什麼不殺太子皇上卻來殺我?而且墨玄青還是反清的人……

*

在親耳聽到大夫說孩子沒事的時候,我才放下心來,好好養了兩天。到了第三天我實在是坐不住了,便請求四阿哥讓我見胤禎一面。誰知過了一會兒十四竟然蹦蹦跳跳地跑進來,一臉安然自若的樣子。

“看來我是白擔心了……”我小聲嘟囔道。

他好象受了好大委屈似的說:“你摸摸這裡……還好疼的呢……”他說着就要脫衣服,我忙攔住他,兩人皆是呵呵一笑。

“十四爺、福晉,我們爺和福晉馬上就到了。”我聽這聲音有幾分耳熟,擡頭一看,在哪兒見過又叫不出名字來,隨即問道:“你叫什麼?”

她畢恭畢敬地福了個身說:“奴婢湘兒。”我點點頭讓她起來,這纔想起她是四福晉的貼身丫鬟,在幾年前的壽宴上,就是她叫住我的。

我和十四換了姿勢,等着他們的到來。我不想問他爲什麼到這兒來避難,只是隱隱覺得,胤禎他並非是什麼都不知道,他不是不清楚時局和關係網的……或許以前都是我庸人自擾了,他們每一個都比我看得透徹。

他們一進門,彼此說了兩句客套話我就進入正題了。“四哥四嫂,感謝這些天來你們對我和胤禎的照顧,不過十四還有公務需要處理,傷也好個大概了,不好留在這兒。他不在,我也不方便繼續……”

淑慧淡淡地笑了笑道:“弟妹的意思我們明白,你安心回府養胎就好。安全的問題,我們會盡力幫助的。不過以後咱們妯娌之間還是多活絡活絡地好,咱們可不比外人。”

我鄭重地點點頭,看向不說話的四爺。他面無表情,看不出情緒。

*

離開呆了幾天的四爺府,我忽然感到輕鬆,又有些擔憂。胤禎又趕着去大使館處理事務了,還要兩天才能趕回來。這幾日我便湊合湊合在他的書房睡,那裡他的氣息卻並不明顯,讓人無法安心。

寶寶已經六個月大了,胤禎也越來越注意我的營養。雖然這兩天他不在家,卻總是不間斷地派人來送吃的。我甜蜜又痛苦地狂吃着。

“福晉,”替補若淳的一個小丫鬟傲雪稟告道,“福晉,爺又給您送新鮮的瓜果了,聽說還是西洋產的呢!”說着她很好奇地拿給我看那些我早已不以爲奇的水果。

“福晉,”八爺府裡的小連子又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行過禮後方道:“這是八福晉送您的糕點,還有些藥材,聽說都是對順利生產有幫助的補品。”我臉色一寒,旁邊的歡兒還不覺地問:“主子,要歡兒去煎嗎?”我微搖頭,對小連子道:“辛苦你了,彩薇……”彩薇立刻明白我的意思,把小連子帶出去領賞。

不一會兒傲雪又從外買面跑進來說:“太子妃娘娘代替太子殿下送福晉三匹一等雲錦……好珍貴啊,聽說宮裡統共就十匹……”

我聽了微有些不滿,“傲雪,後面的評論,以後要記得自動省略掉。”

傲雪忙戰戰兢兢地應了。我突然發現自己現在似乎兇了許多,以前的我是從不用這口氣對下人說話的。於是便問剛回來的彩薇道:“我最近的脾氣是不是變了些?”

她一愣,搖了搖頭。我沒再逼問她,靜靜地說:“以後除了皇上和德妃娘娘還有爺的東西,都不必拿到這兒來了,你們在外面收着就好。”

“是,格格。哎?這屋子裡都是書,不如奴婢去把太子殿下送您的玉如意拿來吧,聽老人兒說玉對女人很有好處的。”彩薇邊幹活邊道。

歡兒不一爲然的樣子,“玉體是寒的,對孕婦好嗎?”

“總該有些好處的吧。”彩薇面上微有些掛不住。

歡兒又想說什麼,被我打斷了:“罷了,既然是太子……”我又想起大婚時他讓我叫他二哥,便改口道:“既然是二哥送的,拿來擺着也罷。”

這對玉如意通體通透,潔白瑩潤,散發着迷人的光彩。我輕輕撫了撫,果然是極品。這也是大婚時太子送的。我忽然聞到一縷暗香,於是靠近了玉身,嗅了嗅,突然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

“你們說,太子送的禮品,他自己可曾碰觸過?”我微微皺眉問。

幾人想了想,歡兒搶先說道:“不好說,有的主子就掃一眼。就看太子殿下對福晉您是否重視了……”

“是否重視……”我反覆叨唸着這句話,卻想不出個頭緒來。“歡兒……啊不,彩薇,你親自去,把太子妃送的雲錦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