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念如掉在地上,前面趕車的人只顧趕車,居然不知車上的人掉了下去。仍向前趕車。金念如也不叫他;只覺全身像散架了似的。好像骨頭都被拆開似的,說不出的難受!咬緊牙強忍了一下,終是忍耐不住,低聲呻吟一下。連眼淚也痛得流了出來。乾嘔二下,居然沒有吐血,自覺奇怪。四處張望一下,發現又回到荊州古城。
此時天亮不久,城門剛開,路上行人尚少。他從牛車上摔下來並沒有人見到!
金念如爬了幾下才爬了起來;走了幾步,這才發現自己走路居然像喝醉酒。不由又苦笑一下。見前面遠處有一個小吃攤;當下一搖三擺地走了過去。找個位置坐了下來。
此時店中才二個人。店主人十分空閒。見有人坐下。急忙過來問候。笑問道:“大爺!你老要什麼?”
“酒!打二十斤酒來!”
店主人見他衣破褲爛,一身酒氣,臭不可聞。雙眼無神。臉色到底是什麼氣色都看不出來。不知他是受了重傷才這般難看。心裡嘆了一口氣。心想這個人沉於烈酒,爲酒所傷;再喝下去,怕是活不長久了。見他眼尾尚未有魚尾紋。想他的樣子看起來雖有四五十歲的樣子,然而眼尾尚未有魚尾紋就不會超過三十五歲;實是不明白一個青年爲何要淪落到這個地步。
店主人原本是好心人。賠笑道:“大爺!大爺!現在是早上,喝什麼酒呢。再說小店只做早點,沒有酒的!你老要點別的行麼?”
金念如見他的樣子,明白他的意思。便點點頭。道:“那好!隨便上點東西就行了!”
店主人見他好說話;當下回去端出二大碗的牛肉麪來。金
念如吃了早點,付了帳,信步走出去。大約是肚子飽了,心胸沒剛纔這般難受。他原本不知自己的去向,信步走了十餘丈,見前面有一間客棧,便走了進去。
人家見他的樣子本來不想讓他住進來。剛準備開口說沒房了。金念如自知自己的樣子,未等掌櫃開口,先將一碇銀子放下去。掌櫃的貪圖錢銀,見他不是白住的人;又怕別的客人有意見,當下撥了一間偏下陰暗潮溼的房間給他。
金念如也不計較。住了下來。也並不去請大夫治傷。每日仍是醉生夢死。住了半月有餘,傷雖沒完全好,卻當真的不痛了。只是他受傷不輕,又醉生夢死,住了半月有餘,自我感覺是傷不痛了;但身體卻更瘦了,鬍子又長。幸好他年紀尚輕,一時半會,大概還死不了。
這半個月來,未曾洗過澡,又正值七月時候,臭得比從地下挖出來更難聞。在客棧小二的勸說下,洗了一回澡,換了一身青色衣服。隨便拿着一把剪刀,把鬍子剪了幾下了事。
衣服雖是新的,也經不住三幾天,又是酒氣沖天,分不開本來顏色;看起來又像丐幫的弟子了!像他這種醉生夢死的人,只要是醉了,倒下就睡,也不計是否倒在屎裡,穿着再好,好像也……
幸好他有大把銀子,又是常去的地方,又都是找靠邊的位置坐下,別人倒不趕他!
這晚,他想有幾天沒到張二店子的店裡吃他的荊州麻鴨了。便到他的店裡解決晚飯。說是吃麻鴨,一隻鴨腿都沒吃完,酒卻喝了不少。直喝得肚子發漲,還沒有醉。只好乾坐着,去小解二回,再喝。如是一連喝了近二十斤酒,自覺酒汗出來了。頭腦似乎有些麻木了。他喝
酒並非爲酒而喝,而是爲醉而喝。到了此時,自覺可以了。這才挺着肚子,隨便丟下些錢銀。叫道:“再拿一大壇酒來!”
張二麻子唯有苦笑。只有算還了錢,給他一罈酒。
金念如捧着酒走出飯館。天已全黑了。此時已近八月了。到了外面涼風一吹,腦袋便發熱;一時之間頭腦模糊了。本來往客棧的路因醉都忘記了,走了相反的方向!
張二麻子是見慣了的人。唯有苦笑一下,也不叫他!
這號人雖說是住客棧,然而十天之中倒有八天是醉臥街頭的,反正到那裡支撐不住,倒下就睡!這一帶的人都見慣了,是以也就不奇怪了!
金念如走了幾步,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憐香表妹來。一時不能自己。又拍開泥封喝酒。只是酒雖未醉,人的肚子卻有限,喝了幾口,再也喝不下去了。走着走着,路似乎有些模糊了;他自己也不能確定這條路是否回客棧的!又走了十來丈,走到一座大院的圍牆邊,再也支持不住了。他想把酒放好,然而手腳已不聽使喚,便樸的倒在地上,一大壇五斤酒淋將下來,身體都溼了!只是他喝得太多了,在店裡還不覺,到了外面被風一吹,此時倒下,那裡還省人事?不自覺的側着身子一倦,便如一隻狗般睡着了!
金念如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忽然聽到有人的大叱聲,兵器的碰撞聲。似乎聽到有人大叫:“圍住他!圍住他!莫讓他跑了!”不由得睜開眼睛,四處一看,黑麻麻的一片,確信仍是黑夜,只是不知是什麼時刻了。聽得圍牆裡面吵聲震天,有男有女;還有兵器的碰撞聲,偶爾的痛叫聲,似是十分熱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