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的是個束髮少年,身背長劍,裝束倒向道人,卻不戴冠,身後跟着個裝束一樣的少女,小臉微紅,正好奇的打量四周。
琴兒將倆人迎了進來,言笑道:“兩位這是要住宿嗎?我們這尚有標間四間,好房倆間。”
少年向四周看了下,鼻子忽然一動,皺眉道:“怎麼有點發黴的味道。”摸了摸腰上錢袋,半響道:“給我來一間標間就行!”
拉開凳子,一屁股便坐了上去,將身上包袱長劍取下放入桌上,身後少女跟着一同入座,看着桌上燭光愣愣出神。
“在來!額,你們這有什麼吃的?”少年開口道。
琴兒回頭看向袁飛,欲言又止,似想詢問接下來如何?卻見袁飛爽朗笑道:“我們這有...但凡山中有的,我這都有,不知二位想吃什麼?”
少年聞言,眉頭一挑,摸了摸肚子,沉呤半響道:“請問下有沒有饅頭?我身上銀錢怕是不夠吃肉。”
袁飛出櫃檯,向三人走來,看向少年道:“我看你二人年少,面色滄桑又風塵僕僕,想來趕了不少遠路吧!這樣吧,你給我一文錢就是了!”
“一文錢!”少年驚道。
少女回首看來,也不相信。
袁飛笑道:“我看你二人不似普通農家子弟,這般年幼便背劍趕路,想來是遇到事了?”
少年聞言一嘆,稚嫩的臉龐上滿是憂慮,嘴脣顫了顫,卻是不說。
少女雙眼微紅,泛起淚花,輕聲道:“我叫柳希,他是我師兄顧道全,我們是崑崙山來的。”
“崑崙山?那是何處,卻不曾聽過,崑崙派倒是聽過。”
倆人目光看來,驚道:“老掌櫃你知道崑崙派?”
“只是聽說過,好像是修仙的門派?倒不是很清楚。”
“我二人就是崑崙派的,可惜...”少年滿懷憤恨,咬牙哭道:“可惜師傅不在了。”
少女聞言思人,流出清淚,埋頭抽泣着。
袁飛見狀,一時好奇,忙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偌大的一個崑崙派怎麼就不在了?”
少年收了哭聲,擦乾眼角淚水,回道:“不是不在了!只是我們這一脈不在了。”
少女插嘴哭道:“師傅叫我和師兄下山買些糧米,給了個包袱說是遺物,走到一半才能打開看,卻發現裡面有封信,說師伯暗通妖魔被他發現,叫我們帶着遺物連夜逃離,囑咐我們去南邊避禍,想來師傅已經遇害了...”
袁飛聞言嘆氣,這名門大派暗通妖魔,只怕不是什麼小事,旋即一想這般大事,卻與自己這等小妖無關,不在費神想着。
見二人面色痛苦,安慰道:“二位不必傷心難過了,我去給二位弄些吃的吧!”
拉着琴兒向廚房走去,待入房內,回首見二人端坐桌上抽泣,回頭向琴兒囑咐道:“這倆人不吃了,你好好招待,我去山中找些野物來。”
“公子爲何對這二人...”
袁飛皺眉哼道:“我喜歡!”
說着化風消失,眨眼間已到林中,運起蛇目看去,四周野物熱量顯現,在這黑夜中猶如繁星。
袁飛化爲妖身,撲向幾隻熟睡的肥碩野兔,雙手各提倆只向驛棧走去,待到近處變化回老掌櫃。
入了廚房,才發現這處髒亂,蛛網遍佈,蒙灰深厚,各種碗筷用具都已破爛,竈房大鍋更是鏽跡斑斑。
只得走出房內朝二人道:“我們今晚吃烤兔吧!倒是需要你二人幫忙,你們倆去大門外的林間撿些材火吧!”
二人愣了下,忙起身應喏,取了包袱長劍朝門外趕去。
待二人出門,袁飛朝琴兒叫道:“你那幻術怎麼只變了大堂?廚房卻是不變,說不定客房也不變。”
琴兒惶恐道:“我以爲公子要吃那二人,不曾想真要他二人入駐,我這幻術法力有限卻是不能變完。”
袁飛面無波瀾,緩緩開口道:“我已經許久沒吃人肉了,要吃也不會吃他二人。他倆是名門大派的弟子又被師門追殺,如此年紀已夠艱辛,整能下的了口。”
琴兒忽然笑道:“倒是奇怪!公子既是妖怎麼不吃人,反而有了惻隱之心。”
袁飛提着兔子向門外趕,回頭冷哼道:“誰說妖生下來既要生性殘暴,逢人便吃?我幫他二人另有主意,你無須知道,待明日離去,你繼續在這做你的買賣。”
琴兒聞言一驚,惶恐垂立着,待袁飛出門才放下心來,忙向廚房,客房飛去,招手一揮,所到之處立馬煥然一新。
袁飛見他二人林間撿拾乾柴,向前走去,將兔子放在地上,待二人過來解釋一番:“這良辰美景,如此好肉只有對着月光吃,才更有香味...”
倒是把二人唬的一愣一愣的,忙堆起柴堆,架起火架。
二人待擺弄好,少年擦了擦額頭汗水,向袁飛道:“老掌櫃,就差火了。”
袁飛笑道:“不急,火馬上就好”
說着將手掌往火堆探去,捻決唸咒,眨眼間電蛇遊動指尖,往哪乾柴一躥,瞬間乾柴冒起火來。
二人驚道:“老掌櫃你!你是什麼人?”
袁飛笑道:“我年輕的時候也學過點法術,你二人想知道?我以後會跟你們說的。”
從乾坤袋裡取出小刀,將兔子剝了皮,處理了內臟便向那火架烤去。
二人見袁飛不說,也不好追問,蹲在火堆旁看着烤兔,臉上浮現出難得的笑容。
夜風吹來,帶着一絲涼意,二人一起打了個噴嚏,忙將身上薄衣緊了緊,抱腿捲縮,靜靜等着烤兔。
袁飛見二人受凍,疑惑道:“你們二人不是修道的嗎?怎麼還怕這點冷風?”
顧道全擦了擦鼻涕,嘿嘿一笑:“我入門不到三年,如今纔剛入練氣,身子跟普通人一樣。”
看向一旁師妹道:“我師妹比我晚一年入門。”
“看你們面容稚嫩,想來不及弱冠吧?”
“我十三,我師妹十一,我們是師傅在路邊撿的,宋國屠村的時候我們都僥倖活了下來,被師傅收養了。”
袁飛搖搖頭,坐在地上,撥弄火架的烤兔,嘆道:“人有人憂,妖有妖愁,唉!”
“老掌櫃兔子好了嗎?我們已經倆天沒吃東西了。”
“快了,好東西需好火候,急不得。”
“嘿嘿,不急,不急。”
二人嘴上說着不急,肚子卻先急了,問到香味咕咕直叫,害羞的忙用手擠着肚子,卻是不想讓它在叫。
金黃流油的兔肉在火浪下散發出陣陣香味,待將兔肉烤的金黃髮脆,袁飛擡手取下,從乾坤袋裡取出一個大碗來,將兔肉放入裡面,在用小刀切成小塊,遞給二人。
二人忙行禮道謝,擦了擦手取肉入口,雙頰鼓動,大口撕咬着兔肉。
袁飛把另一隻烤好的兔肉拿到手中,將頭歪向一旁,裂開大嘴一口吞入,待將骨頭吐出,迴轉過來繼續烤兔肉。
好在二人埋頭吃着,倒是不曾注意袁飛吃兔,大嘴裂到耳垂下,若是見到只怕瞬間了無食慾了。
三人就着冷風,對着月光吃了半個時辰後,二人起身告辭想入內安歇。
袁飛忙拉道:“裡面只怕是住不得了”
二人疑惑道:“爲何?”
“那房子住滿了,連我都無房可睡,你們二人跟我在這夜宿吧!”
顧道全待要開口,只見袁飛從一小袋子裡取出一張棉毯倆個棉被往地上一鋪,叫二人入睡。
袁飛笑道:“你二人放心睡吧,我替你們守夜”
二人看的驚奇,顧道全更是好奇道:“老掌櫃,你這袋子是什麼?怎麼能裝這麼多東西。”
“這個叫小乾坤袋,乃是蜀山的法寶之一。”
“老掌櫃你是蜀山派的?”
“得他衣鉢,到算是。”
“師傅說蜀山派跟我們崑崙派都是用劍的,不過你們飛劍厲害些,我們修外劍厲害些。”
“外劍?你能說說有什麼區別嗎?我倒想聽聽。”
顧道全跟着坐下,想了會說道:“我師傅好像說過,飛劍是以意念驅動,靠體內靈力支撐,所以叫內劍,而我們崑崙派卻是主修劍技,追求劍法的精妙,招式的凌厲,所以叫外劍,當然我們內劍也修,不過比不得蜀山派的。”
袁飛聞言暗自點頭稱妙,想不到劍修還有如此之分,之前以爲飛劍便是最厲害的秘法,卻在幾次打鬥中感到使用飛劍的憋屈。
半響回道:“原來如此!你剛纔說你們師傅叫你們帶的遺物是?”
顧道全看向包袱,面色有些警惕,半響道:“是!是些雜物罷了,我先睡了。”
袁飛見他迴避,不好追問,忙笑道:“你們睡吧!我守夜。”
顧道全點點頭,將被子給師妹蓋好,將包袱攥在手裡,緊緊抱着,也跟着睡入夢鄉。
袁飛看着包袱暗笑,想來裝的定是你們崑崙派的秘法神通,若是自己搶了去,只怕無人指點,學的反而辛苦,倒不如與他二人打好關係,讓他二人指點自己豈不是更快。
想到自己苦學青玄經,這般晦澀難懂,百年過去才參悟倆篇着實太慢了。
若是所寫這書的前輩在世,指點一下會精進更多。自己妖身修這人類秘法,好處便是將來天劫會更弱些,身上妖氣也不會像野妖一般濃烈,靈力也會更深厚,但是參悟的很慢,若是有人指點傳授卻沒這般麻煩了。
看着二人包袱裡的遺物暗自思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