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我直接去了會所,在門口碰到琴姐,她看到我臉上的傷,張大嘴巴驚呼道:“優優,你這怎麼搞的?弄成這樣還敢來上班,不怕客人都被你嚇跑啦。”
我不自然的伸手摸着臉,心想,有這麼誇張嗎?包廂裡光線那麼暗,況且我只是端茶倒酒,沒人會注意到我。
“嘿嘿,琴姐放心吧,我等下化妝的時候,粉底塗重一點,我儘量低着頭不讓人看見。”不知何時,我也學會了套近乎,笑眯眯的跟琴姐撒嬌。
她的臉色稍稍緩和下來,撇撇嘴說:“今晚給你分個普通客人的小包廂,他們要求也不高,粉塗厚一點啊!”
正如我意,如果受傷能換來每天平安無事的度過,我倒寧願臉上有傷,可是如果長時間,估計會所會把我趕走了。
我對着鏡子仔細的看,厚厚的粉底依然遮不住傷疤的痕跡,我自言自語道:“就這樣吧,反正包廂光線暗,看不清楚的。”
小雅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鏡子裡,我輕輕的抿嘴笑笑,她繞到旁邊說:“昨晚你怎麼沒回來?給你打電話,一直無法接通。”
我心中一暖,她雖說我們做不了朋友,但還是很關心我,“昨天回我爸媽家了,可能信號不好,讓你擔心了,謝謝你。”
小雅勾脣一笑,爽快的說道:“客氣什麼呀!都是朋友,應該的。”
我微微一怔,囁嚅着嘴脣發問:“昨天你不是說我們做不了朋友嗎?把我難過的,小雅,對不起啊。”
小雅眼珠子轉來轉去,一臉無辜的表情,“我說過這種話?不可能吧,我早就把你當一輩子的朋友看待了,肯定是你記錯了!”
她是真忘了也好,裝的也罷,只要她心裡不埋怨我就可以了,我撓撓腦袋嘿嘿的笑:“肯定是我耳朵出了問題,聽錯了!嘿嘿…”
小雅笑着坐我旁邊化妝,時不時的冒出一句話來:“對了,昨天我回去的時候,他們已經走了,今天白天我找人換了鎖,等下把鑰匙給你。”
之前她跟強子分手的時候,我提出要換鎖,小雅心裡還不情願,大概對強子還有一絲絲念想吧,如今看來,是一丁點也沒有了。
我淡淡的說好,便沒再多說什麼,她又突然問我:“你表姑是不是長得很美?她都那麼大了,還沒有結婚嗎?”
我愣了幾秒,原來她心裡還有疙瘩,女人心,海底針,別說男人,恐怕連自個兒都捉摸不透啊。
“她結過婚,然後離婚了,還帶着孩子呢。”我想這沒什麼可隱瞞的,認識我表姑的人都知道的事實。
小雅別過臉來驚訝的望着我,吞吞吐吐的開口:“不是吧?這些事羅偉強知道嗎?他該不會矇在鼓裡吧?”
她的言外之意,我心裡明白,羅偉強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有漂亮的女朋友,卻爲了一個離異,比他大六歲,還帶着孩子的女人劈腿,這不被世俗接受的。
我淡淡的回答:“羅偉強都知道,其實我也不明白,他爲什麼會愛上表姑,這樣的劇情只在電視裡見過。”
小雅失神的噢了一聲,表情呆呆的,半天才回過神來,低落的說道:“好吧,世界很大,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有,也不足爲奇吧。”
我笑着拍拍她的肩膀,用豁達的口吻安慰道:“不想這件事了,反正我相信你一定會比他過的幸福!不許難過了噢!”
小雅揚起臉,沒心沒肺的笑道:“這是必須的!我早想通了,只是知道事情真相太驚訝了,好吧,看在她是你表姑的份上,我祝福他們!”
我沉默不語的看着她勉強的笑容,有些心疼她,畢竟強子是她的初戀,就像楊冬城對我來說,越深的傷害,心就會越痛。
……
琴姐給我分的最小的包廂,大概只夠五六個人玩的,包廂很乾淨,我簡單的擦拭一遍,就坐在沙發上發呆。
片刻過後,有人推門進來,只有一個男人,他沒有看我,直接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雙手枕在腦後,雙腿直接放到玻璃茶几上,然後閉上了眼睛。
這是什麼情況?他專程來這裡睡覺的嗎!
我正在猶豫着要不要開口問他想喝什麼,想點什麼歌。
他突然張嘴緩緩的說道:“我和我老婆,從高中開始談戀愛,爲了跟她考同一所大學,我放棄更好的大學。大學畢業,爲了跟她結婚,我放棄了保送出國的機會。我們結婚生子了,但她每天抱怨我,給不了她更好的物質生活,然後我換了薪水更高的工作,要經常出差,她卻給我帶了綠帽子,就在今天早上,我興致勃勃的出差回家,卻看見她跟別的男人躺在一張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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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到這裡突然頓住,聲音變得哽咽,我看見他用手抹眼睛,能爲女人流淚的男人,應該很愛很愛她吧。
男人流淚沒有發出聲音,包廂裡安靜的一點聲響也沒有,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這世上,大概每天都有無數的男女爲了感情婚姻,而傷心淚流吧。
大概是見我無動於衷,他便沒再說下去,忽然坐直了身體說道:“來,陪我喝酒吧!今晚我要一醉方休!”
我爲難的解釋道:“對不起,我是不喝酒的,我幫你倒,你想唱什麼歌,我給你點上。”
他擡起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你幫我把這些酒全開了,我直接用瓶子,現在沒心情唱歌,你隨便唱吧,我聽。”
我拿出開瓶器,把茶几上的啤酒全開了,他果然拿起酒瓶,一口氣喝光了一瓶,接着又仰頭而盡。
“先生,您不能這樣喝酒,太傷身體了。”我好心的勸說,想拿走他的酒瓶。
“別管我!老婆孩子都沒了,他媽的還要什麼身體!你走開,不要管我!”他突然大聲一吼,無法抑制的亂髮脾氣。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我連自己的家事都處理不好,也不想去摻和別人的家事,我聳聳肩,在心裡嘀咕道:反正只是萍水相逢,他愛怎麼喝隨便吧!
我坐着唱歌,他坐着喝酒,時不時的冒出幾句胡話,他沉浸在悲傷裡,也沒閒情來關注我,這幾個小時,就這樣安然無恙的度過了。
他的酒量可真好,一個人把這些酒全喝完了,然後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我喊來琴姐,問她怎麼處理。
琴姐伸手用力戳我腦袋,拉着臉說道:“我還以爲出什麼天大的事呢,你還把我喊過來,把他手機找出來,讓家人或者朋友來接回去啊!難不成還在這裡睡到天亮啊。”
我暗歎一聲,真是豬腦子,怎麼會這麼笨!
於是我找到他的手機,翻遍通訊錄也沒有找到有家人的稱謂,忽然靈機一動,翻開通話記錄,一個電話通話次數最多,沒有備註。
電話很快接通了,是個女人的聲音,她很不耐煩的吼道:“你有事就快點說,沒事就掛了!”
我趕緊開口說道:“很抱歉打擾你了,是這樣的…”
“哎喲喂!這麼快你也找好下家了,這樣剛好,趕緊滾回來簽字離婚!”我餘下的話還沒說完,女人就搶先打斷了。
我連忙又解釋道:“不是的不是的,手機的主人在我們這裡喝醉了,我們要下班了,麻煩你能來一趟嗎?”
女人兇巴巴的回道:“他喝醉了管我什麼事!不要來找我。”
“嘟”的一聲,電話立馬被掛斷了,她在電話裡說,簽字離婚,他老婆也太無情無義了,我只能接着亂撥通電話,隨便找人把他領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