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困惑地盯着江志誠,他正在往一次性紙杯裡沖泡茶葉,只是一個很平凡的動作,他卻做的高貴優雅。他穿着一件乾淨的白襯衫,褶皺貼合這他出色的身形,一副精明幹練的模樣。
“爲什麼要瞞着我?”陸沉再一次出聲發問。
江志誠笑了,溫和有禮的笑,他將紙杯放到陸沉身前:“我不想你分心。”
陸沉感覺自己的胸口一堵。他看着江志誠依舊紳士地笑容,心裡是說不出的苦澀。
那一刻陸沉覺得自己是自私的,在日本那麼長一段時間裡,他一直圍着雲扶桑轉,好像從來沒有將心思放在江志誠身上過,可這個人在背地裡爲自己擋下過多少槍林彈雨,只有江志誠自己知道。
“我很相信你。”陸沉開口,語氣裡有一絲委屈,也有一點堅持。
他知道自己沒有要責備他的意思,只是有些難過。難過他身處那樣的逆境,還要顧慮到自己的感受。
“哥,我在美國讀過兩年書,明白在異地討生活的日子是怎樣的。你好不容易在日本找到一個穩定的工作,爲了點事回國待幾個月,一切就重來過了,我不希望你有太多的放不下。”江志誠舉重若輕地說出了自己的內心想法,所言字字錐心,句句刺骨。
是的,他就是這樣一個人,陸沉一直都知道。他總是站在別人的角度替別
人着想。
陸沉眼皮一跳,拿起紙杯抿了一口。他必須承認,江志誠的話無懈可擊,他找不到缺口。
“你父親……還好嗎?”
儘管知道自己的問題的已經遲到了很久,他還是開了口。
江志誠依舊在笑,眼光向角落瞥了瞥,語氣裡染上了幾分無奈:“事先有人送了我爸兩包茶,逃過一劫。現在倒還在做事,就等年紀一到,回揚州養老。”
“我不會再涉足這個圈子半步了,從記事以來經歷幾十次殘酷的運動,我已經看透了。眼睜睜看着我爸活成隻字不敢言的模樣,太憋屈了。”江志誠摁了摁太陽穴,滿是無奈。
江志誠永遠也不想變成他父親的模樣,絞盡腦汁的做着人情交易,小心翼翼地行事做事。連同着他似乎連穿件好點的衣服都成了罪過。
那些高幹小說裡橫到不行的二世祖都是美好的童話故事,現實裡即便是中南海也要送到美國去。
他不願最後變成他父親那樣。
“所以你搬出了大院?”陸沉心中還是有些不暢。江志誠去了魔都,就意味着未來他和自己相隔兩地。這多少讓陸沉難以想象,畢竟以前他們形影不離。
“搬出大院這個念頭在你離開後就有了,沒什麼好說的,門禁森嚴,姑娘還少,我待不住就搬了唄。”江志誠有些吊兒郎當
,他似乎不是很在意。
“……所以最後一條纔是重點吧?”陸沉嘴角抽搐了一下,儘管他知道江志誠並不像顧遠風一樣是個貪戀女色之人,但還是忍不住打趣了一句。明明在談正經事,卻一點兒不正經。
“不,你纔是。”江志誠的語氣裡有些陰謀得逞的小雀躍。
……好,陸沉輸了。
陸沉捏着紙杯抿了抿脣,又想起了常問天去世的事情。
“對了,那問天哥……這麼大的事,你好歹也和我說一聲吧。”陸沉皺眉,就算江志誠瞞着自己的事不說,常問天去世這樣的事情爲什麼還要瞞着自己。
“天地良心,這我是真不能在郵件裡告訴你啊?”江志誠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眉宇間立刻變得警惕嚴肅。他猶豫了一下,開口道:“當時情況複雜,我人還不在帝都,等我到了的時候一切都被妥善掉了。”
“按道理顧遠風應該知道的比我多,但他一個字也不願意提,”江志誠靠着椅背,有些凝重,“不過聯繫想想我能猜個七七八八,問天哥是維和部隊的,本身就是個危險職業。當地將事情壓了下來,原因可見一斑。”
不清不楚的幾句話,但陸沉心下已是瞭然。他手裡的紙杯在他蹙眉的一瞬間,被捏的變形。
不怪顧遠風對他吼,常問天死的真真是委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