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章 送她回去(感謝canmer6868親的鑽石)
走進來的是何副官。
沈疏影瞧見他,全身便是一鬆,眸子裡卻是抑制不住的涌來幾許失望。
“夫人,您還是先回去吧,司令正在和楊團長,孫軍長商討臨水的佈防,怕是沒空見你。”
男人的聲音恭敬,沈疏影聽着心裡卻是一酸,聲音越發的小了下去;“是不是,他不願意見我?”
“夫人不要多想,江南的劉振坤隨時都有可能捲土重來,司令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臨水的事,整日裡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您還是先回去,等會議結束,屬下會第一時間告訴司令您來過。”
何副官將話說的滴水不漏,沈疏影站在那裡,一顆心卻是沉沉的墜,她看着他的眼睛,只道;“我想見他。”
“夫人....”
“我想見他!”她又一次輕聲呢喃,美麗的眸子裡盈滿了淚珠,滴溜溜的打着轉,一張臉上悽清柔婉,只讓人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何副官心頭一軟,只嘆了口氣,伸出手,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夫人請隨我來。”
沈疏影見他鬆口,一抹笑靨立時染上了脣角,讓人不由得感嘆,這世間真有這樣的女子,輕柔的如同剛出岫薄霧輕雲,無論是哭還是笑,都是美的讓人不捨移目。
她跟在何副官的身後,繞過指揮所的走廊,值班的崗哨見到她無不是上槍行禮,直到轉了個彎,還沒走出幾步,就聽會議室裡傳來一陣激烈的討論。
“司令,咱們若是從西面包抄,那東面的溪水定是會落在劉振坤的手裡,屬下認爲此舉實在不妥。”
話音剛落,又聽另一個聲音響起,“東面溪水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只要咱們將佈防設好,他劉振坤又沒有翅膀,難道還能飛過來?”
“你才和劉振坤打過幾場仗,那可是用兵奇詭的主,豈能任由着你大意輕敵?”
眼見着會議室裡吵得不可開交,衆將依次排開,坐在會議桌的兩旁,主位上的男子卻只是一語不發,眼眸只盯着中間的那一塊軍事地圖,手指輕叩桌面,發出篤篤的聲音。
直到何副官站在門口,喚了一聲;“司令。”
衆人皆是將眼眸轉過,向着門口看了過去,賀季山擡起眼皮,只道了句;“何事?”
“夫人來了。”何副官深知自己冒然將沈疏影帶來實屬不妥,於是也不敢去看賀季山的眼睛,說完了這一句,便是向一旁退了下去,露出了站在自己身後的女子。
沈疏影一身鵝黃色輕紗長裙,頭髮盡數盤在腦後,領口處繡着精雅的蝴蝶蘭,清新素淨的花瓣襯着她凝脂般白皙的面容,柔美而清純。許是慌亂,瓷白的肌膚上浮上一抹子淡淡的紅暈,她的耳垂上帶着細膩圓潤的明珠墜子,隨着她微微的喘息,那一對耳環便是輕輕搖曳,在昏黃的光線中透出一抹嬌柔的溫婉來。
會議室裡全是遼軍中的高級將領,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在看見沈疏影猶如清雨梨花般的站在那裡後,整個屋子瞬時變得鴉雀無聲。
不知是誰先反應過來,立時站起了身子,對着沈疏影一個立正,其餘人也紛紛如夢初醒一般,筆挺挺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沈疏影的眼睛只看着主位上的男子,在分開的這十多天裡,她每日每夜都在想着他,她的眼眸中閃爍着水光,卻是情不自禁的想要像他走去。
賀季山只看了她一眼,便轉向了一旁的何副官,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送她回去。”
言簡意賅的四個字,生生讓沈疏影停下了自己的步子。
賀季山面上依舊是不動聲色,將眼眸復又轉到了眼前的軍事地圖上,對着一旁站着的軍官沉聲吩咐;“都坐下,繼續。”
衆將面面相覷,終是依言坐了下來,會議室中煙霧繚繞,激烈的討論聲再次響起,而賀季山濃眉緊鎖,一雙眸子銳利如刀,神情專注的聽着手下的討論,似是壓根沒有瞧見沈疏影這個人。
“夫人,讓屬下先送您回去。”何副官走到沈疏影身邊,壓低了聲音勸道。
沈疏影最後看了賀季山一眼,一身戎裝的男子側影如同斧削,只顯得十分的沉着冷靜,他一語不發的坐在那裡,整個人卻透出一股子淡淡的凌厲,她收回視線,心裡卻好似被刀割着,疼的讓人受不了,她不敢在待下去,轉身走出了屋子。
何副官亦步亦趨的跟着,走出了指揮所,沈疏影忍住眼眶裡的淚水,回頭言道;“您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何副官剛道了聲是,卻見沈疏影又是言道;“我看他,臉色很不好,麻煩您照顧好他。”
何副官心頭一震,頷首道;“夫人請放心。”
沈疏影點了點頭,剛要離開便聽何副官開口道;“您也要多保重,屬下見您的氣色也不太好。”
沈疏影微微一笑,對他說了聲謝謝,便轉身向着一旁的轎車上走去。
直到汽車開出了軍營,沈疏影垂下眸子,淚水方纔一滴滴的落了下來,沒過多久便在她的膝上落上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水漬。
而會議室中的賀季山,在沈疏影走後慢慢的燃起了一支菸,他的目光深斂似海,耳旁的爭吵聲依然還在繼續,他抽了一口煙,猝不及防的將手中的打火機扔了出去,發出一聲脆響。
耳旁終是清淨了下來,所有人都是噤了聲,他疲憊的合上眼睛,一手扯開了軍裝上的鈕釦,對着衆人道了句;“全都給我出去。”
話音剛落,衆人便是一個立正,將自己的軍帽拿起,行禮後走出了會議室。
聽到關門聲響起,賀季山將頭向着椅背上一仰,手中的菸捲已經燒了老長的一截,細密的菸灰落在他的軍靴下,他卻渾然不覺。
沈疏影回到官邸後睡了一夜,第二日便是梅麗君出院的日子,她起的極早,明鏡中的女子一臉的蒼白,眼睛更是紅腫的不成樣子。
她去接梅麗君出院,自然不好這副模樣,於是拿起了香粉,在自己的臉蛋上細細的敷了一層,將那抹子蒼白遮掩了些。又取出胭脂,在手心中捂熱,在兩頰處稍稍的擦上了一些,她的肌膚本就極好,素日裡幾乎都是素淨着一張臉,從不用這些胭脂水粉,今日驟然用上,卻更顯嬌美。
看着她下了樓,蕊冬趕忙殷勤的迎了上來,沈疏影簡單的吃了點早餐,便讓司機送着一路來到了醫院。
她去的極早,梅麗君纔剛梳洗過,見到她便是一驚;“小影,你這是怎麼了,幾天沒見,你怎麼瘦成了這樣?”
沈疏影勉強一笑,見梅麗君的腿傷好了許多,已經能下牀走動,不由得很是欣慰,只輕描淡寫的帶了過去;“我沒事,只不過前幾天有些着涼,所以才瘦了些。”
梅麗君聽她說的輕鬆,便也沒在深究,兩人說了些閒話,趁着梅公館的僕人來收拾行李的空當,梅麗君拉着沈疏影走出了病房,兩人在廊下散着步,不遠處站着一排的戎裝崗哨。
見四下無人,梅麗君悄悄將藥拿了出來,送到了她的手裡。
沈疏影看到那藥,心裡就是一疼,她抿着脣角,一語不發的便將藥瓶遞了回去。
“怎麼了?”梅麗君先是一怔,繼而便是喜道;“你是不是想開了,不吃藥了?”
沈疏影心中苦澀,只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梅麗君喜笑顏開,道;“早就和你說要你不要吃,你就是不聽,這萬一要被賀司令知道,你說說你該怎麼辦。”
沈疏影垂着眼眸,輕輕的說了句;“麗君,如果真被他知道了,你說他會怎樣對我?”
梅麗君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道;“還能怎樣對你,不一槍把你崩了都算對你客氣了。你也不想想像他們那樣的軍閥的頭子,誰不是對子嗣看的極重,你不願意給他生孩子,等他從外面娶個如夫人,等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可有你哭的。”
梅麗君聲音極脆,一字字的敲打在沈疏影的心上,讓人越聽下去,心頭越涼。
她渾渾噩噩的回到了官邸,忍不住將電話打到了軍營,接電話的是侍從室的主任,只道賀季山一早便去承德的軍事基地視察去了,怕是這幾日都不會回來。
沈疏影擱下電話,話筒發出清脆的一聲響,綿綿不盡的哀傷排山倒海,她抱着自己的雙膝,將自己的腦袋深深的埋下去,埋下去。
她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唯有清瘦的肩頭卻是抑制不住的抽動。
“夫人,您的信,是從法國寄來的。”這日一早,柳媽便將一封越洋信件送到了沈疏影的屋裡。
沈疏影一喜,知道定是沈志遠給自己寄來的,她接過信,迫不及待的撕開來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