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寧若語親自下廚做了飯菜,風家很是熱鬧。
“轉眼間二丫頭都要嫁人了。”飯桌上,風老爺子看着風向晚,語氣有些悵然若失。
風老太太瞥了他一眼,從自己手腕上拿下一個鐲子,風向晚就坐在她的身邊,她拉過風向晚的手就往上面套,說道:“這是奶奶跟你爺爺結婚的時候你太婆婆送給奶奶的,奶奶現在把它送給二丫頭,希望它能保佑我的二丫頭幸福快樂。”
風向晚笑言:“爺爺,奶奶,你們這是幹什麼呢,幹嘛弄的這麼傷感。”
清淺見到忙對風老太太撒嬌道:“奶奶,您可不許偏心,只給姐姐。”
風老太太忙道:“你個鬼靈精,等你嫁人了奶奶也給你。”
清淺但笑不語。
一頓飯,吃的和樂融融。
風向晚還有兩天就要嫁到蕭家去了,風家上下是既高興又惆悵,高興的是風向晚能夠嫁個好人家,惆悵的則是風向晚嫁到蕭家去,風家以後會寂寞不少。
風向晚抱着自己的枕頭敲清淺的門,站在門口朝清淺得意的揚眉,笑着問她:“可以一起睡嗎?”以前風向晚一旦心情不好想找人說話總是會來找清淺。
清淺笑了笑,側過身來讓風向晚進來,風向暖從另一邊走過來,見此笑道:“你們姐妹倆倒是可以一起睡,什麼時候跟我這個哥哥也能這麼親密無間的就好了。”
風向晚瞥了他一眼,鄙視他:“你個大男人跟我們女生湊什麼熱鬧,去去去,回你自己房間去。”風向晚說着,彭的一下關上了房門。
風向暖無奈的摸了摸鼻子,清淺哭笑不得。
風向晚大大咧咧的一把撲到牀上,眯着眼睛看着清淺說:“很久沒來你房間了。”
清淺只是笑。
“淺淺。”風向晚看着她,突然說道:“我要嫁人了。”
清淺說:“我知道。”
“所以可能以後都沒有機會再跟你睡在一起。”風向晚說:“以前總想着快點嫁給蕭鏡淵,他那麼優秀的男人,不蓋上風向晚的印章實在沒安全感,怕他跑掉,但是他不求婚我就曬着他,看他什麼時候等不及,我那個時候在想只要他跟我求婚我馬上就會答應他。”
清淺坐在她身邊聽她說。
“可是現在要嫁過去了,就特別捨不得。我怕以後不能隨時跟奶奶撒嬌讓奶奶幫我梳頭髮,怕想吃的時候不能馬上吃到媽媽做的飯菜,不能跟爺爺一起下棋,陪爸爸聊天,生氣的時候也不能再去欺負哥哥。”風向晚的聲音很輕,就和清淺剛回到風家時她半夜偷偷溜進她房間裡給她講故事時的聲音一樣,每每噩夢纏身整夜無眠的時候,只要能夠風向晚給她講的故事,用那麼輕柔的聲音,她就可以很安心的進入夢中。
清淺鼻尖一酸說道:“你還說爺爺奶奶傷感,你自己更矯情。”
“是啊,我就是個矯情的人你不知道嗎?”風向晚紅了眼眶。
這還是這麼多年以來,清淺第一次見到她這樣的表情。
這麼多年風向晚也沒少跟蕭鏡淵吵架,兩人兩三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冷戰更是家常便飯。他們兩個都是那麼
驕傲的人,一旦倔勁上來誰都不肯服軟,可吵來吵去他們之間的感情從來都沒破裂過,清淺也從未見過風向晚掉一滴淚水。
清淺聽寧若語說風向暖和風向晚出生的時候,護士把兩個孩子抱給她看,風向暖哭的昏天黑地,特別難哄,風向晚卻一直眨着大眼睛看着人,一點都不怕生,從出生起就沒掉過一滴淚。
風明得意的說自己的女兒長大以後肯定特別有出息,逢人就誇,一點都不含蓄。
風向晚一直都是風家最大的驕傲,就連清淺也以這個姐姐爲榮。
“姐。”清淺叫了她一聲,說道:“如果以後蕭鏡淵欺負你了,我一定幫你揍他。”
說着,揚了揚拳頭,做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來。
風向晚被她逗笑,馬上說道:“不行,誰也不能欺負我老公。”
能將重色輕友,不對,是重老公輕妹妹這點發揮到極致的,除了風向晚再沒有第二個人。
“你趕緊找個好男人也嫁了算了。”風向晚突然心血來潮的說道:“實在不行你跟蕭絕塵湊活湊活算了,還可以跟我一起嫁到蕭家去作伴,這多好。”
清淺無語,風向晚又突然搖頭說道:“不行,那樣太便宜他們姓蕭的了,憑什麼所有的好女孩都被他們姓蕭的給收了,他們上輩子又沒拯救銀河系。”
“姐。”清淺無奈的叫她。
“總而言之。”風向晚突然壓低聲音說道:“下輩子我還做你姐姐。”
清淺一愣。
“下輩子還要做你姐姐,看着你長大。”風向晚說完,自己忍不住笑了,自己鄙視自己道:“我真的挺矯情的。”
當年把清淺送走,既是他們做的這一生最正確的選擇,同時卻又是最錯誤的。
正確是因爲那些年清淺沒有跟他們一起顛沛流離,錯誤的是他們沒能陪伴在她身邊看着她長大,沒有參與過她成長的點滴,連她那些年所有的快樂和不幸都遺憾缺席。
這是橫在所有風家人心底上的一道疤,他們欠清淺的太多,根本無法償還。
“睡覺吧。”清淺抱了抱風向晚說道:“姐,謝謝你。”
清淺當年離開A市的時候本來並沒有想直接投靠風家,那個時候對她來說風家還太陌生太高不可攀,雖然風家的人都很和善,對她又好,但是她就是無法習慣,不能接受。
後來還是風向晚找到她把她帶回風家,也是她教他上流社會的禮儀,還有一些爲人處事。對風向晚她尊敬又感激,她是一個很好的姐姐,清淺一直都知道的。
同一時刻,蕭家別墅。
蕭鏡淵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蕭夫人已經入睡,他放慢腳步往樓上走。
輪椅碾壓地板的聲音傳來,蕭鏡淵擡頭,蕭絕塵不知等了多久,在樓梯口處。
蕭鏡淵皺着眉頭問:“你怎麼還不休息?”
蕭絕塵看着他,不語。
“怎麼了?”蕭鏡淵疑惑,“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你幹嘛這麼看我?”
蕭絕塵問他:“你今天去哪了?”
蕭鏡淵挑眉,反問:“怎麼突然問我這個?”
蕭鏡淵一向早出晚歸,他的行蹤也從來沒跟他報備過,別說他了,連蕭夫人他都沒說過。
蕭絕塵抿了抿脣,半響後才道:“你要結婚了。”
“對啊,那又怎麼了?”蕭鏡淵莫名其妙的看着蕭絕塵,不明白他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
“所以你應該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你要多爲家庭着想一些。”蕭絕塵面無表情的說着。
蕭鏡淵被蕭絕塵說教有些哭笑不得,不由得說道:“我親愛的弟弟,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蕭絕塵看着他。
“好吧,不管你怎麼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蕭鏡淵一向都是非常理智而又清醒的,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絕對不可以做。
蕭絕塵額首,淡淡的說道:“你知道就好。”
蕭鏡淵跟蕭絕塵是親兄弟,但兩人之前好像沒什麼想象的,先從外貌上來說,蕭鏡淵更像媽媽,尤其是那雙金色的眸子,而蕭絕塵則更像已經故去的爸爸,黑髮黑眸。從性格來說,蕭鏡淵骨子裡是冷漠的,但外在表現出來的卻很強勢,蕭絕塵外表冷漠,寡言少語,內心卻是個非常渴望溫暖的人。
兄弟倆的性子南轅北轍,卻同樣優秀。世人都知道蕭家有個非常厲害的大少爺,卻很少有人知道其實蕭絕塵是個天才中的天才。
蕭絕塵五歲的時候就已經可以分析股票走勢,在數字方面的敏感度絕對沒有第二個人能比,只可惜他身體不好,也從來不想踏足商場上。
蕭鏡淵跟蕭絕塵不一樣,蕭絕塵出生之前他們的父親就去世了,是因爲心臟病,是猝死。蕭夫人傷心欲絕,這才早產生下了蕭絕塵,所以蕭絕塵從小身體就不好,更是沒有辦法和正常人一樣直立行走。
這是他一輩子的傷,蕭夫人最愧疚的地方。
沒有父親的保護,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父愛滋味,再加上身體和雙腿,使得蕭絕塵敏感又自卑,他把自己封閉起來,就連蕭夫人和蕭鏡淵都不能融化他半分。
不過,那個女孩子可以。
蕭鏡淵想到這裡閃了閃神,忍不住對蕭絕塵說道:“絕塵,如果……你真的有非常喜歡的女孩子的話,也是可以去爭取的。”
蕭絕塵一愣,隨即搖頭道:“沒有那個必要。”
蕭鏡淵沉默。
“我的身體根本撐不了多久。”他冷漠的說:“與其拖累她,不如什麼都不說。”
反正就算說了,也沒什麼結果。
他什麼都給不了她的不是嗎?
跟着他,她還會被人看不起。
女人們最愛說的話題就是跟自己男人相關的,他不想跟她說後給她壓力,讓她受別人嘲笑,被別人看不起。
那種感覺他太清楚的,所以絕對不會讓她去經受這些。
“早點休息吧。”蕭絕塵轉動輪椅轉身,又停了一下,說道:“對不起哥,不能做你的伴郎。”
蕭鏡淵的心狠狠的刺痛了一下。
如果可以他寧可替蕭絕塵去承受那些。
哪怕……能夠多換回一些他的生命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