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章 分別的三年(感謝安慕風塵淺笑爲1人鑽石)
沈疏影倚在他的胸膛,男人的懷抱是那樣的溫暖,讓她情不自禁的想要靠的更緊。
不知隔了多久,她終是緩緩的開了口;“我剛到法國的時候,因爲不會說法語,身上的錢也不多,連旅館都找不到。後來幸虧遇到一箇中國人,她幫我找到一家旅館,可我身上的錢連一個月的房費都不夠,我便和旅館裡的老闆說,我可以幫她幹活,讓她給我一間屋子住,好歹有了處落腳的地方。”
沈疏影輕輕的說着,她的臉上依然是恬靜的樣子,並無一絲的怨懟,她小心翼翼的瞅着賀季山的神色,見他只是專注的看着自己,示意自己接着往下說,她微微鬆了口氣,繼續道;“剛開始的時候,我的力氣太小,以前又沒有做過體力活,旅館裡的活計我總是做不好,甚至就連牀單也洗不乾淨,旅館的老闆便想着把我趕走,我求了她很久,她才勉強讓我留下。”
沈疏影說到這裡,臉龐微微一紅,赧然一笑道;“我當時的確是太沒用了,直到過去了一個多月,我才能把老闆交給我的活計做好,可是後來....”
沈疏影的眼眸黯了下去。
“後來怎麼了?”賀季山啞聲問道。
“後來....有一個扶桑的客人,給了老闆一些錢,要把我帶到扶桑去,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打得什麼主意,直到老闆讓我跟着那個人走,我才覺得不妥,我趁着他們不主意,從旅館裡跑了出來。”
賀季山眼臉微微跳動着,胳膊不由自主的將她抱得更緊,只粗聲說了幾個字來;“繼續說。”
“那時候我已經會說一點點的法語,我去了警察局,可沒有人願意幫我,我也不能再回旅館了,便去給人做幫傭。開始那戶人家對我很好,但是漸漸地......”沈疏影說到這,眼眶頓時紅了,賀季山凝視着她的臉龐,啞聲道;“怎麼了?”
沈疏影別過小臉,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眼裡的淚水,聲音卻更是小起來;“那戶人家的男主人總是會有意無意的來和我說話,有時候...還會對我做一些很無禮的舉動,我沒有辦法,只得躲着他,直到有一天,女主人沒有回來,半夜我睡着了,他闖進了我的屋子,想要....”
沈疏影說到這裡,便是再也說不下去了,她低着臉蛋,大顆大顆的淚水滾滾而下,她也不發出聲來,只無聲的哭泣着,一小會的功夫,她的眼淚便將那一小片的被面都給打溼了,更有的落在了賀季山的手背上,那些淚珠滾燙,只燙的他心如刀絞。
他一把將她轉過身子,抱在懷裡,那一張臉色陰沉的可怕,抱着她的胳膊上青筋畢露,呼吸沉重,眸底更是暗紅的一片,讓人看的觸目驚心。
“別說了。”他爲她拭去淚水,聲音已是低的不成樣子。
沈疏影將臉龐貼近他的胸膛,低低的抽泣着,直哭了許久,才抽出自己的身子,看着賀季山的眼睛輕語了一句;“你讓我說完,好不好?”
賀季山深深的看着她,他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
“我當時嚇壞了,幸虧牀頭有一盞檯燈,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對着他的頭上砸了下去,趁着他受傷的功夫,我逃了出來。那一晚很冷,我在街道上一面走,一面哭,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路過塞納河的時候,我只想着,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我放不下女兒,在法國的日子,我每天都想她,一想到她的樣子,我就捨不得死了,無論怎麼樣,我都要回國看她才行。”
“我打消了跳河的主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直到暈倒在路邊,是教堂裡的柯瑞莎嬤嬤救了我。”
沈疏影說到這裡,雖然眼睛裡還噙着淚珠,卻終是笑了起來,對着賀季山柔聲道;“柯瑞莎嬤嬤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她,我可能就永遠都見不到你和孩子了。”
賀季山只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聽到她的話,他閉了閉眼眸,一言不發。
“等我養好了身子,柯瑞莎嬤嬤留我在她們的教會學校裡當了英文老師,雖然學校裡的日子很苦,但她們都對我很好,就是薪水低了些,我攢了一年多的錢,才攢夠了一張回國的船票。”
沈疏影聲音柔和,說完,臉龐上便是忍不住噙着淺淺的梨渦,她握住賀季山的手,輕聲道;“我已經把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你了,現在,輪到你告訴我,你這三年是怎麼過的?”
賀季山沒有回答,他只反握住沈疏影的小手,脣線緊抿,整個人繃得緊緊的,那臉色卻是難看之極。
沈疏影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她只輕輕的撫上男人的容顏,柔聲道;“本來我以爲你把我扔到法國,便不顧我的死活了,我那時傷心極了,可我昨晚聽你說的那些話,我才知道你其實已經把一切都幫我安排好了。”沈疏影說着,又是抿脣微笑起來。
“你昨晚爲什麼不告訴我?”賀季山聲音沙啞,眉宇間是深不見底的疼惜。
沈疏影搖了搖頭,道;“那些都過去了,你不要爲了這件事,再去責怪別人,好嗎?”
那個別人,指的自然便是何副官。
賀季山沒有說話,只將她抱在懷裡,雙拳不由自主的握緊,眼底則是駭人的光芒。
何德江乘車來到了楓橋,剛到別墅,就見侍衛長站在那裡,看到他便是道了句;“何副官,司令正在裡面等你。”
何德江點了點頭,卻也不着急進去,只對着侍衛長笑着說了句;“咱們也都是多年的兄弟,等明年的今天,別忘了給我燒幾張紙,也不枉咱們出生入死這麼多年。”
聽他莫名其妙的說了這話,侍衛長的臉色頓時變了,只詫異道;“何副官,您這話是怎麼說的?”
何德江搖了搖頭,臉上倒是十分平靜的神色,只無聲的拍了拍侍衛長的肩頭,又是笑着道了句;“我這一去,怕是有去無回,等待會,別忘了給我收屍。”
說完這句,何德江也不再理會侍衛長,便是徑自走進了別墅。
他叩了叩書房的門,就聽賀季山言了句;“進來。”
何德江垂着眼皮,走進書房後,便見賀季山正坐在椅子上抽菸,他的臉色隱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喜怒。
“司令。”何德江開口,聲音極是平靜,眸中更是視死如歸般的坦然。
“知不知道我爲什麼要你過來?”賀季山沒有看他,只淡淡開口。
“知道。”何德江面不改色,他這兩個字剛說完,就見賀季山揚起手,拿起手邊的茶杯,對着他砸了過去。
何德江仍舊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任由的那滾燙的茶水全部落在自己身上,他的頭髮被茶水打溼,一滴滴的往下滴着水。
“何德江,你好大的膽子!”賀季山站起身子,一把扯過他的衣領,將他帶到自己面前。
何德江這纔看向了賀季山,面上依舊是淡然的,只道;“是我違抗了司令的命令,司令要殺要剮,何德江任憑吩咐。”
賀季山氣極反而笑了;“是誰給你的膽子,你是不是恨不得她死了,你才甘心?”
“是。”何德江答應的十分乾脆;“司令是做大事的人,本就不該對一個女人用這樣多的心思,更何況夫人一次次的背叛您,這種女人,本就不該留在身邊,否則遲早會惹出大事來。”
賀季山鬆開手,何德江便是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幾步,眼見着賀季山眼眸陰戾,不聲不響的看着自己,他索性豁了出去,接着道;“屬下跟了司令這樣多年,一路看着您從關外打進了關內,得到這江北的天下,這其中的不易,屬下看的清楚。這麼多年來,屬下從沒見您這樣對過一個女人,就算是爲了遼軍,您也不該這樣的看重兒女私情。”
“這樣說來,你倒是一片忠心耿耿?”賀季山淡淡開口。
“屬下不敢。”何德江低下了頭,只從自己身上取下手槍,雙手遞到了賀季山面前;“是屬下存了私心,才讓夫人受了這樣多的罪,司令動手吧。”
賀季山二話不說,便是將手槍取過,咔嚓一聲將子彈上膛,“砰”的一聲,槍聲響了起來。
“司令.....”何德江不敢置信的看着賀季山。
那一槍擦着何德江的耳旁,打在了博古架上,將上面的一個花瓶打了個粉碎,發出一聲脆響。
“與其現在打死你,不如讓在戰場上給我將功贖罪。”賀季山將手槍扔回到何德江手中,順手對着門一指,道了句;“出去。”
何德江一個立正,規規矩矩的敬了一個軍禮,禮畢後,方纔一聲不響的走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