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老太太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顯然看到清淺十分開心,不住的說:“好好好,三丫頭不在我這老太太都覺得寂寞了。”
風老爺子瞥了老太太一眼,咳了咳說道:“好了,兩個丫頭纔回來一定累壞了,先讓她們休息去吧。”說着,給風向晚打了個眼色。
風向晚自然知道風老爺子想問什麼,風明也坐着沒動,就連風向暖都靠過來了一些。
“媽,你肯定要跟妹妹有貼己話說,先陪妹妹上去吧。”風向晚說完,寧若語點了點頭,想也不想的又拉着清淺的手就要往樓上走。
清淺無奈,只好說道:“爺爺奶奶晚安,爸爸晚安,哥哥姐姐晚安。”
風老太太見這幾人分明是有話要說,忙道:“你們聊吧,我這個老太太就不跟着摻和了。”
風老爺子點了點頭,迫不及待的問風向晚:“我看報紙上說容氏集團的總裁是自願退出陳氏收購案的,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風向晚並不打算隱瞞家人,如實說道:“沒錯,那個混蛋的確是親口說的退出。”
衆人沉默。
容深這兩個字在風家是禁忌,雖然大部分人都沒見過容深,但他們對容深這個人實在印象深刻,雖然不是什麼好印象。
“早知道就不讓三丫頭去A市了。”風老爺子有些懊惱的說了一句。
他們也沒想到,A市那麼大個城市,清淺又一向低調,怎麼就能還能遇到容深?
“爺爺,您這麼說可就不對了,他倆早在八百年前就沒什麼關係,就算遇到了又如何?那個混蛋身邊有着如花似玉的未婚妻,難不成還想腳踩兩隻船不可?”風向晚語氣中不無嘲諷。
“陳氏的事交給我,你們都不用管了。”風向暖斯條慢理的插了一句。
風向晚也懶得管這些破事,想起之前風老爺子和風明交給她的任務,又開口說道:“爺爺,爸,我看還是早點把妹妹的婚事定下來比較好,你們不是都很中意晴風的那位大老闆嗎,我看那丫頭對人家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風向晚想起之前給清淺照片時她的那個表情,除了容深外還極少能有人讓清淺如此動容,怎麼看都覺得兩人絕對是有什麼聯繫的。
風老爺子和風明對視一眼,頗有些心照不宣的意味。
“找個時間讓兩人見見。”風老爺子一錘定音,心情很愉悅的開口說道:“對面的別墅原本不是空着呢嗎,那沈家兄妹昨天才搬進來的。”
風向晚挑眉,意外之後便是瞭然。
近水樓臺嘛,看來風老爺子對這位沈老闆真的非常滿意啊。
說了些話,夜又已經深了,風老爺子和風明都上樓去休息,風向晚也有些累了,正準備回房休息,風向暖卻冷不丁說道:“明天有時間去蕭家一趟,聽說蕭絕塵的病又犯了。”
風向晚腳步一頓,眉頭微微皺起,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風向暖飛快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錯開視線漫不經心的說道:“蕭鏡淵不是也去了A市嗎,
他匆匆忙忙趕回來就是因爲他弟弟,怎麼你這個未婚妻不知道嗎?”
“……”風向晚無言,明白是中了風向暖的套,有些不爽的瞪着他。
風向暖打了個哈哈,心裡跟明鏡似的,不過他知道風向晚好強所以並不點破。
“早點休息吧。”風向暖知道蕭鏡淵和風向晚這對未婚夫妻跟一般的小情侶是不一樣的,有些話他雖然是做哥哥的,但也不方便多說。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風向晚就往蕭家跑,倒是清淺睡到了日曬三竿,她實在是累極了,尤其在A市的那段時間也睡不好,還總是做夢,回到風家老宅難得睡了個好覺。
風向暖去了公司,清淺理直氣壯的窩在家裡陪風老太太和寧若語,風老爺子都說她這次給風華立了大功,風向暖是要多給她幾天假的,風向暖當然不敢不同意,豪氣的給清淺多放了好幾天假。
“姐姐呢?”知道風向晚也沒去公司,清淺忍不住問了句。
“小晚去蕭家了。”風老太太笑眯眯的說道:“是去看鏡淵那小子了。”
寧若語搖頭,有些擔憂的說道:“小晚是去看絕塵了,聽說他的身子又不大好。”
提起蕭絕塵,清淺心下一跳,馬上問道:“媽,蕭絕塵怎麼了?”
寧若語輕嘆:“還不是那身體,聽說前個晚上不知怎麼又犯了病,鏡淵也趕了回來。”
風老太太也忍不住說道:“聽說這兩年絕塵小子的身子好了不少,都許久沒犯過病了,這次也不知怎麼,好像還挺嚴重。”
清淺抿了抿脣,有些坐不住了。
“小晚是鏡淵的未婚妻,以後也是要嫁進蕭家的,那就是絕塵的嫂子,當然要多幫襯些。”寧若語話音才落,清淺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邊走邊說:“奶奶,媽,我去蕭家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午飯不用等我了。”
風老太太和寧若語還來不及再說些什麼,清淺已經急匆匆的走了,兩人對視一眼只得隨她去了。
蕭家的基業已經存在了百年,蕭氏帝國也是老一輩打下來的江山,在商場上是屹立不倒的神話。蕭鏡淵的父親去世得早,蕭鏡淵接手蕭氏也就早,蕭夫人是個女強人,在商場上也頗有威望,蕭鏡淵還有個親弟弟叫蕭絕塵,小了蕭鏡淵足足十歲,甚至比清淺都還小兩歲。
蕭絕塵有着先天性的心理缺陷,嚴重的自閉症,出生的時候趕上蕭夫人難產,所以天生不良於行,再加上他的心臟也不是很好,身體底子又差,他這輩子最離不開的兩樣東西,一個是輪椅,另一個就是藥。
他的身上總是有着淡淡的藥草味道,清淺還記得第一次看到蕭絕塵時,那個時候她纔回到風家不久,拒絕和任何人交談,是蕭鏡淵帶她來蕭家的,在那片盛開的薔薇中,她第一次見到那個男人。
不,準確的來說,是那個少年。
少年坐在輪椅上,腿上蓋着厚厚的毯子,他正有些費力的彎着身子給薔薇澆水,大半個身體都幾乎要脫離輪椅,嘴角噙着溫柔的笑容,
身邊有人在勸說他注意身體,他卻只顧着照顧薔薇,執拗的不肯離開。從清淺這個方向剛好能看清他的側臉,很溫暖,卻又感覺有些遙遠。
清淺跟在蕭鏡淵身後,眼神不安且防備,少年側目的那一瞬,兩人視線在空中短暫交匯,她看到了他眼底的冷漠和空洞,像是關着一層門,怎麼都打不開的樣子。
他身後是大片大片盛開的白色薔薇,純白的顏色有些灼傷了她的眼,卻不得不承認與少年疏離的眉眼格外相襯。
清淺對蕭絕塵的印象極深。
蕭家和風家相隔不遠,清淺沒用幾分鐘的時間就到了,她先是見過蕭夫人,蕭夫人熱絡的拉着她說了些話,風向晚已經見過蕭絕塵,正跟蕭鏡淵在一起,清淺不想打擾他們兩人,問了蕭絕塵在哪就往後花園走去。
有些似曾相識的場景,她第一次見到蕭絕塵時也是在種着大片薔薇的後花園,蕭絕塵喜歡擺弄花草,所以蕭家特意開闢出了一個很大的後花園。
蕭絕塵果然正在後花園曬太陽,他坐在輪椅上,依舊蓋着厚厚的毯子,眸子半閉着,臉色有些蒼白,呼吸淺淺的,清淺見此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
原本在蕭絕塵身後的老管家看到清淺眼中一喜,正要開口,清淺馬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老管家瞭然,看了不知是醒着還是睡着的蕭絕塵一眼,悄悄退了下去。
清淺輕手輕腳的走近蕭絕塵,見他有些打顫的睫毛,好笑的開口說道:“醒着就醒着,幹嘛要裝睡。”語氣有些嬌嗔,她蹲下身子幫蕭絕塵拉了拉腿上的毯子。
蕭絕塵嘴角微微上揚,眸子睜開的那一瞬流光溢彩,就連眼底都沾染上了絲絲笑意。
“你回來了。”他薄脣輕啓,語氣很輕。
“是啊,我不回來都不知道你又不聽話,是不是又沒好好吃藥?”清淺瞪他,有些兇巴巴的質問。
他只是笑,順從的說:“我很聽話。”
清淺哼了哼,盯着他瞧,見他氣色很差,頓時又黑了臉。
他垂眸,聲音像是從嗓子眼中擠出來的一樣,“只不過你不在,我有點不安。”
清淺頓時沒了脾氣,知道蕭絕塵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就和她一樣。
“我只是去處理點事情,這不已經回來了嗎。我聽說你的病又犯了,你不好好吃藥不行。”清淺說到這事又鐵了心,繼續兇巴巴的說:“我會看着你吃藥的。”
“好。”他笑着看着她,半響擡起手幫她把耳邊的髮絲攏到耳後。
他的動作隨意且自然,像是做了千百遍般熟練。
他一靠近,那淡淡的藥香味也一併襲了過來,清淺和蕭絕塵一樣都不喜歡吃藥,自然也不喜歡這種味道,但蕭絕塵身上的味道從來不會讓清淺討厭,反倒會令她躁動的心平靜下來。
一個晃神,蕭絕塵已經退了回去,和清淺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既不會顯得太過疏離,卻又不會太親暱,如同他們的關係一樣,是朋友,也僅限於此,不會逾越半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