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趙曉玥,北京某大學中文系大二學生。因爲一天晚上的失眠,竟然跟隨好友林依夢來到大清的康熙王朝!
當我弄清自己的處境後, 發現我竟然已經是八福晉了!開什麼玩笑, 我之前可是正牌“四爺黨”!對於陰險虛僞的老八最是不感冒, 竟然還要和他生活那麼多年?
因此當我身體復元後並沒有裝作失憶, 而是不冷不熱地對待胤禩。他卻並未多言, 只是淡淡地笑着。我討厭他那樣的笑,虛假到讓人看不清他的世界。他總是默默忍受着我對他的刁難,看向我的眼神也是蘊含着無盡的悲傷與無奈。我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 便總是想要避開他。
直到有一天……我永遠忘不了,那是康熙四十一年的六月十五日。
那日我正在未央亭中小憩, 忽然不遠處傳來淡淡的蕭聲。那聲音哀怨魅惑, 纏綿悱惻。忽然笛聲驟止。我擡首, 只見一素服少年,手執玉蕭, 陽光下正朝我恬然微笑。他飄飄若仙,超脫絕俗,且有才華絕代。
我徹底愣住了。我從未見過如此完美的男子。待我反映過來那人是胤禩之時,他已翩然離去。
原來愛一個人,可以就只是一瞬間。
卻又好象不是。他的努力, 他的雄心, 他的才華, 他的抱負……其實早已一點點融入我的生活, 只是我沒有發現罷了。
我開始去接受他, 關心他,愛護他。他溫柔着迴應着我。這世上似乎沒有比這更幸福的日子了。
兩個月後, 我終於遇到了當初和一同穿越的姐妹——小夢。
儘管她小了一圈,但是看起來還是那麼靈動而充滿生氣。我帶她回了府,與她徹夜長談,告訴她我愛上了胤禩……
後來爲她慶生、送她出嫁、看着她漸漸愛上十四自己卻不知道。與她默默地一起走着。
一路上有胤禩與小夢陪伴,我真的好欣慰,好幸福。我不知道自己會這樣走多遠,走多久。但是我珍惜每一刻的幸福。
然而,再美的夢也有破碎的一天。
“蓉玥底子太差,怕是不好教。你好歹還有些基礎,只要多加練習,還有機會寫一手好字。”我心一沉,這是胤禩的聲音……
平時他都不許人靠近他的書房,府裡也就只有我能進……可是小夢爲什麼在這裡?胤禩在做什麼?
好奇心驅動我從門縫向裡看去,只見小夢正手握一本字帖,神色焦躁。胤禩沒有笑,似乎有些生氣。我從未看到這樣喜怒行於色的他,不禁有些奇怪。卻也很快打消了自己的可笑猜測,怎麼可能?他們都是我最親的人……
康熙四十三年,我與胤禩隨駕至塞外。一日在德妃娘娘的帳中,大家都聚在一起說着閒話兒,突然四阿哥、胤禩和小夢一起進來。我想只是偶遇吧,便沒怎麼在乎,繼續與十三聊天。提到胤禩最近在辦的差事,我轉頭想叫他,卻發現他溫柔的眸子正在全神貫注地看着一個人,竟然已經忘記了別人的存在。沒錯,他就是在看……我不自覺地垂下頭,深呼吸之後再擡頭看向他,他正微笑着看向我,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胤禩對我笑笑後,便轉眸對宜妃娘娘說話。我卻忽然瞥到小夢的神色有些慌亂,於是很自然地叫道:“小夢?”
她強打起精神來說:“我沒事。”然後又緊緊握住我的手。我被她握得一愣,靜靜地看着她出神。
“晚上我到你帳子你去,有些事情。”小夢忽然小聲對我說道。
看着她信任的表情,我心裡不禁嘲笑自己的多疑。愛啊!真是讓人失去理智的東西……
次日一早,胤禩就到我帳子來,說是有事借用。我不好拒絕,於是便帶着林兒在周圍隨便溜達着。過了一會兒,胤禩忽然領進去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我並未見過。他們談了很長時間,而就在我等得有些不耐煩打算去找宜妃的時候,小夢獨身一人走過來了。我們昨天晚上說好的,讓她今早再來找我。我正想叫住她,她卻已經先一步進了帳篷。我跑到帳篷門口,卻見他們三個不知正說着些什麼。說了一小會兒後,小夢轉身就要走,誰知……
一個人拽住了她。
是……胤禩。
若是旁人,一定看不見他剛纔眼中閃過的複雜神色。但因爲太愛,我知道……
有不捨,有不忍,有不堪,有落寞……那其中蘊涵的感情太多太多,好象把他完整的心都掏了出來。而他那一眼看的人不是我……這就說明在他的心裡沒有我的一點位置……
我捂住胸口,擰緊了眉看着他……可是我心裡全是你,全都是,你知道嗎……
心被扎得生疼……我發了瘋似的轉身就跑。林兒這丫頭腳力好,一會就追上了我。她心疼地說:“福晉,您要是心情不好的話,不如去騎馬,這樣跑可傷身體……爺會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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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心疼?會嗎?他的心裡會有我的位置嗎?
不久林兒便爲我牽來一匹乳白色的馬,我讓她先走,獨自一人在草原上奔馳着……
聽着耳邊呼呼的風聲,似乎一切都變得遙遠而不可及了……我忘了一切,忘了愛,忘了心痛……
*
鬼使神差的,在草原上,我又開始幫助他完成他想要的一切。完成那一場……害了我自己好姐妹的陰謀!
我毫不眷戀地坐在回京的馬車上,沒有回頭。這裡實在令人傷心與疲憊。
可是塞外之行也讓我徹底明白,他愛的不是我,甚至連我身體以前的主人都不愛。他只是在敷衍愛,用自己對妻子的專一博得他八賢王的賢明。
儘管如此,我還是愛他,還是要爲他改變歷史……忽然想起小夢很喜歡的一首歌。
“誰都沒權利要求你離開他
即使他總讓你傷心牽掛
我只能在你身邊聽你說說話
聽你說着他淚如雨下 跟自己掙扎
其實很多人都愛得很傻
天真的守着 相愛承諾的話
不問自己快樂嗎只是一昧愛他
直到黯然心碎才知心亂如麻
我想這就是所謂愛的代價沒有人多瀟灑
愛好像燃燒的火花會隨時間昇華
我想這就是所謂愛的代價你不必逼自己離開他
別去管別人怎麼看你說你是傻瓜
問問你自己你快樂嗎……”
我想過放棄愛他,不再理他。可是……愛到深處,就是悲哀,就是放不下!明知道得不到他真正的愛,明知道愛他不值得不應該,明知道他只是敷衍我的愛……可是……我明明知道這一切,卻還是無法放手,無法釋懷。
回京後的三個月,我與胤禩相敬如賓,卻沒了從前那種溫馨安適的感覺。轉眼三月不見小夢,我有些想念她、也有些歉然。於是便主動登門尋她。隨意聊了兩句,我竟不自覺的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或許她纔是我在這個時空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吧!我藏在心底的那扇大門,還是爲她敞開着的……
小夢焦急地叫道:“你瘋了嗎?就爲他,值得嗎?!”
“我對不起你,我以爲這樣就能讓他愛我,看來我錯了,他還是在敷衍我!我該怎麼辦,小夢,幫幫我……”我開始語無倫次,心中十分迷惘。耳邊的聲音開始變得不真切,我凝了神,似乎聽見她問:“這樣做對你們的好處是什麼?”
我表情僵硬,殘忍地說道:“好處只有一個……”奪嫡不就是如此?沒有誰對不起誰,只有誰爭不過誰罷了。小夢,我們到這裡已經三年了,你爲何還要自欺欺人呢?
而令我驚奇的是,小夢她竟然懷孕了!並且愛上了十四……而我早就知道,十四也愛着她……
我心酸、羨慕地看向相擁的兩人。我心中所想的幸福,她已經全部擁有了。小夢,我的心已經無法澄澈。既然沾了污穢,我也不再奢望幸福了。我會祝福你,守護你在這大清王朝來之不易的幸福!
*
康熙四十三年十二月,天空有些陰暗,下起了小雪。
這日我正在房中挑選新晉的雲錦,突然林兒進來稟報,說是十四福晉來了。
“在哪兒?”我收起禮單,接過曦兒遞來的手巾擦了擦手。
林兒猶豫了會兒才答道:“去往爺的書房了。”
我愣了一下,搖搖頭,便推開房門往胤禩的書房走去。
我走近了,卻突然聽到了踹門聲,原來是依夢闖了進去。我看到她身後跟着的丫鬟若淳,心下明瞭事情要糟糕了。
我剛想敲門進去,只聽胤禩溫和道:“原來是夢兒啊。”
只聽小夢冷漠而決絕的聲音響起:“不,八哥,你叫錯了,我是你弟妹。”
他似乎頓了頓才改口:“十四弟妹,有什麼事嗎?”
“八哥,我是來把你府上管家的乾女兒還回來的。這些日子依夢或許照顧得有不周之處,還請您原諒……”果然……小夢的脾氣還是和以前一樣,眼裡容不得沙啊。
胤禩的聲音有些生硬,“爲什麼要這樣?”
“爲什麼?”只聽小夢冷冷一笑,“我倒是要問問你呢,十四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
“沒有。可是我說過……我會讓你爲你的選擇後悔的。”胤禩……?
“八哥,我也會讓你爲你今日的舉動,後悔!”小夢說完便往外走,我趕忙拉着林兒躲在一邊。
*
而後,不知是爲了改變歷史還是促成小夢的幸福,我在那夜的晚宴上給悠月投了毒。呵,既然手已經不乾淨,那就繼續髒下去吧!
可是沒有誰知道……在那之後我是多麼得不心安,多麼得難過!我曾經也單純過,也純真地笑過!
*
年關之際,康熙急詔我們夫妻二人入宮覲見。皇上一向對我甚是慈愛,但是迫於胤禩年長無子,一定要給他納妾。我看出胤禩很猶豫,想到他若爲了我頂撞康熙就等於自毀前程,無奈地握住他的手,叩謝了皇恩。不久後,胤禩便迎來了他的第一個妾室——張之碧之女張思如。她有着江南美女的靈秀,精通文墨,因此胤禩對她……較爲喜愛。那段時間他總是面有愧色地和我相處,終究是不如從前。
這日八公主寧落大婚,送別了公主後我便拉小夢迴了八爺府。我帶她去後園子見了張思如,回屋後竟忍不住說:“看她那樣兒……我真想殺了她!”
小夢明顯一愣,似乎嚇得不輕。“你說什麼?是玩笑吧?殺人?”
我冷笑道:“小夢吶,你就是太天真了。唯一的愛在這個封建王朝哪來得那麼容易?你以爲十四的兩個側福晉是怎麼死的?云溪是悠月害死的沒錯,但是……這裡面或許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你之前猜得沒錯,胤禩是不想讓你生下弘明。至於原因……”我頓了頓,原因?是,胤禩愛她,愛林依夢,甚至連那個張思如都與小夢有幾分神似……“礙於我們那些年的情分,我不想說,你該是清楚的。”語畢,我自己都被自己的話嚇住。難道……我們之間的感情也終究會破碎?不……不要……
*
年末,胤禩又迎娶了毛氏,原因是張思如已經有了八個月的身孕。我知道自己的痛苦日子一旦開始,而後就沒有快樂可言了。
“玥姨。”我回過神來,是依夢和十四的小弘明正在甜甜地叫着我。
“這孩子真乖啊。”我儘量使自己的語氣顯得溫和,這孩子着實可愛。
我從林兒手中接過一盤糕點遞給小夢,她伸手隨意挑了一塊,剛送到嘴邊,卻突然扔掉了香糕。我見她的模樣不由一愣,嘴中不自覺地說出微微透露出酸意的話:“不是有了吧……”
爲什麼……爲什麼惟獨我沒有孩子?淑慧、依雪、張思如、悠月、云溪、小夢都可以生孩子,爲什麼只有我不能擁有一個只屬於我的孩子?我的身體明明很健康啊……
終於,我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康熙五十年,良妃彌留,臨終前卻一定要見依夢一面。我是最後一個出門的,並且出於對良妃的關心與自己的好奇心,我並未離開,而是站在門口守侯。誰知,我卻知道了一個令人驚訝的事實!良妃她也是穿越女!
然而,更令我驚訝甚至心碎的事還在後面!
“林依夢,完顏依夢,不管你是誰,我告訴你,絕對不要去想着改變歷史!你知道蓉玥她爲什麼不能生嗎?是我,是我給她下的藥你知道嗎?!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再改變歷史的!”這是良妃瘋狂而絕望的聲音。原來……我頹然地倒在地上,任憑地板的冰涼侵噬我的全身……原來我多年不能生養,竟然是因爲良妃不想改變歷史的結局!爲什麼,爲什麼不能改變歷史!爲什麼,我們自己的路不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走下去?爲什麼爲什麼,我不甘心呀!良妃,我對你從來沒有過戒心,你送給我的藥說是有利於提高受孕的機會,我想都未想,也沒讓人檢查就全喝了下去……
我越想越揪心,最終便只剩下無奈。是,此生我已無法生育。但是改變歷史,我還有的是機會!良妃,對不起,要違揹你的遺願了……可是你別忘了,是你先那般對我!我不知你爲何那樣害怕改變歷史,但是我……我無法原諒!
我看着窗外茫茫大雪,心中無限淒涼。轉眼,我來到這個古老的帝國已經十年了。在這個時代,有一個我深愛的人,而那人就日日夜夜在我身邊陪伴,這是我之幸運;而這個我深愛的人,日日夜夜陪在我身邊卻不愛我,這也便是我郭絡羅•蓉玥、趙曉玥最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