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現在這樣做, 無疑是把燕羿諄往絕路上逼,難道他不管瀧兒的死活啦?”我皺眉自語道。
一直靜默的孫嘯霄神情凝重地開口道:“那倒不會!現在洪水阻止了趕來救援的秦軍,安陽城內只有二萬御林軍, 根本無力阻擋勢如破竹的蘄兵, 只怕我們趕到安陽時蘄兵已經包圍安陽了。以司馬世子歷來的行事風格, 他既然敢這麼做, 必定有解救瀧兒萬全的辦法。只是這決堤的事實在不像司馬世子行事的風格, 就算瀧兒被虜他也不該這麼不計後果的行事,屬下斗膽敢問公主信上跟司馬世子到底說了些什麼?”
隱去了傳國玉璽那段我把信上的內容概括地講了講,聽到我說請求司馬祺放我自由時, 瑾楓眸光灼熱、晶亮亮地瞅着我,“現在呢?”
“什麼現在?”移開視線我裝糊塗地反問。
瑾楓沒再追問, 倒是孫嘯霄不合時宜地開口道:“燕公子的意思是, 現在公主還想要離開嗎?說實話如果公主真想離開司馬世子, 此刻是最佳的時機!瀧兒的事你可以放心,瀧兒是他唯一的兒子, 他不會不管的!”
我一口回絕道:“那怎麼行!我怎麼可能不顧瀧兒呢!”心裡暗罵,這個孫叔叔,不幫我打圓場就算了,還添亂!
瑾楓的脣抿成一條直線,啓脣道:“剛纔的密報上說, 父王跟太后、皇上準備移駕咸寧, 信報上沒提瀧兒的事, 估計瀧兒已經被司馬祺救走了!”
孫嘯霄俊眸輕掃我跟瑾楓一眼, 貌似隨意地問道:“既然確定瀧兒沒事, 公主還要趕往安陽嗎?如果你去了安陽,經過這次的事, 以司馬世子的脾氣,你再想離開那是不可能了!”
我當然知道孫叔叔爲什麼這麼說,我承認自己對瑾楓無法完全忘情,可讓我離開可馬祺和瀧兒,我真的做不出,也捨不得!我當然瞭解司馬祺那個霸道的個性,這次見面還不知要怎麼懲罰我呢!可誰讓我有錯在先,誤會人家了呢!
想到這兒我淡淡地笑了,不敢去看瑾楓越來越灼熱的探究眼神,對孫嘯霄淺笑道:“走不了就不走唄! 其實信一送出我就後悔了!孫叔叔該瞭解紫柔,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不管瀧兒的!只要瀧兒好,我怎麼樣都無所謂!再說現在並沒確定瀧兒是否一定安全了,我當然要去的,就算瀧兒沒事了,雯娘母子不是還沒消息嘛!”
孫嘯霄沒再開口,轉身默默離開,餘下我跟瑾楓脈脈相視,望着瑾楓我不知該說什麼,只能低喃:“瑾楓,對不起!對不起!” 說着我的淚流了下來。
瑾楓用指腹拭着我的淚珠,勾起嘴角柔聲道:“你我之間何需說這三個字,爲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妙兒,我只問你一句,如果沒有之前的誤會,你會跟我在一起嗎?”
猶豫半晌,望着他溫潤如玉的面龐,我終還是輕輕點頭:“會!”
他笑了,眼中流光異彩:“即使知道我是殺父仇人的兒子?”
“嗯!”這回我毫不猶豫地再點頭。
他輕輕抱我入懷,低語:“那你還猶豫什麼?是因爲瀧兒?我向你保證,我會視他爲己出的!我們帶着瀧兒到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遠離一切塵世紛擾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很想說好,可我知道自己不能,現在司馬祺坐擁天下,如果司馬祺不肯放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能逃到哪兒去,我不能拖累他。輕偎在他懷裡我低聲道:“我相信你會善待瀧兒,可是瑾楓,我們不可能生活在真空中,什麼也不顧,我們有自己的責任!”
“真空?什麼叫真空?”瑾楓皺眉問道。
“那個不用去管它!最主要的是,瑾楓,我不想走母后和你父王的老路,那條路太艱辛了!我不能讓你爲了我,冒天下之大不韙,後半生就過着四處被人追殺的日子!”擡頭看進他的眼底跟他娓娓道來。
可是他並不接受我的說法,反駁道:“我們跟他們不一樣,你不是太后,我也不是父王。我又不貪戀那把龍椅,你也沒有跟我生過私生子!我不信天下之大沒有我們容身的地方。其實,這一切根本就是你的藉口,說到底你是捨不得離開他,是不是?”
避無可避,也不想再給他任何希望,迎着他的目光我輕聲但清晰地回道:“是!我是捨不得他!他是我的夫君我捨不得他有什麼錯?當時會想離開只因我以爲他要另娶平妻,妒忌成狂、可心裡掛念的還是他!現在既然一切都是誤會,我當然沒有離開的理由!瑾楓,我配不上你這番深情,忘了我吧!既然現在安陽安全了,你就別陪我們去安陽了,去咸寧跟你父王他們匯合吧!”說完我轉身離開,不讓他看見我臉上肆意流淌的淚水。
跨上雪豹我在心底默道:瑾楓,對不起,今生最大的遺憾,就是與你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可是緣起緣滅,緣濃緣淡,真的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我跟孫嘯霄趕到安陽城外已經是深夜,剛到城門口我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蘄軍團團包圍。看來司馬祺是真的攻克安陽了!
礙於雪豹的威勢,蘄軍只是遠遠地圍着不敢靠近。不一會兒晁屈騎馬趕來,朝我鞠躬行禮:“少夫人,少主現在正在忙軍務走不開,少主說您一路鞍馬勞頓,讓您先下去休息,遲些他會來探望你!”
“小世子救出來了嗎?”我跳下雪豹問。
“小世子沒事!”晁屈回道。
“那雯娘母子呢!”
“請少夫人放心,他們都沒事!一會兒金蟾侯可以去內堂探望他們母子!”
晁屈大手一揮:“帶少夫人下去休息!”
“先帶我去看小世子!”我攔在晁屈面前。
晁屈低首回道:“少主吩咐先帶少夫人下去休息!請少夫人不要爲難屬下!”
我凌然地也望着晁屈:“立即帶我去見你們少主!”
“少主吩咐帶少夫人先去休息!屬下不敢擅自做主!少夫人,請!” 晁屈不卑不亢地答道。
孫嘯霄拉了拉我的衣袖,低聲道:“只要小世子沒事遲早總見得到的!這些天公主也沒好好休息,是該先去洗漱洗漱,好好睡個覺!”
嗯,他是讓我不要忤逆司馬祺的意思嗎?猶豫了會兒,我擡眸望着晁屈:“小世子真的沒事?”
“屬下不敢欺瞞少夫人!小世子的確安然無恙!”晁屈低首回道。
“好!那我就先去休息!替我告訴司馬祺,我等他!”轉身跨上轎子。
轎子行進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跨出轎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扇漆跡斑駁的大木門,上掛着一塊破舊的匾額,上書“泠月樓”三個大字。剛纔在轎內透過轎簾,我已知道進入名宸宮。可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把我安頓在了泠月樓,泠月樓地處名宸宮的最北端,是冷宮所在地!吼吼,司馬祺這算是把我打入冷宮嗎?
我牽着雪豹,信步誇入泠月樓,泠月樓跟我記憶裡一樣的破舊,看看破舊的環境,雪豹幸災樂禍地望着我,我踢它一腳:“你那是什麼眼神!還不去找找你們小主子在哪兒!”
聞言雪豹一個箭步跑了出去,不一會兒菊兒慌慌張張地迎了上來:“少夫人!”
“怎麼,你也被你們少主打入冷宮了?”我笑問道。
菊兒急了:“少夫人既然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怎麼還笑得出來!”
不去理會她這席話,拉住菊兒問道:“你見過小世子了嗎?他真的被救回來了?”
“見過,小世子很好!現在他應該在少主那兒吧!”菊兒回道。
我奇怪地問:“少主不是在軍務嘛,怎麼帶孩子?”
“這些日子少主一直是邊處理軍務邊帶小世子的啊!就連打仗也把他放在身邊呢!”菊兒理說當然地回到。
“等等,你是說在攻克安陽前少主就把小世子救出來了?”
“嗯,那是自然!安陽是昨兒個纔剛攻克的,小世子已經跟在少主身邊多日了!”菊兒回道。
好,很好!司馬祺你夠狠,早把兒子救出來了,卻一直不給我消息讓我瞎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