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和三叔最終還是同意了我回齊氏上班。
如果按身份來說,我回齊氏,那必須是齊氏的高層,以前媽媽在的時候,她是代董事長,現在媽媽不在了,我是爸爸所持股份的繼承人,我在齊氏所持股份的比例也是最多的,所以我也有資格當董事長。
雖然董事長是由董事會投票選舉產生,但是在這樣的家族式管理氛圍很濃的企業裡,大家都遵循着一條潛規則,那就是誰持有的股份多,誰的人就是董事長。
二叔和三叔特意爲我重返齊氏開了一個臨時股東會,聽說排名在前五十的股東都來了。
齊氏股東很多,但並沒有上市,爸爸是一個略顯保守的人,他認爲公司一但上市,就會受到資本市場的影響而喪失主動性,上市公司會受到多方約束,很容易失去控制權,一但失去絕對的控制權,因爲會遭遇多方阻力,很多戰略性調整就很難執行。所以爸爸多方籌資將企業做大,但卻一直堅持不上市。
以前我不懂,現在我終於明白了爸爸的用意,確實,齊氏是家族企業出身,以齊氏現在的管理水平,根本達不到上市的水準,而且創始人對公司的控制權也非常重要,如果公司已經上市,那我現在回到齊氏,是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地位的。
家族式企業的管理模式一向廣受詬病,但事實上家族式管理也有其優勢,至少企業的管理層相對固定,這樣能保證企業的發展方向不會輕易改變,有利於形成自己的核心競爭優勢,歐洲一些老牌強企就是標準的家族式企業,他們的企業一樣存活了幾百年,至今不衰。
我走進會議室的時候,二叔帶頭鼓掌。
其他股東看到二叔帶頭鼓掌,也跟着鼓掌。
今天來了有幾十個大大小小的股東,齊氏總部最大的會議室都坐得滿滿的,除了少數幾個以前經常和爸爸在一起喝茶的叔伯以外,大多數人我都不認識,至於他們認不認識我,我不清楚。
“叔叔伯伯們好,我是齊秋荻,是齊嚴修的女兒。”
我向所有人深深鞠躬,全場一陣靜默,他們心裡應該在想,這小姑娘這麼小,到這兒幹嘛來了?
我雖然結了婚生了娃,但天生長了一副娃娃臉,我對着鏡子看的時候,我也覺得自己像十八九歲的樣子,在他們眼裡,當然就是小姑娘。事實上我也的確不大。
“今天能見到各位叔伯,我非常高興,我爸沒了,媽媽前一陣也走了,看到各位叔伯,就像看到我親爸媽一樣的高興,秋荻資歷淺,年輕幼稚,以後還請各位叔伯關照我。”我說。
這話當然有博取同情的意思,這些人中很多都是當年和爸爸一起打江山的元老,他們的兒女年紀和我也差不多一樣的大,我說起辛酸的家事,他們當然也會有所觸動。
“孩子,聽說你小小年紀就結婚了,你還好吧?”一個叫龍昆的叔叔問道,他以前經常到我家做客,是爸爸的好朋友。
“是啊,當時爸爸去世,齊氏陷入危機,沒辦法我只好嫁給淩氏的老闆凌雋,換得他注資齊氏,齊氏這才起死回生,不幸的是,現在凌雋也被壞人所害失蹤了……”
我說到這裡,眼眶一紅,落下淚來。
這是我曾經爲齊氏做過的事,我當然要說出來,不管是換同情還是說事實,我都必須要說出來,我想向所有人說明,我不僅僅是靠齊嚴修的女兒的身份站在這裡,我自己本人也曾經爲齊氏作出過巨大的犧牲。
這是我的資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彌補我的資歷淺年紀輕的缺陷。
我拿出紙巾擦掉淚水,苦情這種東西,用一點是可以的,但不能一直用,如果用得多了,別人就會煩,而且也會將我的形象徹底變成林妹妹一樣的柔弱,所以我還得展現我堅強的一面,因爲我回到齊氏不是來打醬油的,我是來掌舵的。
“我太激動了,影響到大家情緒了,我今天回來,就是想和各位叔伯一起努力將齊氏辦好,齊氏是我爸的心血,也是各位叔伯共同的心血,我會和爸爸一樣對齊氏盡心盡心,重現齊氏的輝煌。”我說。
“你一個小姑娘啥也不懂,如何重現齊氏輝煌啊?你就不要來搗亂了。”
說話的是一個和叫羅貴的股東,這個人以前當副總的時候涉嫌貪腐,被爸爸從副總的位置上拿下,但他持有公司的少量股份,所以他有資格來參加股東會。
“羅叔叔,有志不在年高,長江後浪推前浪那些話我也就不說了,我雖然是年輕一些,但並不代表我什麼也不懂吧?我從小在商人家庭長大,耳濡目染也學到不少,羅叔叔懂的我都懂,羅叔叔不懂的我也懂,而且我一心爲齊氏,肯定不會有貪腐行爲。”我毫不客氣地說。
羅貴是第一個向我發難的人,我必須要和他針鋒相對,剛纔的一番苦情說詞已經博得大多數人的同情,現在我要展現我強硬的一面。
一個只知道哭的女子,是撐不起一個企業的。
羅貴的肥臉露出難堪的表情,他應該想不到我也知道他以前貪腐的事,被我一下子說中他的軟肋,他有些下不來臺。
但我並不會給他留情面,我正愁無法立威,他給了我一個絕佳的機會,我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羅叔叔,你以前也做過副總,對公司的業務當然是非常瞭解的,現在我拋開自己是齊嚴修女兒的身份不說,你就當我是一個初到公司面試的新人好了,你可以隨意提任何問題,我當着大家的面回答,如果答得不對,那你可以批評指正。”我接着說。
“齊小姐,我是公司元老了,雖然說我以前確實犯過一些錯誤,但我爲公司立下汗馬功勞那也是事實,我作爲一個長輩,考考你也是說得過去的,那我就問你幾個問題。”
羅貴一聽我要他考我,馬上來了精神,他在公司的時間確實很長了,而且還做過總部的副總,當然不是等閒之輩。
“羅叔叔但問無妨。”我說。
“好,那你說說,現在齊氏面臨的主要問題是什麼?你不是說要帶領齊氏重現輝煌嗎?那你至少得找到癥結所在,才能對症下藥,不然光說空話誰不會?”羅貴說。
下面發出一陣論論聲,那些對我的到來有些排斥的高管當然是贊成這話的。他們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話呢。
我早就猜到了有人會向我發難,而且我也猜到了他們會向我問這個問題,所以我早就作好了準備。
“齊氏現在的問題很多,以前爸爸在的時候,齊氏幾乎都是他一個人扛着在前進,所以公司的經營到管理處處都受爸爸個人風格的影響,後來爸爸突然離世,公司一下子就亂了,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公司相關制度不夠健全,企業對老闆的個人依賴度太高,一但老闆不在了,大家就沒了主心骨,就亂套了。”我說。
“這誰不會說,關鍵是要如何做?”羅貴說。
“是啊,說和做是兩回事,光說沒用,關鍵還是要看如何做纔是主要的。”有人跟着附和。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那就是建設一個高效的團隊,然後完善相關的制度,制度完善了,公司就可以像火車沿着一個固定的軌道前進,就算是掌舵人暫時不在,公司也不會亂套,這樣公司才能持續高速地發展。”我說。
其實這些東西都是一些宏觀的東西,具體落實到實處,需要超強的執行力和一個漫長的過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讓一個企業在脫離領導的情況下還能高效運轉,那需要這個企業長時間的完善和沉澱。
這個時候當然也就只能是說些宏觀的,微觀的東西太多,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
羅貴沒有說話,我的回答應該還算勉強及格,所以他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反駁我。
“羅叔叔,我說得對吧?”我問。
“咳咳,說得太空洞,這樣的空話誰不會說。”羅貴說。
“羅叔叔,我們現在談的是企業的戰略問題,是理念性的東西,不是指一筆具體的業務,當然不可能有多具體,對於理念來說,我認爲我要表達的已經很具體了,至於具體操作,那當然還得靠管理人員的配合。”我說。
“荻兒說得很好,至少說明她不像她外表那麼年輕幼稚,我們應該給她一點掌聲鼓勵。”三叔帶頭鼓掌。
“這麼說,你這是要接手你媽媽的代理董事長一職了?”羅貴問。
“那倒不是,我資歷尚淺,從沒有想過要當董事長。”我淡淡地說。
這話又引起一陣騷動,我今天這麼高調亮相,所有人都以爲我是衝董事長一職來的,但我恰恰說不是,這讓他們都很驚訝。
“我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向大家學習,所以我想從總經理助理開始做起。”我說。
總經理就是二叔,我要做他的助理,這樣我才能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