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越發的奇怪了,阿芳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感覺她說話怪怪的?爲什麼一直叮囑我暫時不要出去?她越是這樣說,我心裡越發的好奇,於是起身走出了琴房,來到一樓客廳。
凌雋坐在沙發上,懷裡躺着一個女子,兩人正在調笑,極爲親熱。
原來如此,阿芳是擔心我看到凌雋和別的女子公開調情我會生氣,雖然凌雋當我是僕人,但在阿芳她們心中,我依然還是凌家的女主人。
我轉身要走,凌雋叫住了我。
“站住,過來給我們削蘋果。”
我停住腳步,走過去從桌上拿起一個蘋果,若無其事地削了起來。
“秋荻?”凌雋懷裡的女子看到我,竟然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一愣,只好看她,那是一張非常漂亮的圓臉,眼睛很大,鼻子上有一顆極小的痣,像某影星,這人我認識,她叫葉晴,是我高中時的同學,上高二時她輟學,後來再也沒有見過,沒想到今天在這裡見到了,這世界真他媽的小。
她穿着勉強能包住臀部的超短裙,修長的玉*腿很是顯眼,上高二時我們還在是青澀少女,她就已經出落得非常漂亮了,轉眼兩年多過去,她更顯成熟和嫵媚。
“是你啊,真巧。你們繼續,我給你們削水果。”我淡淡地說。
葉晴從凌雋的懷裡爬出來,理了理頭髮,“你怎麼會在這裡呢?你們是親戚嗎?”
她說的‘你們’,當然指的是我和凌雋,我和凌雋相差了近十歲,而且我以前是富二代,她自然做夢也想不到我會嫁給凌雋,外界只知道我爸半年前去世,但齊氏企業的巨大財務危機,卻極少有人知情。
在葉晴的眼裡,我現在還是那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齊家大小姐,她當然不會知道我現在已經變身女僕。她認爲我和凌雋是親戚,是過來做客的呢。
“我是凌先生家的僕人。”我坦然承認,並不覺得尷尬。
葉晴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相信:“怎麼可能??”
也是,別說她不相信了,如果我不是親身經歷,我也不相信自己一個堂堂的大小姐會淪爲女僕。
“她說的都是實情,她就是我們家的女傭,你不用理她,和下人說太多話,會失了身份。”凌雋一把攬過葉睛的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葉晴想再說什麼,凌雋沒讓她說,忽然抱起了她,向臥室走去。我將削好的蘋果放在桌上,回琴房彈琴去了。
到了晚飯時間,阿芳在外面叫我吃飯。
來到飯廳,只有凌雋一個人在喝湯,葉晴已經走了。我猜想凌雋應該是對她說了什麼,所以她才連招呼都沒和我打就走了。
其實我和葉晴以前關係非常的好,葉晴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她父親不務正業,經常喝醉,然後就打罵她,青春叛逆的她就和社會上各類混混結交,最後發現自己懷孕了,結果誰也不願負責,她哭着求我幫她,我花錢陪她去醫院做了人流手術,其實那點錢對當時身爲富家千金的我來說不算什麼,但對她來說卻是大恩情了,所以我們就成了好朋友。
做過人流手術後她又回到學校上了一段時間的課,然後就忽然消失了,甚至都沒有和我這個好朋友道別,我當時猜想的是道別只會徒增傷感,所以她索性決絕離開,這樣對大家都好。
世事真是無常,沒想到今天竟然在凌家碰上她了,從名份上來說,我在凌家雖然不受待見,但也算是正房,她現在扮演的角色,自然就是小三了,我們以這樣的一種方式重逢,上天真是要有多殘忍就有多殘忍。
“我老同學葉睛呢?怎麼不留下她吃晚飯?我還想和她敘舊呢。”我故作輕鬆地問。
雖然沒有指名問誰,但白癡也聽得出來是在問凌雋。
凌雋陰沉着臉,一言不發地繼續喝湯。
凌雋不說話,阿芳她們當然就更不敢發話了,飯桌上陷入死水一樣的沉默,只聽到大家嚼食物的聲音,氣氛沉悶得讓人想要逃離。
“她是你同學?”凌雋終於還是忍不住說話了。
“高中同學。”我說。
人性是複雜的,有時心裡的反應自己也搞不清楚,更無法把握。凌雋在酒會上和露妮一干美女親熱,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但他和我以前的好朋友在家裡公然苟且,我雖然表面上裝得若無其事,但心裡其實很上火。
那種情緒應該不算是吃醋,因爲吃醋的條件是對當事人有愛意纔會吃醋,但我對凌雋這個惡魔顯然沒什麼愛意,如果她這麼凌辱我我都還會愛上他,那我真是賤得不可救藥了。
但我內心上火是真實的,我表面上可以裝得雲淡風輕,但其實內心真是不舒服。我知道我必須要強忍住自己的火,凌雋要找女人,隨時可以找一大把,然後在外面的酒店開個房辦事就行了,根本就沒有必要這樣張揚地帶回家來,這完全不像是他一慣低調神秘的作風,所以我猜想他這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我甚至懷疑他雖然抱着葉晴走進了臥室,但其實他對葉晴什麼也沒有做。這個惡魔並不是那種見了女人就邁不動腿的賤男人,葉晴雖然漂亮,但和混血美女露妮相比,不管是身材還是風情都差了一大截,凌雋面對露妮尚能穩住,更何況葉晴這樣充滿風塵味的女子?
這或許是我自我安慰,人在面對自己不願面對的事實時,總能找到這樣或那樣的理由來自欺欺人。我也是凡人,自然也不例外。
“她在牀上的表現真好,痛快。”凌雋得意地說。
“是麼?那你以後經常帶她來啊,我也正好有個老朋友敘舊。”我喝了一口湯,面無表情地說。
凌雋的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我猜想我但凡流露出一丁點的醋意,他都會很有成就感,但我卻偏不!這讓他很是沮喪,他精心安排的這齣戲,對我一點殺傷都沒有,他當然不甘心。
“你是我妻子,我帶其他女人回家,你竟然一點也不動怒?”他果然不甘心地問。
“是女僕。”我用三字經糾正他的說法。
“可你明明就是我妻子!”他把碗筷重重地放在桌上,碗裡的湯灑了出來。
阿芳她們低頭吃飯,一句話也不敢說,誰也不敢相勸。
“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我無所謂。”我冷冷地說。
他站起身來,“阿進,備車,我要去朝會。”
朝會是萬華市最大的娛樂基地,是男人的天堂,那裡有男人想要的一切,美酒美女美食,據說那裡有島國過來的女優,也有歐洲來的金髮碧眼,還有全國各地篩選出的嫩模,據說持那裡會員卡的男人都是成功人士,普通土豪根本沒資格進那銷金窟,如果一些小的私企業主非要打腫臉充胖子進去逍遙一下,最後都會脫層皮,不是被那裡的賭場榨乾,就是被美女們榨乾,消費實在太高。
這些都是以前二叔他們喝酒時聊天我偷聽來的,連二叔那樣見過世面的人說起都亢奮的地方,自然是酒池肉林奢糜到極致,所以那地方叫朝會,暗喻只要有能力進去的男人,都能享受帝王般的待遇。
華夏男人骨子裡或多或少都有帝王情結,都有高高在上讓人三呼萬歲的憧憬,那些宮廷劇不但女人愛看,男人也看得口水直流,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們也意淫着哪天自己也能像古代的皇帝般三宮六院的伺候個爽,而朝會就滿足了男人們這樣的需求,所以全國各地都有慕名而來消費的客人。
當然,都是有錢的客人,沒錢,就只能遠遠地站着看的份,大門都進不去。
凌雋當然是能進得去的主,以他的財力,就算是天天泡在朝會裡也沒問題,現在我沒有按他的要求表現出醋意,他又不爽了,所以他要去朝會消費。
按常規的情況來說,老公要去那樣燈紅酒綠的地方鬼混,做妻子的當然要阻止,就算是敢怒不敢言,至少也要生氣,但我不會,我依然津津有味地喝湯吃飯,完全沒事一樣。
凌雋回頭看我還是毫無反應,氣憤地砸門而去。
人性果然很複雜,我越是漠視他,越是鄙視他,越是無所謂,他就越希望我表現得很在乎的樣子,這算不算是犯賤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很有趣,對付這種自以爲是的混蛋,就是要加倍地漠視他,讓他覺得他的存在對我來說根本就無所謂。
第二天我起來的時候,凌雋已經坐在客廳裡看早間新聞。
他臉色正常,並沒有宿醉後的頹廢。也許他昨晚壓根就沒去朝會,不管他怎樣混帳,但我直覺一直認爲他是一個很自律的人,因爲他每天都會早起晨練,然後規律地看新聞,讀財經雜誌,然後通過電話往他的公司發出各種指令。
他從不接受任何媒體採訪,參加的酒會也是極少人蔘加的那種,認得他的人都是這個城市的上流社會中最精英的那一部份,所以外界纔會流傳他是一個老頭的說法,而且報紙上也經常會有拍到凌雋在某處釣魚這樣的報道,報道上的照片就是一個老頭,我有時會想,那些報道說不準就是凌雋本人花錢登的,爲的就是誤導大衆,至於他爲什麼要這樣做,我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