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強烈的剎車聲響起,清淺抱緊懷中的小狗雙眼緊閉,只覺得突然有人大力的朝着她衝了過來,她被大力撲到,狼狽的在地上翻滾了一圈,懷中的小狗發出尖銳的叫聲,清淺的胳膊從地面上擦過,擦破了皮,衣服上沾滿了灰塵。
開車的那人連停都沒有停,開着車子飛快的逃開了,生怕出什麼事的模樣。
還好並沒有造成什麼事故傷亡,清淺的心跳的飛快,臉色有些白,她還以爲會被撞到。
清淺被人緊抱着,忍不住動了動身子,身上的力道一鬆,接着一個充滿了擔憂的聲音從頭頂上響起:“淺淺,你有沒有事?”
清淺頓時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有些不可置信的擡頭看去,對上容深的視線,一顆心狠狠的跳了一跳,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非常僵硬。
容深一時間倒是沒有想那麼多,上下打量着清淺,確定她只是擦破了皮並沒有什麼大傷,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整個人坐在地上,顯得有幾分狼狽。
他突然接到宮西爵的電話說清淺出事了,來不及多想就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正巧就看到了這麼一幕,他不禁有些後怕,萬一他沒趕過來怎麼辦?萬一剛纔那輛車撞倒了清淺怎麼辦?
容深越想臉色就越沉,整個人身上都散發着低氣壓。
清淺懷中的小狗好像平靜了下來,在清淺懷中嗚咽着,伸出舌頭來舔了舔清淺的手背。
清淺打了個激靈,低頭去看懷中髒兮兮的小狗,容深也順着看了過去,不禁有些氣惱的說道:“你突然衝過去做什麼?你不知道很危險嗎?就算你想要救這條狗也用不着自己衝過去吧?萬一撞到你怎麼辦?你就不能……”
容深突然停了下來,似是此時才覺察出自己面對的這個人是清淺,他一時間也有些愣住了。
容深這些日子一直都在躲着清淺,尤其是知道容雪自作主張去找清淺攤牌後,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清淺,所以一直在躲着,而且現在容氏也已經破產,雖然他的確曾經想過要去挽回清淺,可是他悲哀的發現他好像已經配不上清淺了。
“對不起。”容深有些挫敗的說道:“我不該大聲吼你。”
清淺鼻尖驀地一酸,險些就掉下淚來。
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容深,要恨這個男人嗎?這個男人給她造成了那麼多的傷害,她恨他很正常不是嗎?可是……他救了寧希,救了她最珍惜的弟弟啊。
容深站起身子來,稍微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有些猶豫的看了清淺一眼,向她伸出了手去。
清淺看着容深伸過來的手,瞳孔緊縮,好像有些熟悉的場面,多年前也是這個少年對她伸出了手,她握住,以爲就此擁有了整個世界。
容深伸着自己的手,完全沒有收回的打算,他也不說話,也不催促清淺,就那樣朝着她伸着,帶着某種固執感。清淺垂眸,沉默的拒絕了容深的幫助。
清淺站起身來,手上擦破了些皮,並不是很疼,她緊緊抱着懷中的小狗,沒看容深一眼。
容深身子僵直,好半天才收回了自己的手,只覺得自己手心空落落的,連帶着心中的某一角也彷彿缺失了什麼般,一種深深的失落感侵襲而來。
容深看着清淺手上的擦肩,覺得分外刺眼,他忍不住跟清淺說:“你受傷了。”
“沒關係。”清淺只道:“不過是一些小傷。”
容深眉頭蹙了蹙,似乎對清淺的話非常不贊同,正要再說些什麼,清淺已經轉身擡腳往前走去,容深心底漏了一拍,下意識的跟了上去。
清淺知道容深在身後跟着她,她加快腳步,容深也加快腳步,她放慢腳步,容深也隨着放慢腳步,完全沒有半點的不耐和抱怨。
“你跟着我做什麼?”清淺停下腳步,背對着容深問。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容深有些澀澀的說道:“我看着你回家就會離開,你只當我不存在就好。”
“你一個大活人跟在我身後讓我怎麼當做你不存在?”清淺硬聲硬氣的說道:“你走吧,剛纔的事我很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把我推開我可能就會被車撞倒,我的確應該感激你。”
容深扯了扯嘴角,輕描淡寫的說:“那都是我自願的。”
以前都是清淺習慣性的去跟隨容深的腳步,如今他們兩人身份互換,那個時候是因爲清淺喜歡容深所以放低姿態,小心翼翼維護他們之間的感情,所以願意一點點跟着他的腳步,哪怕是能夠多走近他一點點也好,那麼現在容深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呢?
清淺不想去想這個問題,擡腳接着往前走,容深默默的跟了上去。
不管清淺腳步快或是慢,容深會一直跟她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不遠也不近,彷彿兩個人之間有一條看不清的界限,那是一條容深無法輕易跨過的界限,所以要一直保持這樣的距離。
清淺拼命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容深,走到了一家小型的寵物醫院,清淺抱着小狗只能用身子有些費力的去推門,容深見此抿了抿脣,大步上前撐開了門,清淺擡眼看他,容深身子一抖,固執的撐着門沒有撒手,視線卻飛快的轉了開來。
清淺走了進去,容深也隨着她走了進去。
這家寵物醫院已經有很久的年頭了,這是清淺唯一知道的一家,她沒有養過小動物,但是曾經來過。容深剛開始還沒有認出來,直到裡面的一位中年男人走過來的時候容深才認了出來。
這家店容深和清淺還在交往的時候,容深曾經帶清淺來過,那個時候清淺救了一隻迷路的小狗,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卻又無法裝作視而不見,所以就去找容深幫忙,小狗傷好後他們還一起幫小狗找到了主人。容深當時就帶着清淺來到了這裡,他都要忘記這件事了。
“哎呀。”中年男人看到清淺和容深也愣了一下,半響一拍自己的大腿,驚喜的說道:“是你們啊,那個叫什麼來着?阿深?是叫這個名字吧?我記得當時你叫過好多聲。”
中年男人指了指清淺,似乎對清淺和容深的印象非常深刻。
清淺朝
着中年男人笑了笑,把懷中的小狗往前託了託,跟男人說:“麻煩您了。”
男人愣了愣,開口問清淺:“你養的?”他開玩笑道:“不會又是撿的吧?”
清淺沒有開口,男人忍不住感嘆了句:“真是心善的姑娘啊。”
男人接過清淺手中的小狗,小狗離開清淺的懷抱,發出可憐的嗚嗚聲,在男人懷中掙扎着。
清淺上前摸了摸小狗的腦袋,小狗居然奇異的安靜了下來,溫順的任由清淺摸着。
容深站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看着,眼神有些深。男人看到容深,又看了看眼前的清淺,不由得問道:“你們現在應該已經結婚了吧?”
話一問出口,容深和清淺都愣了。
“都已經六年快七年了吧,我記得那個時候你們是大學生吧,看上去非常恩愛。”男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容深和清淺的反應,自顧自的說道:“我女兒還特別羨慕你們來着,不過從那次就沒見你們一起來過,你們早就畢業了吧,是不是都已經結婚生子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我們分手了。”清淺摸着小狗,語氣平平的說道。
容深眼皮狠狠的跳了跳,男人愣了一下,隨即變得很是尷尬。
“分,分手了?”男人似乎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臉漲的通紅,特別尷尬的樣子。
“嗯,五年前就分手了。”清淺說着。
“這樣啊。”男人看向稍微站的遠一些的容深,有些不自然的說道:“我來檢查一下。”
清淺點了點頭,收回了自己的手,男人抱着小狗走向了另一扇門裡,忍不住自言自語的說道:“挺般配的兩個人,怎麼就分手了呢……”語氣中似乎帶着不解和遺憾。
清淺只當沒有聽見,那邊剛好有椅子可以休息,清淺坐了過去。
容深沉默的看着清淺,半響移動腳步,朝着清淺的位置走了過去,然後坐到了和清淺隔着一個人的位子上去,兩個人誰也沒看誰,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這裡很安靜,只有清淺和容深兩個人,安靜的連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可以清楚聽見。
玻璃窗上倒映出兩個人的身影,並排坐在一起的兩個人,如果不是因爲中間隔着一點距離,單從倒映出來的身影看上去兩人就如同親密的小情侶般。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了一陣音樂聲,在彼此安靜的兩人之間緩緩流淌出來,是當下最火的民謠歌曲,渾厚的聲音帶着說不出的滄桑感,光是聽着就能夠聽出許多的故事來。
“你在南方的豔陽裡大雪紛飛,我在北方的寒夜裡四季如春……”
唱的,好像就是他們的故事一般。
清淺聽着聽着,跟着旋律低聲哼唱起來。
“他說你任何爲人稱道的美麗,不及他第一次遇見你……”
容深微微側目,腦袋靠在牆上,專注的視線落在清淺的側臉上,帶着說不出的溫柔感覺。
他只是,突然間想起了他們第一次的相遇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