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這種大不敬的話以後別說了。”皇甫鬼澤看着口無遮攔的女兒,一時間有些無語。
“好啦好啦,父皇你就同意了吧,人家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求你了。”
“你真的非他不可?”
皇甫雲輕點頭:“非他不可。”
“確定自己不會後悔?”皇甫鬼澤靠在龍椅之上,看着皇甫雲輕一副癡情不悔的神色,慎重的詢問道。
“不後悔。”
皇甫雲輕看着父皇態度終於軟化了一點,立刻趁熱打鐵道:“父皇,好父皇,你不是說你對孃親的感情我沒有權利質疑嘛,那兒臣對沐皇的情誼你且看着,如果未來有一天兒臣真的遇人不淑,不要你說,第一個不放過他的人,是我。”
鬼澤大帝怒視皇甫雲輕:“胡鬧,本皇還沒有答應你就開始想什麼遇人不淑了?如果沒有克服一切的決心,還不如現在就洗洗睡吧,別想着勸服本皇。”
“哎呦,別呀,兒臣保證,我和沐皇一定會恩恩愛愛,纏綿到老的,這樣可以了嗎?”
鬼澤大帝冷哼:“你現在的保證有什麼用?這麼多年你的保證都是用來反悔的,沒見過你認真過一次。”
“那您見到兒臣爲了一個男人的事情來求過你嗎?”
鬼澤大帝頓時間沒有了言語,這倒是真的沒有。
不管是那花翩躚,還是龍傲天,輕兒都沒有在他面前求過一句。
不然,如果她真的有心要花翩躚,一個男兒人已,那花家公子如果真有能耐,調教一番也的確可以當皇夫,如果沒有能耐就納入後宮只要她喜歡,反正也翻不了什麼天。
只是她這麼多年看上去愛慕那個男人但是她是他的種,他能不明白他皇甫家的種認真起來,癡情起來是什麼樣子的嗎?
怕死死了也要飛蛾撲火的去愛,哪會只聽雷聲響,不見雨點下。
“那龍傲天你喜歡了他十幾年,當真現在什麼也不在乎?”
皇甫雲輕晦澀的眸子來回翻涌,終於還是開了口:“父皇還記得幾月前兒臣離開皇城去見了國師一面嗎?”
鬼澤大帝點頭:“自然記得。”
“其實國師運用了秘法讓兒臣一夢十數年,卻異世體驗了一番,夢醒兒臣才知道已經是兒臣執着了。”
*
鬼澤大帝狐疑的看了一眼皇甫雲輕,國師有幾斤幾兩重他自然知道,但是這話也由他鬼心思衆多的女兒嘴裡講出,他不免謹慎了幾分:“什麼夢這麼玄乎?那國師一年到頭本君都見不到幾次,只有祭祀之時能夠見他一面,如何確定你的話是真的?”
“哎呦,不信你下次見面向他求證就是了,半年一次的祭祀大典不是很快就要開始了嗎?兒臣就算能瞞你一時,能瞞你一世嗎?”
“哼,那可不見得,如果本君同意了你和那北漠皇子的婚事,聖旨一下,容得本君後悔?”
皇甫雲輕咋舌,果真是經驗老道的君王,她若不是準備充足,怕是被他話說的都要心虛了。
“父皇,如果沐皇入了我月落皇族,佔便宜的是我皇甫家族啊,沐皇他那麼有能力……”一言不合,皇夫雲輕就開始爲諸葛沐皇講好話。
“停停停,那小子祖上燒了高香才能入我月落皇族,什麼叫做我們佔便宜?他越是有能力,本君越是擔心。輕兒,父皇只有你一個孩子,你自己能力強,再加上羣臣輔助才能讓月落國富兵強,一國皇夫還是不需要太過強勢,太過有能力的好。”
這一句透露的信息量太大,皇夫雲輕感覺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確定了自己沒有聽錯,猛地撲倒鬼澤大帝的書桌前,囧囧有神的看着他:“父皇,兒臣是不是聽錯了,你剛纔說了什麼?”
“什麼叫做你只有我一個孩子,那皇甫雲卓是什麼鬼?”
鬼澤大帝一愣,反應自己說漏了嘴,銳利的眸子閃了閃:“那不是重點,你要關心的是,你的皇夫,不能夠威脅我月落皇權,千百年的基業,不能斷送在一個外來的皇夫手中。”
“不嘛人家好奇,你快告訴人家皇甫雲卓到底是什麼情況?感情他不是你的兒子,那這麼多年父皇您在幹什麼?混淆皇室血脈?”皇甫雲輕看見父皇把話題凝聚在諸葛沐皇身上,自然不依不饒。
先搞清楚皇甫雲卓的事情,他父皇只有她一個孩子?
那她這麼多年費盡心機到底在躲什麼?如果只有她一個孩子,那麼她無論如何都該繼承這皇位?
“混賬東西,你是在質問本君?”鬼澤大帝雖然怒斥皇甫雲輕,可是更多的還是無奈,這個孩子,他是不是真的寵的無法無天了,導致她現在竟然敢挑戰他的皇者威信?
又或者,他該欣慰,她的確不像是平日裡裝的不學無術,反而膽子大的有他年輕時候的行爲作風?像極了他的輕狂不羈,鐵血手段?
“兒臣錯了。”皇甫雲輕無辜而又可憐的眨巴着眼睛,可是一轉眼,又不死心的追問道:“父皇你就告訴我吧,兒臣遲早會知道的,長痛不如短痛。”
“長痛不如短痛?本皇倒想知道你這丫頭哪裡痛了?說瞎話也不打草稿。”
“皇甫雲卓不是您的孩子,是那個女兒的兒子,卻長得跟我這麼像,怎麼可能?”皇甫雲輕看着想把話題跳過去的鬼澤大帝,不依不饒。
“你就這麼想知道?”
“是的。”皇甫雲輕點頭。
“更想要知道雲卓的身份還是更想要讓諸葛沐皇入贅月落皇族?”鬼澤大帝似笑非笑的看着皇甫雲輕。
她微微一愣,擡頭看着坐在龍椅上,笑的心思莫辯的王者,心裡猛地劃過一道徑流。
“父皇您……說這話的意思是,您讓兒臣在這兩個選擇裡挑選一個?”
鬼澤大帝看了看龍案前堆積的公文,看了看諾大卻空虛的宮廷,半餉,在皇甫雲輕驚喜的眼神中緩緩的點了點頭:“二選一,你選哪一個?”
“選沐皇。”皇甫雲輕想也沒想就開口道,生怕鬼澤大帝后悔,她晶瑩的眸子裡滿是認真:“就這麼說定了,您不許反悔。”
“哼。”有些吃味的冷哼,皇甫鬼澤幽冷的眸子裡劃過了暗芒,果然是這個答案。
咧了咧脣角,皇甫雲輕心情大好,兩隻手撐着腮幫子,滿臉笑意的看鬼澤大帝:“父皇你真好,人家好愛你。”
鬼澤大帝十多年了第一次聽見皇甫雲輕開口說愛他,一陣恍惚,又有些心塞:“爲了一個男人,連這種矯情的話都說的出口,真是丟皇室的面子。”
“面子又不能當飯吃。”皇甫雲輕低聲喃喃,自古薄情帝王家,她自幼便想逃離這個散發着惡臭的宮廷深院,因爲知道她作爲嫡長女,又是父皇最寵愛的孩子,是極有可能繼承大統的。
她五六歲大的時候,便有人要刺殺她,幾次死裡逃生,她開始裝聾作啞,開始掩飾自己。不僅僅是爲了龍傲天,更是爲了自己能夠活下來。
沒有人知道她爲何會愛上龍傲天,包括龍傲天自己。
只不過是十年前英豪大會在龍淵舉行,當時十歲不足的龍傲天救了她一命罷了,至此她心懷感激,十餘年默默關注,感情從感激變質成爲愛慕,她現在亦不後悔,因爲沒有龍傲天,就沒有現在的皇甫雲輕。
這麼多年的受傷愛而不得,就當是償還了這一場命中註定的虐緣,她不後悔,只是……再也不會愛他。
“想什麼呢?”鬼澤大帝看着女兒眸子裡露出令人心驚的柔情和嗜殺,有些驚訝,不知不覺,他的輕兒也出落得如此出色如此富有心機?
“想什麼時候,父皇您能夠宣佈我們的婚事。”皇甫雲輕不動聲色的隱藏情緒,笑意盈盈的說道。
“想得美,他諸葛沐皇現在還是北漠皇子,你以爲這婚事,不用通知北漠皇君一聲?”
眼前忽然浮現出諸葛沐皇那脆弱嗜血的一面,皇甫雲輕微微蹙眉:“北漠皇族十多年前便放棄了沐皇,忽視他這麼多年,如今既然沐皇要入我月落皇族,自然要斷了和北漠的牽連。”
這樣,就算以後尋仇,那個男人也不至於揹負滔天的惡名。
“話雖如此,月落大國風範在,就必須給北漠諸葛皇室一分面子。這事,需要下詔書通知北漠皇君一聲。”
“那還等什麼,父皇您趕緊下詔書啊。”皇甫雲輕對着鬼澤大帝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