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章 去軍營(感謝屎惠惠鑽石)
沈疏影不知爲何,心裡卻是莫名涌來了一個念頭,她看着霍健東,幾乎是脫口而出了一句;“你是革命黨?”
霍健東聞言,便是覺得可笑,他搖了搖頭,道了句;“賀夫人未免太過高看霍某,霍某不過是個商人,可沒那些個熱血,去當什麼革命黨。”
說完,他也不再去看沈疏影,只對着她吩咐了一句;“賀夫人便安心在這裡住着,有什麼需要,儘管去和下人們說。”
看着他要走,沈疏影便是喊住了他;“霍先生究竟要把我關到什麼時候?”
霍健東並未回頭,頎長的身軀筆直的站在那裡,道;“那便要看賀司令這次究竟會如何選擇。”
霍健東說完,便不在理會沈疏影,只邁開步子向前走去,早已有汽車等在了那裡,有人爲他開好了車門,待他上了車後,汽車一路呼嘯着,開出了園子。
沈疏影一人站在園子裡,心裡是抓心撓肝的難受,她不知自己在花園裡待了多久,剛裝過身子,就見兩個健壯的女僕不知何時已是站在她的身後,就那樣一語不發的盯着她,無論她走到哪,都有人跟着。這座宅院裡的僕人都好似是啞巴一樣,就連走路都沒有動靜,每個人的臉上皆是不苟言笑的,清一色的白衣黑褲,除了必要的話,簡直連一個字也不多說。
沈疏影只覺得自己度日如年,縱使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霍健東的用意。她只知道霍健東所言不假,如今的確是賀季山一統天下的關鍵時期,可自己如今卻在霍健東的手上,如果,他果真拿自己去要挾賀季山,如果賀季山爲了自己放棄南下,那他這麼多年來的處心積慮,不免便是功虧一簣.....
念及此,沈疏影心裡既是愧疚,又是懊悔,她總是這樣,不是一次次的給他添麻煩,便是一次次的傷害他!
沈疏影緊緊的攥着自己的手指,心頭難受到了極點,她默然不語的坐在那裡,不由自主的蜷成了一團,將頭深深的低了下去。
“大哥,這是從江南剛傳來的密報,還請您過目。”一位黑衣男子雙手將一封密信遞到了霍健東面前,男子伸手接過,打開來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身旁的屬下小心翼翼的揣摩着他的臉色,直到霍健東將那張薄薄的信紙用打火機付之一炬後,方敢開口;“大哥,不知道劉督軍怎麼說?”
霍健東脣角微勾,淡淡道;“他讓咱們把賀夫人送到江南。”
“那大哥的意思是?”
霍健東卻是不答反問;“先別問我,你怎麼看?”
黑衣男子見霍健東詢問自己,免不了先是一怔,繼而便是恭聲道;“依屬下的意思,既然劉督軍已經開口,那不如咱們便做個順手人情,將那娘們給他送過去,也省的落個燙手山芋在手裡,反而縛手縛腳。”
霍健東瞥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想推個一乾二淨,劉振坤老奸巨猾,如果我們現在就把賀夫人交給了他,只怕到時候他會翻臉不認賬。”
“屬下全聽大哥的。”黑衣男子垂首。
霍健東燃起一支菸,又是問道;“我讓你盯着賀季山那邊的動靜,怎麼樣了?”
“一切都不出大哥所料,賀季山女兒病的厲害,官邸裡那麼多的醫生護士都是束手無策,不得不把孩子送到了醫院,這幾天賀季山一直在醫院裡守着女兒,據說連軍營都沒有去,惹得遼軍裡的一些高級將領都是敢怒不敢言。”
霍健東頷首,黑眸烏黑,只淡淡道;“賀季山倒也可以說的上是一代梟雄,對誰都是心狠手辣,卻偏偏那這對母女沒轍,可真是....”男人說到這裡,便是沒有再說下去,只輕聲嗤笑着搖了搖頭。
“大哥,賀季山的手下這幾天都是沒日沒夜的在北平城裡搜查,昨晚還將咱們的碼頭給封住了,您看....”
“隨他們鬧去,我讓你辦的事,你辦妥當了沒有?”霍健東吸了口煙,吐了口菸圈,語氣裡平靜而淡然。
“大哥放心,廖達那夥人坐的船早已被我們動過手腳,到了江心後船就爆炸,守在岸邊的兄弟看的清楚,那一片的河水都被血給染紅了,餘下的事也全被兄弟們處理了乾淨,保管賀季山尋不到蛛絲馬跡。”
霍健東點了點頭,捏了捏英挺的眉心,道;“做的不錯。”
“大哥,那賀季山的娘們,您是打算如何處置?”黑衣男子又是小心翼翼的開口。
“先留着她,等劉振坤把江南的船運與碼頭全部交給我之後,再讓人把她送到江南去。”
“可大哥,若是賀季山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咱們做的,那他會不會....”
霍健東聽了這話,不過是笑了笑,道;“等咱們掌控了全國的航運,便等於是扼住了整個國家的經濟,他們那些軍閥,又何足爲懼。”
“更何況,等咱們將賀夫人送到江南後,你以爲劉振坤還會留她一命,讓她活着去見賀季山?”霍健東彈了彈手中的菸灰,英俊的臉龐上,是淡淡的凌厲。
“是,大哥,屬下明白。”
北平,聖約翰醫院。
幕僚長下了車,向着病房匆匆趕去。
走廊上,何德江正欲侍從官守在那裡,見到幕僚長走來,兩人俱是一個立正,對着他敬了一禮。
“司令還在裡面?”幕僚長眉頭緊鎖,臉色極是焦急。
何德江便是點了點頭,小聲道;“昨夜裡醫生說孩子的情形十分危險,聽那意思,多少也不過就是這幾天的事.....”
幕僚長聞言,臉色便也是變了,低聲問道;“怎麼會這樣嚴重?”
何德江也是一臉憂色,道;“這孩子身子一直都不好,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折騰,這一次受驚過重,當晚就發了高燒,無論醫生用什麼法子,燒都退不了,剛纔我去瞅了一眼,全身都抽搐着,看着也可憐。”
“那司令呢?就這樣一直在這裡守着?”
“司令這幾天都沒閤眼,看他那個樣子,又有誰敢多嘴?”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趕在這個節骨眼上!唉!”幕僚長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語言畢,便是長長一嘆,轉過了身去。
三人都是沉默着,隔了許久,一直沒有出聲的侍從官倒是壓低了聲音,開口道;“要我說,夫人和小姐就是司令的剋星,如果司令這次爲了她兩放棄了一統江南的機會,別說下面的那些將士不服氣,就連我心裡也是不大舒服。”
“這還用你說,你兩守在醫院裡是不知道,軍營裡現在都鬧成了什麼樣子,老白和永江他們都是推我來勸勸司令,你們說司令如今這副樣子,讓我怎麼開口!”幕僚長雙手背在身後,一臉的愁雲慘淡。
“夫人呢,還沒有消息?”幕僚長沉默了片刻,對着何德江開口道。
“能派出去的人全都派出去了,如果不是孩子病重,司令走不開,怕是司令自己都要去親自找了起來。”
“唉。”幕僚長聞言,便是不再出聲了,唯有一嘆。
“葉醫生,這邊請。”就在三人沉默無語時,就聽走廊盡頭傳來一道男聲,循聲望去,便見侍從引着葉允良走了過來。
葉允良腳步匆匆,剛下了郵輪,便被賀季山的手下一路劫到了醫院,聽說囡囡病重,他無心再去理會其他,只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司令,葉先生到了。”侍從站的筆直,對着守在牀前的男子言道。
葉允良走進病房,在看到賀季山的剎那,他便是差點驚在了那裡。
眼前的男子一臉倦容,神情間頗爲憔悴,他默默的坐在女兒的牀前,高大的身影上落滿了滄桑,他擡起頭來,下巴上早已是鬍子拉碴,眼底更是佈滿了血絲,哪還有一絲遼軍主帥的威風凜凜?
賀季山見到葉允良,只點了點頭,起身站在了一旁,好讓葉允良方便爲孩子診視。
葉允良見病房中並沒有見到沈疏影的影子,心裡便是十分訝異,可見賀季山這幅模樣,又看孩子不斷的抽搐着,他便是一個字也沒有多說,只奔到囡囡病牀前,爲孩子細心檢查了起來。
這一忙,便是一直忙到了深夜。
葉允良本就是北平首屈一指的兒科醫生,更兼得這些年來在國外進修學習,在醫治孩童的這一方面可以說是在全國都沒有人可與他比肩,經過他的全力救治,深夜時分囡囡的病情終於是穩定了下來。
賀季山看着孩子不在抽搐,心裡說不出的便是一鬆,他撫了撫女兒的小臉,對着一旁的葉允良道了句;“上次的事我很抱歉,這次多謝了。”
不待葉允良回話,他便是轉身離開了病房,何德江與諸人見他出來,皆是一個立正,他從侍從手中取過軍帽,低沉的語氣聽不出絲毫情緒;“去軍營。”
短短的三個字,重於千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