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很不高興,剛到家不能讓稍微緩緩嘛,老媽就是急性子,接着又大聲喊着,我悻悻的抱着兒子往廚房裡走。
老媽正在忙活着切菜,開口便說道:“優優,昨天冬城打電話說,店面已經租下來了,過十來天準備開業,希望你能趕在開業之前回去。”
我很煩她說這些,沒好氣的回道:“媽,我不可能回去的,你跟我爸,就不要管這事了,我心裡清楚該怎麼做。”
老媽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過頭看看我,發出重重的嘆息聲,眸子裡流露出擔憂的神情,讓人看着很心酸。
我的態度不好,心裡過意不去,又耐心的說道:“媽,我知道你們是爲我好,可是回老家,離你們太遠了,我也捨不得啊,這樣挺好的,自由,別擔心了好不好?”
老媽憂心忡忡的嘆氣:“好什麼呀!隔壁家的莉莉,他們夫妻常年分居,結果前不久,她老公帶了女人回來,提出離婚,莉莉帶着倆孩子,死活不肯離,整天哭啊哭,可慘了…優優,外面的誘惑太大了,你要是不在冬城身邊看着,萬一哪天他被狐狸精勾走了,你跟小澤怎麼辦啊?”
我脫口而出的回道:“這樣剛好啊,離就離,女人離開男人,就不能好好生活了嗎?媽,現在離婚率越來越高了,很普遍的現象,沒什麼丟人的。”
老媽用力皺着眉責怪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呀!離婚對你,對小澤都沒好處,如果你帶着兒子生活,想再改嫁可就難了,再找個帶着孩子的男人,複雜的家庭關係都讓你這輩子有苦頭吃了!”
我裝作輕鬆的笑着說:“如果我真的離婚了,肯定不會改嫁了,一個人帶着兒子生活,自由自在的,多好。”
老媽板着臉,生氣的說道:“優優你越來越不像話了,是不是還想着跟冬城離婚?行吧行吧,你想做什麼我們也管不了你,把你兒子帶走,我們沒空給你瞎操心!”
話音剛落,老媽直接扔下菜刀,氣沖沖的走出去了,老爸着急在跟在後面嚷嚷:“這是怎麼了?有什麼話好好說,怎麼還發脾氣了?”
老媽怒氣衝衝的踹開臥室的門,乾脆利落的把門反鎖上,大聲喊道:“你趕緊帶着小澤走,我不會幫你帶孩子!我倒要看看你一個人帶着孩子怎麼過!”
老爸一臉不解的看着我問:“優優,你媽怎麼這麼生氣?你們說什麼了?”
我心情也不好,悶悶不樂的回答:“還能因爲什麼,你們想讓回老家跟楊冬城在一起,但是我不想回去,她就生氣唄…”
老爸眉頭緊鎖,緩緩的說出口:“他在老家做生意,有他親姐幫襯着,這次應該不是衝動行事,你帶着小澤回去幫幫忙,不是挺好的?女人最主要的責任是相夫教子,再說你在外面打工,一個月能有幾個錢?”
他們根深蒂固的老思想,我心裡實在接受不了,但他們是長輩,我也不能說太過分的話,也不能埋怨他們。
但我心裡還是不甘心,固執的想要說服老爸:“爸,現在不是舊社會了,男女平等,女人也可以獨立的賺錢生活,別人是靠不住的,尤其是男人。”
老爸雙眼緊緊的盯着我,沉默片刻後才問道:“他是不是做對不起你的事了?聽你這麼說,他是個靠不住的男人?”
我沒有立馬回話,原本打算今天回來把一些事說清楚的,但現在腦子有點亂,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我抱着兒子走到院子裡,稍微冷靜下來,理理思緒,老爸在裡面一直勸老媽出來,但她堅持說,沈優要是不走,我就不出來!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都快碎了,老媽爲什麼非要這樣逼我?我的心酸,我的無奈,有人能真正的懂?
想着想着心裡就覺得憋屈,老爸從裡屋出來,小聲的說道:“要不你帶着小澤先回去,我再勸勸你媽,如果你真不想回老家,我們也不勉強你。”
“可是我帶着小澤…他這麼小,我怎麼上班工作啊?爸,拜託你再幫忙勸勸我媽。”我媽的性格犟得很,想說服她也不容易,我便又說道:“你讓她先出來,我有重要的事要說清楚。”
老爸低着頭繼續進去勸說,我在外面等的都煩躁了,兒子不停的哭,奶粉不喝,沒尿沒拉,不知道是怎麼了。
大概是因爲兒子哭的太久,老媽才心軟從臥室裡出來,她一聲不吭的從我懷裡抱走兒子,溫柔的哄了幾分鐘,兒子果真不哭了。
我趁機笑着誇道:“老媽你太厲害了,我哄了半天怎麼都哄不好,你分分鐘就搞定了,媽,我去做飯!”
老媽冷冷的出聲說道:“你不用獻殷勤,我給你兩條路選擇,要麼,你帶着小澤回老家,要麼帶着小澤回城裡繼續工作。總之,我堅決不會幫你帶孩子。”
老媽的態度相當決絕,我擰着眉看她,心裡不由得扯的疼,她是我親媽,爲什麼要這樣逼我?
我心裡也憋屈,憤憤不平的說道:“媽,我是你親生的嗎?爲什麼你非要把我往死裡逼?我跟楊冬城感情早就破裂了,在我懷孕的時候,他在外面就有女人,我們三天兩頭的吵架,打架,不止一次進醫院,你們說,我怎麼跟這種人一起生活?我不想每天被折磨,這些事我本來不想說,不想讓你們擔心,我現在一心一意只想努力賺錢,給兒子更好的生活,求求你們不要再逼我了,好嗎?”
老爸老媽聽完這番話,頓時目瞪口呆,怔怔的說不出話來,把這些話說出來,我心裡倒是舒坦一些,壓在心裡實在太沉重了。
然而關於被楊冬城出賣不得不去夜場工作的事,我還是沒勇氣說出來,真的擔心他們會崩潰,會承受不住,暫且先瞞着吧。
沉默良久,老媽緩過神來,支支吾吾的問:“這些事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們?優優,媽媽真的不知道你過的這麼苦…我…”
說着說着她的聲音變得哽咽,眼淚瞬間奪眶而出,老淚縱橫,我看着這一幕,心都要碎了。
“媽,是我不孝,這麼大了,還讓你們操心,不過我現在一個人挺好的,真的…”我想說些安慰他們的話,卻語無倫次。
老媽流着淚,吞吞吐吐的說着:“你不要再騙我們了…能好到哪裡去…哎…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我們就你這一個女兒…卻嫁了一個…哎…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我扶着老媽的肩膀,堅強的說出口:“媽,你不要哭了,相信我,我會拼命努力讓你們都過上好日子,沒有男人,我也要過得好!”
老媽用力的閉上眼睛,臉上老淚縱橫,老爸站在旁邊深深低着頭,時不時的發出一絲抽泣聲,我的心跟着在痛,我怎麼這麼不孝!從小學習不好,沒給他們爭光,後來未婚先孕,讓他們操心,等扯了結婚證,現在又要鬧離婚…
屋子裡充滿了哭聲,老媽儘量的隱忍着,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她把熟睡中的兒子放在牀上,雙手不停的抹眼淚。
面對這樣的情景,我真的不知所措,似乎所有的言語在此時都顯得蒼白無力,他們深深的爲我擔憂着,而我該怎麼辦?我想努力過的好,我可以保證,可是現狀並非如此,所謂的過好,不知等到何年何月。
不知道哭了多久,老媽擦乾眼淚,抽泣着說:“婚,暫時先別離,我打電話問問楊冬城,看看他是什麼態度。”
即使到這份上,老媽心裡終究不同意我離婚的,接着她又說道:“你看你表姑,離婚以後帶着孩子,在外面胡來,私生活一團糟,一輩子被別人戳脊梁骨,永遠擡不起頭,可以說一輩子都毀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在心底警告自己,一定要把握好分寸,決不能迷失自我,不然被老媽知道,我估計她得吐血。
“媽,你擔心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在我身上,表姑情況不同,她要自己帶孩子,我這邊有您幫襯着,我只要努力工作就行,之前我們店長還誇我呢,讓我好好幹,過一兩年也能當店長了,店長的工資…”
我努力的想描繪美好的願景給他們看,然而老媽打斷了我的話。
她毫不客氣的說道:“女人再努力賺錢,也賺不到大錢,那點工資頂多夠生活費,等小澤長大點,上學得花好多錢,聽說現在幼兒園一個月都得上千…在外面還要租房,壓力太大了…”
我裝作很樂觀,牽強的笑着說:“媽,您別擔心那些事了,交給我,我會努力過好的,不讓你們擔心。”
“女人再強,終究是女人,一個家裡始終需要有男人來支撐…如果你跟楊冬城真的走到離婚的地步,你也要重新再找個男人搭夥過日子的…”老媽幽幽的嘆口氣,聲音低沉有力。
搭夥過日子…這五個字如同一盆涼水從頭到腳潑下來,讓我涼到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