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好不容易平靜了幾天,卻又有事發生,二孃在精神病院試圖逃跑,翻出圍牆後失足掉進海里。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心裡着實顫了一下。
凌家的人又一個不得善終,難道真是詛咒?
歐陽菲聽到這個消息,迅速開了家庭會議商量處理此事。
老妖婆話還沒開始說,眼淚就先掉下來:“可憐了我這相處了幾十年的妹妹了,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就去了,剩我一個老太婆,以後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了。”
說完更是哽咽失聲,隨後嚎了幾聲,顯得悲痛欲絕的樣子。
這演技確實是達到爐火純青了,人明明是她送到精神病院去的,現在出了事,她心裡不知道有多樂,卻裝出一副肝腸寸斷如喪考妣的樣子,真是會演。
我一看到她這麼演,覺得自己作爲凌家的女眷之一,是不是也應該哭一下,但我實在是嚎不出來,我擔心我要是那樣演了,我自己會感到噁心,凌雋看到也會嫌棄我太過虛僞。
其實我心裡是有些難過的,是真的難過,馬意雖然狠毒,但客觀來說她沒怎麼害過我,也或許是還沒有給她害我的機會,但一想到她有可能是害死凌雋母親的兇手,我心裡又釋然了,她不過是惡有惡報而已,只是她死了,歐陽菲就可以把一切罪責都歸咎於她,以後要想查清真相,恐怕就更難了。
“大娘請節哀,保重身體。”凌雋面無表情地說。
歐陽菲調整了一下情緒,裝出強忍悲痛的樣子:“你們的二孃爲凌家操勞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她過世了,這葬禮一定要辦得風光,我悲痛太甚,這件事恐怕得由你們來負責了,阿雋的工作忙,我看治喪的事,就由秋荻來負責吧,你就統籌所有追悼等事宜。一定要辦得風光。”
竟然讓我來辦這事?這又是爲何?我這麼年輕,對於這些事那是一點經驗都沒有,讓我來統籌,我哪知道怎麼統籌?
“大娘我恐怕不行吧?我一點經驗都沒有,這事我完全不會。”我說。
“誰會對辦喪事有經驗啊?誰家經常辦喪事?你這話說得讓人聽了怎麼那麼怪呢?你身爲凌家的一份子,難道不應該負責一些事情嗎?以前蕭敏在的時候,也是負責很多的事務的。”歐陽菲喝道。
她竟然舊事重提,拿我和蕭敏來比,這意思擺明就是說我還不如蕭敏。
“秋荻,現在大娘正在悲痛之中,你就不要推辭了,就負責這件事吧。”三哥凌豐也跟着說。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做嘛,到時要是辦不好……”
“你都還還沒開始做就說做不好了,那能做好嗎?”歐陽菲今天好像一直都針對我。
我看歐陽菲發火,也不敢頂嘴了。只要歐陽菲決定了要讓我去做,我再推辭恐怕也沒用。
“那好吧,如果有不懂的地方,還要請教大娘。”我無奈地說。
歐陽菲哼了一聲,沒有搭理我。
“太太,警察局來人了,說是要調查一下關於二太太的情況。”管家進來說。
“秋荻,你去應付一下,我悲傷過度,這一段時間恐怕是會不了客了,警察問什麼就實話實說,不能妨礙司法公正,但又要注意維護凌家的利益。”歐陽菲說。
我瞬間明白了歐陽菲爲什麼要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我了,原來治喪的事是其次,主要還是要應付警察的問題,這可是個大問題,歐陽菲說了,首先要實話實說,但是又要維護凌家的利益,但事實上很明顯,如果實話實說,那就得說二孃其實沒有精神病,是被歐陽菲讓人強行帶到精神病院去的,但實際情況是不能這樣說,因爲要維護凌家的的利益。
這恐怕不是魚和熊常不能兼得的問題,而是是非必須要顛倒的問題了。
對警方說謊,那其實本身就是妨礙司法公正,但現在的情況是我又必須要對警方說謊,以後如果事情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那我今天對警方說的謊,那就會成爲警方指控我的證據,會不會追究我的刑事責任都很難說。
這是一個大麻煩,難怪歐陽菲這個老妖婆會忽然這麼信任我,讓我全權處理關於馬意的事。
凌家的坑還真多,繞過一個,還有一個在前面等着。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會萬劫不復。
“你還愣着幹什麼?快去啊,難道讓警察一直在外廳等着?”歐陽菲喝道。
“好吧。”我說。
來到會客廳,兩個年輕警察坐在那裡等候,兩人顯然都是第一次來這麼豪華的住所,都顯得有些好奇,正在四處張望。
“歡迎兩位警官,凌家正在爲二孃的事開家庭會議,讓兩位久候,我是齊秋荻,是凌雋的妻子。由我來配合兩位警官的調查。”我說。
“你好,齊小姐,我是高級督察洪文剛,他是我的同事,久聞您大名,沒想到你這麼年輕漂亮。”一個警察向我伸出了手。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臉看。
我伸手和他輕握,“洪警官客氣了,我小女子哪來的大名。快快請坐。”
“齊小姐,今天來,主要還是調查馬意女士的案子,你能不能跟我們說一下關於馬意女士的一些情況,比如說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病的,嚴重到什麼程度,當時精神病院抓她進去,主要是考慮到她有攻擊性傾向,她在家的時候,是不是有攻擊過別人呢?”洪文剛問。
我忽然覺得這事很複雜,現在馬意死了,要調查應該側重於精神病院去調查死因,怎麼反而調查起馬意進醫院之前的事了?我雖然不是專業人士,但也知道這調查的重點明顯偏移了,人是在精神病院死的,不去那裡查,卻跑到凌家來追查死者進醫院以前的事?這不明顯是要刨根問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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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警察要來刨根問底,那恐怕這事就麻煩了,警察肯定懷疑馬意是他殺,所以纔會這樣查,不然當一場意外死亡就結案了,根本不用這麼麻煩。
現在的問題是,我是該說實話呢,還是說謊?
我要是說實話,那就是馬意白天還好好的,晚上就忽然讓歐陽菲叫來的人給帶走了,這樣的實話我要是說出去,那我就完蛋,這是必然的。
可我要不說實話,以後要真是被警察查出真相,我不是作了僞證?那到時我如何解釋?我面前的這個坑,真是一大火坑,不知道到底是跳還是不跳。
“齊小姐?”洪文剛見我不說話,提醒我要注意回答他的問題。
“哦,是這樣,我平時都在公司裡上班,和普通的上班族一樣,早出晚歸,平時也沒多少時間和二孃溝通和相處,所以對她的情況還真不是很瞭解,二孃被送進精神病院的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我努力地打着擦邊球,生怕自己說錯一句話,我既不能說出得罪歐陽菲的話,又不能讓自己作了僞證惹火上身。
“你們是一家人,死者生前到底有沒有精神病,這個你應該知道吧?哪有一家人不知道情況的?”洪文剛質疑道。
“警官有所不知,凌家人很多,而且凌家背後是龐大的美濠集團,所以凌家的人責任主要還是讓美濠持續興旺,我們大多數的精力都投放在集團的工作上面,家人確實是沒怎麼聚,這也是我們這樣家庭的悲哀。”我繼續扯。
“齊小姐的意思是,你對於死者之前的情況,其實一點也不知情?那以你的主觀來判斷,死者生前到底有沒有精神病?”洪文剛緊追不捨。
“這個問題警官應該去問精神病醫院的醫生,我無法給你答案,病人是否有病,那得問專業的醫生才行,權威的醫學鑑定才能證明一個人是否有病,我對醫學一竅不通,更不是專業人士,所以無法回答您的問題。”我說。
洪文剛沒有說話,顯然我的回答他是不滿意的,但我又答得還可以,讓他一時間無話可說。
我心裡其實很緊張,我擔心自己會說錯話,說了不符合事實的話讓自己陷入不利境地,所以我儘量放慢語速,想清楚纔回答每一個問題。
我絕不能掉進這個坑裡。
“那齊小姐就沒什麼要提供給我們的線索?”洪文剛再次問道。
“暫時沒有,而且我也不知道什麼樣的事件屬於線索,二孃過世,我們全家都很悲痛,現在正籌劃治喪的事,現在大家腦子都有些糊塗,一下子恐怕真的提供不了什麼有用的線索給警官。”我說。
洪文剛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要怎樣發問,才能從我這裡問出些有用的東西。
“我也有一個問題請教警官,現在二孃過世了,你們到凌家來查線索,難道你們懷疑二孃的死是他殺?而不是一場意外?”我問。
“那倒沒有這樣定性,至少現在還沒有證據能夠支持他殺的定性,但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我們是警察,當然要維護公平正義,所以我們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不排除一切可能。”洪文剛說。
“我理解,謝謝警官爲二孃的事操心了,謝謝。”我說。
“齊小姐客氣了,這都是我們警察應該做的。”洪文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