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撞你的。”清淺馬上站起身子來去扶那人,詢問她是否受了傷。
“沒關係。”女人和善的笑了笑,完全沒有在意清淺冒冒失失的行爲,反倒說:“你都開口提醒我了,是我自己沒注意,該說抱歉的是我。”
清淺鬆了口氣,這個女人倒是挺好說話的,明明是她不對不僅完全沒有怪罪還把過錯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也未免太善良了一些。
“鏡淵,你沒事吧?”女人微微側目看向身旁的男人,溫柔的詢問着。
清淺這纔看向那個男人,頓時僵在了那裡。
“我沒事。”蕭鏡淵快速看了清淺一眼,臉上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只是回了身旁的女人一句。
清淺定定的看着蕭鏡淵,看着他眉眼間的冷漠,他金色眸中倒影出來的再也不是溫和寵溺,反而充滿了陌生和疏離,那神色就好像完全不認識她一樣。
女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有些不安的靠近了他一些。
蕭鏡淵眸子閃了閃,沒有拒絕女人的靠近。
清淺想如果此刻風向晚在這裡,一定會特別有氣勢的上前一把就把蕭鏡淵扯到自己身邊,霸道的說:“這是我的老公,可以麻煩你離他遠一點嗎?”
又或許根本不用風向晚出馬,蕭鏡淵自己就會毫不猶豫的推開這個女人,因爲他以往總是會這麼做,外面的那些花花草草根本不能扯動他分毫的情緒,他那麼優秀的男人那些年卻始終爲一個女人守身如玉,那個人就是風向晚。
“蕭鏡淵。”清淺眯了眯眸子,她很少會這麼直呼蕭鏡淵的名字,因爲她一直把蕭鏡淵當成她的姐夫,所以尊敬他,不會這樣連名帶姓的叫他。
蕭鏡淵這纔看向清淺,眼中帶着疏離和淡漠,她身邊的女人也看向清淺,眼中帶着詫異之色。
“我還以爲認錯了人。”清淺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蕭鏡淵看着她,覺得她的這個表情像極了風向晚。
對了,他好像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她了,他聽說了,她去了外婆家。
“是你的熟人嗎?”女人疑惑的看着蕭鏡淵,蕭鏡淵沒有回答。
清淺笑了笑,用理所應當的語氣說道:“是啊,不是一般的熟。”
女人倒也沒有懷疑,朝着清淺伸出手去落落大方的說道:“原來是鏡淵的熟人,我叫葉遙。”
清淺看了蕭鏡淵一眼,他似乎並沒有開口的打算,便問葉遙:“你是他老婆嗎?”
葉遙愣了愣,搖了搖頭,有些尷尬的說:“你誤會了。”
“是嗎?”清淺面露疑惑,故意說道:“我聽說蕭大少爺已經結婚了,還以爲你是他老婆,不然哪有女人敢不知死活的靠近蕭家大少爺,原來是誤會了啊。”
蕭鏡淵抿了抿脣,看了清淺一眼,沒有說話。
“那你和蕭大少爺是什麼關係呢?”清淺看着葉遙,雖然是在笑,但眼底一點笑意都沒有。
葉遙被清淺的這個問題問愣住了,她有些無措的看向蕭鏡淵,面露無辜。
“丫頭。”蕭鏡
淵直視着清淺,一字一句冷淡的說道:“別再鬧了。”
蕭鏡淵一直都是叫她丫頭的,帶着些親暱的寵溺,清淺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蕭鏡淵的時候他就拍着她的頭說:“原來你就是那個小丫頭啊,我小時候還抱過你,你記不記得?”
她當然不記得,那是多麼久以前的事了,從那一天起蕭鏡淵就開始叫她丫頭,用這樣的語氣,一叫就是五年。
清淺覺得特別諷刺,尤其是在這樣的情境下,蕭鏡淵身邊還站着個女人。
“我們很熟嗎?”清淺笑得嘲諷:“難道我沒有名字?”
蕭鏡淵眉頭深深的蹙了起來,眉眼間似乎帶着化不開的憂愁,這樣的表情清淺從來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過,那個無所不能的蕭鏡淵連塌下來都可以解決,又怎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呢?
“雖然我已經和你姐姐離婚了,但是我希望我們能好聚好散。”蕭鏡淵公式化的說道:“再說了這是我跟你姐之間的事,我不希望你有什麼個人情緒,畢竟我沒有對不起你。”
“所以我姐姐說的都是真的了?”清淺的心一瞬間跌到了谷底,如果今天在醫院裡沒有遇到蕭鏡淵和葉遙,她可以有一百個甚至一千個理由說服自己去相信蕭鏡淵,他有難言之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纔會和風向晚離婚。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這樣堅信着,蕭鏡淵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會拋棄風向晚,更別說還是爲了別的女人。
可是偏偏蕭鏡淵和葉遙一起出現,就在清淺的面前,他們旁若無人的靠近,這些清淺都是親眼看到的,說不信嗎?可現在似乎並沒有那樣的理由了。
蕭鏡淵沒有回答,他沉默的看着清淺,眼神有些深邃,金色的眸中閃動着複雜的光芒。
葉遙這才明白了些什麼,眸子一瞬間變得憂傷,她下意識的就爲蕭鏡淵辯解,蕭鏡淵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手腕,緊緊的,葉遙看向他。
“沒錯,都是真的。”蕭鏡淵徑直說道:“我跟風向晚一起長大,我一直以爲我愛的是她,這麼多年也都是她陪伴在我的身邊,是我不好,把這種友情錯認爲愛情,我對她只是哥哥對妹妹罷了,就像對你一樣。”
清淺怒氣反笑,輕飄飄的開口問道:“你會和你妹妹生孩子嗎?”
蕭鏡淵的臉色變了變,冷冷的說:“所以我希望她能打掉那個孩子。”
一個人可以殘忍到這種地步嗎?用這般冷漠隨意的語氣說要打掉自己的孩子,那是他的親生骨肉。他明明那麼開心的,在得知風向晚有了他的孩子之後,在知道自己要當父親的時候,他明明笑得跟個小孩子一樣,更是照顧風向晚無微不至,什麼事都親力親爲。
這纔多長時間,他就變了嗎?
因爲什麼?他身邊那個叫做葉遙的女人?
“我曾經以爲不管多麼的艱難,只有你不會放棄她的,所以你們一定可以很幸福。”清淺鼻尖一酸,突然感覺很難過,爲風向晚,也爲她自己。
在容深那般對待她後,她曾一度覺得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真感情的,那些所謂的不離不棄,患難
與共,不過是憑空臆想出來的東西罷了。是蕭鏡淵和風向晚讓清淺再次相信這個世界上的愛情,那麼相愛的兩個人,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嗎?
是不是真的有些東西一旦擁有了就不會再去珍惜,就可以棄之若敝?包括那麼真摯的感情?
“如果蕭絕塵還在,不管你是不是他哥哥,他肯定都會揍你一拳。”清淺咬着脣,努力讓自己的聲線平穩一些。
突然提起蕭絕塵這三個字,蕭鏡淵的身子狠狠的顫了顫,他伸出手來,下意識的撫上了心臟處的位置,這個動作做起來和蕭絕塵一模一樣。
只可惜清淺正低着頭,完全沒有看到他的這個動作。
“是啊。”蕭鏡淵的語氣中帶着說不出的悵然若失。
他知道如果蕭絕塵還在肯定不會放過他的,就算他是哥哥,可是他傷害了風向晚也就間接的傷害到了清淺,那麼喜歡清淺的他,肯定會罵他一頓,說不定還會出手揍他。
可是蕭鏡淵相信,如果蕭絕塵是他,肯定也會做出相同的舉動來。
他們是親兄弟,所以他們都會這麼選擇的,不知爲何蕭鏡淵就是能夠確定這點。
因爲蕭絕塵喜歡清淺,所以即便到了生命的最後一秒都不肯說出那喜歡二字,怕給她壓力,給她造成不必要的負擔,怕她會傷心難過,覺得愧疚。
那麼他同樣也可以,因爲愛着風向晚,所以……推開她。
“既然如此,以後就沒有必要再相見了,你以前對我還有風家做過的一切我很感激,不過從今以後你再也不值得我尊敬,你跟那些男人沒有什麼區別,你甚至都還不如他們!”
清淺說完,繞過蕭鏡淵往樓下跑,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蕭鏡淵只是在想,清淺跟風向晚不愧是姐妹,發起火來都一模一樣。
只是這些事,以後都與他無關了。
“鏡淵!”葉遙眉眼間的憂傷之色深深的溢了出來,她扶住搖搖欲墜的蕭鏡淵,眼角的淚水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
“你怎麼不告訴她你是因爲知道自己的心臟不好可能不久於世才做了那些事的?你跟你妻子離婚,可財產都轉移到了她的名下,你什麼都不讓她知道,你明明那麼愛你的妻子……”
“算了吧。”蕭鏡淵開口打斷她,語氣輕輕的,“這件事別告訴任何人。”
是了,這就是蕭鏡淵會和風向晚離婚的真相。
他有着和蕭絕塵一樣的病。
他們的父親也有,這是遺傳。
蕭夫人一直很慶幸的事就是蕭鏡淵的身體很好,他並沒有這種病。
命中註定的,這是逃不開的劫。
饒是他再強大再無堅不摧,可終究也抵不過命運的安排。
他今天會出現在醫院也是因爲這件事,沒想到會遇到清淺。
不過沒關係,這樣遇到了或許會更好。
結束了,都結束了,他跟風向晚之間。
兒時的青梅竹馬,年少的情竇初開,長大的陪伴守候,如今的結髮夫妻。
這一世,已經到此爲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