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子上有些下不來,不悅地嚷道:“劉碧琪!你別太過分啊!求你做點事就那麼難!”
彎彎好脾氣地笑着:“喲,多少年沒聽小姐這麼叫我了,看來是真惱了呢!不是彎彎不願意幫小姐這個忙,只是小姐央彎彎做事,總要說出點讓彎彎動心的條件吧!”
我一聽有戲,臉色轉暖:“你這妮子到底想要什麼,直說吧!”
彎彎輕輕一笑:“小姐知道的!彎彎央了小姐好幾次了,小姐總是嫌煩不願答應!”
我恍然大悟:“是它啊!嗯,那匹冰蟾絲的布應該還夠做件羅裙的,我記得你要繡薰衣草的花樣吧!這次我帶上路,等我回來就送你一件新羅裙!”
彎彎眉開眼笑地直點頭。
蘄王妃望着彎彎笑:“你這丫頭倒是識貨,這冰蟾絲倒是個稀罕物!不過彎彎要做新羅裙,何勞柔兒親自動手,柔兒你把那塊布交給府裡織娘去做就行了。我們府裡的織娘手藝也是極好的,彎彎可以放心!”
彎彎不好意思再說話,我望着彎彎笑道:“母妃有所不知,這丫頭眼光刁得很。如果光是冰蟾絲只怕還入不了她的眼,母妃也知道冰蟾絲織法獨特,無論正反色澤都及鮮豔。她是要我在那塊冰蟾絲上繡雙面繡,再用隱針縫上。這樣一條羅裙可以正反兩穿了。”
母妃驚道:“雙面繡?那不就是江南齊家祖傳的回韻針法嗎?可是齊家的回韻針法不是已經失傳了嗎?”
我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倒是父王接口道:“其實回韻針法並未失傳,只因它的傳人後來貴不可言,再沒有繡品問世,所以世人不知罷了。”
雙面繡又叫回韻針法,它的確是齊家祖傳的繡功,父王指的貴不可言的傳人就是當今太后——母后。我外婆是江南齊家唯一的女兒,外婆嫁入季家不久,外公升遷爲安陽府殷,外婆就關了齊家繡坊隨夫君進安陽,後來外公官越做越大,自然更不允許外婆拋頭露面地再開什麼繡坊,所以世人才會傳說回韻針法已經失傳。外婆去世後回韻針法的唯一傳人就是母后了。母后作爲大家閨秀,除了閨中密友自然不可能有人知道母后的這門絕技,而我是因爲師傅當年吩咐父皇母妃讓我好好學女紅,母妃纔將這門絕技傳授於我。彎彎是在乾孃五十大壽時見我送給乾孃的壽禮,才知道我會這門手藝,爲此她求了我好幾次,我嫌麻煩,總是不理她。
我沒好氣地揶揄道:“你總算是如願以償了,這下總可以安安心心地留在府裡替我管賬了吧!”
彎彎嘟着嘴:“什麼如願以償啊!哪有小姐遊山玩水開心,小姐這一走,彎彎一個人呆在蘄王府,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不知道有多可憐!”
我失笑地睨着她:“什麼遊山玩水,我是去幹正事的好不好!放心啦,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再說母妃也會關照你的,是不是母妃?”
母妃和藹地拉着彎彎的手點頭:“柔兒走後,你就搬到惠苑來吧!”
看着向來待人清冷的母妃對彎彎這麼親切,我在心裡再次感嘆血緣的力量!父王在一旁點頭:“嗯,那就這麼決定了,柔兒跟祺兒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
大家給父王母妃行禮後,都退下了,父王問司馬祺準備的情況,再交代了幾句,對司馬祺笑道:“再過兩天你就要出征了,你們母子倆一定有很多貼己話要說!”
隨後對我道:“柔丫頭,咱們就別吵他們母子倆了,你幫父王一起去把剛搬來的東西去整理一下吧!”
我點頭起身跟在父王身後,來到母妃的寢室,正如我所料父王的行李早整理好了。
父王端坐在花梨木雕花椅子上,示意我也坐下,輕捋鬍鬚淺笑道:“柔丫頭,你覺得父王這麼多兒子中,誰最像父王?”
我輕輕一笑:“那還用說嗎,自然是二哥呀!昨天初見二哥柔兒嚇了一跳,還以爲父王服用了什麼靈丹妙藥一下子變得那麼年輕了。”
父王莞爾,見他的笑顏,我樂了:“喏,二哥也是這樣子笑的。”
父王點頭:“論外貌是敖兒跟父王最相似!不過敖兒那沉穩的性子卻不像父王。論起性子來跟父王最像的當數祺兒!”
“咦?”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我奇怪地望着他。
他微微一笑:“怎麼?柔兒沒發覺祺兒做起事來跟我一樣的執著、一樣的認真,甚至可以講是死心眼。只要是他認準的事,不達目標是絕不會回頭的。這點從他這十年來心無旁及一心一意的等你長大,除了你就沒有任何女子能入他的眼就可以看出來。”
“這倒是!你們還一樣的固執!”我贊同地點頭若有所指的笑道。
父王咧了咧嘴:“不是固執是驕傲!這種脾氣做起事來的確是優點,可用在感情上有時卻不見得是好事!父王打個比方,比方說你心裡如果想着另一個男人,哪怕他心裡恨不得一劍刺死他,可在我們面前他仍舊會一如既往地護着你。甚至在你面前他也不會流露出一絲的不悅。正因爲驕傲,即使被你傷的很深,表面上他也會裝出若無其事,然後再揹着人自己舔傷口!”
看來剛纔我一閃神不僅司馬祺,就連父王也看出端倪了。不過這也正常,我跟瑾楓在飛雲山的一切作爲司馬家的當家人,父王自然是一清二楚的,我輕聲道:“我不會傷子隱的!” 然後用手按住心口:“子隱對柔兒的真心,柔兒都放在這兒了,一刻不敢忘!也忘不了!”
父王淡淡一笑:“父王明白,今日祺兒那一番話是感動你了,可是感動畢竟不是愛!父王知道你是個性情中人,可正因爲你重感情,對那些過往就不那麼容易放下。萬一有一天你發現曾經恨過、愛過的人其實也有自己的苦衷,甚至你根本就是誤會他了,到那時,柔丫頭,你還敢說自己不會辜負祺兒嗎?”說最後一句話時父王的神情十分鄭重。
父王的意思是萬一有一天我發現自己誤會瑾楓了,瑾楓是另有苦衷的?會嗎?不,那不可能!可萬一是事實呢?
我沉默了,父王直盯着我,聲音有些冷:“柔丫頭動搖了吧,如果那時你會做出跟你母后一樣的選擇,那麼父王對你只有一個要求,從今日起請你別去招惹祺兒。你們就只是單純的合作者,等到各取所需結束後,父王爲你們解除婚約,反正你們也沒圓房!”
我心一驚,這老爺子真是什麼都知道啊!那麼剛纔在外人及司馬祺面前他嘲笑我們新婚燕爾不願分離是假裝的囉!蘄親王提出的條件正是我自己當初跟司馬祺提的,而被司馬祺拒絕的條件,按理說我應該很欣然地接受纔對,可是一想到從此以後跟司馬祺要天各一方,再也不能躲在他溫暖的懷抱裡撒嬌、再也聽不到他低沉的嗓音,我的心居然疼得絞痛起來。原來不知不覺中愛早已滲入我的心田。
我擡起頭咧嘴一笑:“如果柔兒拒絕父王這個要求,一定要去招惹祺哥哥呢!”
父王頷首而笑:“我就知道柔丫頭眼光不會那麼差,不是父王誇自己的兒子,只要你敞開心扉去接受祺兒,你會發現他是個值得你愛的好男兒!如果柔兒不接受前一個條件,父王就提另一個要求,父王不管過去你心裡有過誰,從今日起父王希望你把祺兒放在自己的心上!父王要你今晚把自己的人、自己的心完完全全的交給他。你肯嗎?”
我承認自己對子隱沒有他對我那麼好,可父王也不能說我沒把子隱放在心上,我都已經愛上他了不是嗎?我不服氣地辯解道:“我沒有不把子隱放在心上!”
父王深深地望着我:“真沒有嗎?那柔兒告訴父王,你爲什麼還不跟祺兒同房?”
這老爺子也太直白了吧,雖說他待我如生父一般,可這閨房內的話讓我怎麼跟自己的公爹說啊!再說他哪知道我都主動勾引他兒子兩次了,是他兒子自己拒絕我好不好!我紅着臉道:“其實祺哥哥是在替我治療想幫我恢復內力,說這樣就算他顧不到我也不必擔心。”
“柔兒很在乎自己能不能恢復內力?”父王眯着眼問。
我低低一笑:“也談不上很在乎,能恢復自然最好,如果不能那也是命中註定!事實上對這事子隱比我還上心,嗯……是他……”
說到這兒,我實在說不下去了,父王瞭然地點頭:“這傻小子!其實父王會提這個要求,一來嘛是爲了你,宗親們之所以敢除了你,你們一直沒圓房也是原因之一,他們認爲祺兒根本不在乎你,纔敢這麼膽大妄爲!二來呢是私心,父王母妃老了,希望早日抱上嫡孫呢!柔兒想想,一個同時擁有司馬家和陳家血統的孩子應該能讓司馬家跟陳家的聯盟更爲緊密吧!再說,既然柔兒心裡有祺兒,那麼祺兒這麼忍着,你就不心疼?”
父王無所謂地說着這一切,反倒是我這個受過現代思想薰陶的現代人羞的不知該把手放哪兒了,我的臉一定紅的像柿子了。孩子,想到今後我會跟祺哥哥有孩子,心就像被蜜糖包裹着,甜絲絲的!
我低着頭吶吶地回到:“不瞞父王,即使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祺哥哥也是柔兒心儀的男子。柔兒只是覺得現在我的內力已經恢復了兩成,此時放棄有些可惜!”
“那柔兒想把功力恢復到幾成呢?”父王眼中帶着笑意,眸光一閃問道。
“本來我們商量好等恢復到七八成再行房的!既然父王這麼要求,柔兒知道今晚該怎麼做了!”此時我的聲音低的宛若蚊子叫了。
可是父王顯然還是聽清了,他氣定神閒地笑:“只要恢復七八成功力,那有何難?這跟你們圓房也什麼關係啊!”
我不解地望着他:“可是祺哥哥說……”
“那是那小子學藝不精!除非柔兒想把功力完全恢復,纔要按那小子的方法來。剛開始螫針時是要禁慾的,可是既然你已經恢復了兩成功力,而且也只想恢復七八成就行了,祺兒根本不必忍得這麼辛苦!”說着父王起身走向一個盒子,從中取出一個青瓷瓶,笑着遞給我:“拿去!這是能增長功力的丹藥,每日一粒,連續服用一個月,你自己再按內功心法每日練習,恢復七八成內力根本沒問題,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還能恢復到九成!”父王笑得很開心。
我卻笑不出來,我不知道司馬祺是真的學藝不精、不知道父王這兒有能增長功力的丹藥?還是存心這麼做?如果他是存心這麼做呢?也許他根本就不想要我,明知道自己不該懷疑祺哥哥對我的真心,可我就是忍不住這麼想,想着想着心居然疼得抽搐起來!
我低頭接過丹藥就跟父王告辭,父王以爲我害羞倒沒多說什麼,只是揮手道:“快去吧,不然這小子一定多心,以爲我把你怎麼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