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邊的咖啡已經涼透，再喝也喝不出原本的味道，清淺抿了一口，只覺得那種苦澀從脣間溢到了心底，那種滋味讓她很不喜歡，卻不得不滿腹吞下去。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嗎？”她開口，只覺咖啡更加苦澀。
洛天冷着臉，直直的盯着清淺看，他眼底匯聚了太多的情緒，清淺來不及細細去看。
“做不到的話，憑什麼跟我談條件？”洛天嘴角溢出一聲冷笑，瞳孔深處如同寒冰般冷漠。
有種無力感突然襲遍全身，可一想到這或許是唯一能夠救蕭絕塵的方法，清淺硬是讓自己對上洛天的視線，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她，有着說不出的狼狽。
洛天突然憤怒的一拳打在桌子上，引來咖啡廳裡其他人的注目。
咖啡廳裡的人不多，這裡壞境雅緻，很安靜。
“行，你不是做不到嗎？好，很好。”洛天雙目泛紅，他死死的盯着清淺，一字一句的說道：“那你就給我跪到外面去，裝裝可憐扮扮柔弱，說不定我一個心軟就答應你了？”
清淺抿了抿脣，看着他。
“我給你個機會，二選一。”洛天說：“不然你嫁給我，不然跪到外面去。”
咖啡廳的外面是街道，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洛天就是想要羞辱她。
清淺起身。
她不小心碰到了桌子，桌子左右搖晃了一下，咖啡裡盪開了一圈圈波紋。
洛天的臉色陰沉，雙手緊握成拳。
清淺走過他的身邊，腳步不停，聲音輕輕的略過洛天的耳畔：“我可以站在外面，不管多久，但我不會跪的。”
洛天的眉心狠狠的跳了跳。
清淺走到外面，透過大大的玻璃窗，洛天的這個方向剛好可以看得分明。
她略顯單薄的身形，有些倔強的眼神，不服輸的緊抿着脣。
不知好歹的女人。
洛天低聲咒罵。
他有些賭氣的想，就讓她在那站着吧，不管她站多久他都不會把自己的心臟給那個什麼蕭絕塵，更何況那份該死的報告單上面的人也壓根就不是他。
洛天要了杯咖啡，順便讓人撤走了清淺那杯已經涼透的咖啡。
沒多久咖啡斷了上面，嫋嫋的冒着熱氣，朦朧了洛天的臉。
半個小時過去了。
洛天不緊不慢的喝着咖啡，他沒有加糖。
一個小時過去了。
洛天的視線忍不住瞟了過去，清淺還在那站着，視線集中在某一點，好像有些失神的模樣。
洛天抿了抿脣，狠狠的喝了口咖啡，任由苦澀的滋味從口中蔓延開來。
一個半小時過去了。
羅老三給他打了電話，羅老四也給他打了電話，他有些煩躁的掛斷。
忍不住又向那個身影看去，她好像還在發呆。
洛天忍不住想，她在想什麼？想那個男人嗎？想到這，他又沉下了臉。
一個小時四十五分鐘的時候，天空突然飄起了雪花。
“呀，下雪了。”不知道是誰先驚呼了一聲。
洛天身子一僵，擡頭看去。
有白色的雪花從天上紛紛揚揚的落下
。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清淺擡起了頭，有冰涼的雪花落在她的臉上，涼涼的感覺很舒服。
她吸了吸鼻子，有點冷。
兩個小時的時候，洛天坐不住了，這場雪絲毫沒有停下的預兆，反而越下越大。
洛天看着絲毫沒有退讓依舊站在外面的清淺，想着乾脆凍死她算了。
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她就不能服個軟嗎？這麼犟給誰看呢？
偏生……他還就吃她這一套。
洛天從來沒覺得這麼憋屈過，本來高高興興赴這個女人的約，從他認識她開始她就沒給過他好臉，好不容易說了個她想見他，他巴巴的趕來了，結果呢？她是爲了另一個男人！
洛天自問對這個女人已經夠好的了，召開記者會向所有人宣佈他看上她，從那次之後他的身邊就再也沒有過其他女人，他帶她融入他的圈子，把羅門的人介紹給她認識，他從來沒對哪個女人這樣過，她爲什麼就是不能好好對他？
寧可在冰天雪地裡站着都不願意嫁給他？他有這麼差勁嗎？在她眼裡他就真的這麼令人討厭？
洛天冷着臉起身。
就在這時，清淺身後過來了幾個女孩子。
洛天看到，停下了動作。
女孩子們三三兩兩笑作一團，看上去好像十分開心的模樣。
爲首的是馮倩倩，她身後還有穆雲曦。
自從季歡顏她們對穆雲曦冷淡後，她只能靠上馮倩倩，雖然馮家沒有季家風家那麼厲害，但在C市也是百年的企業了，馮倩倩家裡是做木材生意的，她還有個不學無術的哥哥。
C市這些紈絝子弟裡面，洛天是出了名的，不過還有一位跟他有過之而無不及，就是馮倩倩的哥哥馮子煜。
在C市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是因爲多麼厲害，而是因爲……太可惡。
馮家也曾輝煌過一陣，那還是五十多年的事了，馮家仗着有根基，一點一點揮霍起來，到馮子煜和馮倩倩這輩，家業幾乎都要被敗光了。
這也就是爲什麼馮家雖然是百年大家，但根本沒辦法進入季歡顏她們那個圈子裡面的原因。
說白了，她現在沒有那個資格，馮家沒落也是事實。
僅次於季歡顏她們之下，馮倩倩也有着自己的圈子，大抵都是一些沒落的或者新興起需要依靠的小家族，馮倩倩可以在這些人的簇擁下享受公主般的待遇。
一行人說說笑笑的正往咖啡廳這邊走來，馮倩倩視線不經意的一轉，看到了正站在那裡的清淺，起初她還沒反應過來，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纔想起來她是誰。
馮倩倩見過清淺，雖然她們倆沒說上過話，但是馮倩倩一直記着清淺。
上次因爲洛妍的事她被許流年和季歡顏責怪，明裡暗裡給馮家使了不少絆子，馮倩倩被父母責罵，就連她那個不學無術的哥哥都說了她一頓，讓她一直憋着口氣沒處發泄。
在馮倩倩看來，她跟清淺之間早就槓上了，她把這些事全怪到清淺身上，可她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她非要在洛妍面前挑唆清淺和蕭絕塵，何至於有這麼多事。
“風向晴。”馮倩倩也是個火爆脾氣，潑
辣起來也是有名的。
清淺只覺得有些冷了，聽到有人叫她回頭看了一眼，她不認得馮倩倩，只認識穆雲曦。
她只是看了一眼，又轉回頭，完全沒有想要搭理馮倩倩的意思。
馮倩倩的臉當場就綠了，以爲清淺看不起她，而她最討厭的就是這點。
馮倩倩當場火冒三丈，直接就朝着清淺走了過去。
身後的幾個女孩子也都紛紛跟上去。
“我在叫你，你聽不見嗎？”馮倩倩怒氣衝衝的質問。
清淺微微擡眸，她不認得馮倩倩，有些冷淡的問道：“有事嗎？”
“你！”也不知怎麼，馮倩倩就是感覺她在清淺眼中看到了嘲諷之色，是對着她的。
“倩倩姐你別生氣。”馮倩倩身後有個女孩子說道：“這個女人這麼不知好歹，竟然敢衝撞倩倩姐，我幫倩倩姐教訓她出氣。”
這個女孩子叫鄭麗，是暴發戶的女兒，一家子剛搬來C市不久。她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小太妹，長的也比一般女人都要壯實，頭髮剪得很短。
清淺瞥了她一眼，沒出聲。
馮倩倩的發小周素有些不安的拉了拉鄭麗，鄭麗剛來C市對這裡的事都不太清楚，她小聲在鄭麗耳邊解釋道：“那是風華集團的三小姐，你惹不起的。”
馮倩倩一直在鄭麗面前說馮家是C市最厲害的，所以鄭麗才一直討好着馮倩倩，對風華也沒什麼瞭解。
在她看來那些豪門千金沒有什麼不一樣的，更何況她家裡現在有錢，她也算是個豪門了，當然不會怕什麼風華集團。
“那又如何？素素姐你就是太好說話了，管她是幾小姐，對我們倩倩姐不敬就是不行！”鄭麗故意義憤填膺的說着，言語間一副要爲馮倩倩討公道的模樣，她想這個時候正是博馮倩倩好感的時候，可得抓住了。
這裡的人除了鄭麗外都知道清淺是惹不起的，聽到她的話臉色紛紛大變。
她們依附馮倩倩，那就說明她們的家世連快要沒落的馮家都不如，又哪裡有那個膽子去得罪風家呢？
一時間都跟鄭麗拉開些距離，鄭麗倒是沒發現這點，只顧討好馮倩倩了。
馮倩倩緊緊的盯着清淺，就算她再生氣也不敢對清淺做些什麼，畢竟跟風家爲敵顯然對她對整個馮家都沒有什麼好處。
可馮倩倩也不想就這麼輕易的放過清淺，一時間進退兩難，臉色陰沉得可怕。
穆雲曦突然輕聲在馮倩倩耳邊開口說道：“倩倩姐若是想要教訓她根本沒必要自己出手，鄭麗看上去很想爲倩倩姐做些什麼，不如就成全了她吧。”
她說完，又退了回去，嘴角含笑。
馮倩倩看了一臉正氣的鄭麗一眼，覺得穆雲曦說得挺有道理的。
“麗麗，那你就幫我教訓教訓她。”馮倩倩狠聲說着。
鄭麗眼神亮了亮，忙不迭答應了。
清淺完全沒在意她們在說些什麼，只是她站的時間太長，腿有些酸還有些麻，最重要的是有些冷。
她擡頭去看裡面的洛天，卻發現那裡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他什麼時候走的？
清淺有些發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