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談判,對我來說絕對是一種全新的嘗試,我內心忐忑不已。
我強裝鎮定,因爲我代表的是凌雋,不能丟人,更何況現在那個人黑道頭頭在凌雋的控制之下,實在沒有什麼好怕的。
在船上,我見到那個被尚雲鵬強行帶來的黑道頭目,我以爲他是一個五大三粗長相兇惡的人,卻沒料到他竟然是一個白靜的中年男人,偏瘦,還戴着一副眼鏡。
我心想是不是搞錯了,這個人會是黑道大哥?竟然還有幾分書卷氣?
對方看到我的時候,也是一臉的驚訝,他恐怕也沒想到會是我這樣一個年輕的女子來和他談那麼重要的事。他三十多近四十歲,對於他來說,我確實是顯得太年輕了一些,再說我這張不爭氣的娃娃臉讓我看上去更是比同齡人還要年輕一些。
“你是來和我談的人?”他上下看了我一眼,一臉的鄙夷。
“正是,我代表凌家。”我說。
“你一個小姑娘,有什麼好談的?”他把臉扭向一旁。
“你們這些混江湖的真無聊,綁架我的時候,就不當我是小姑娘,現在我來和你談事,你就當我是小姑娘了?既然你們把我綁了用來要脅凌雋,那就說明我的身份很重要,不然你們綁我幹嘛?”我說。
“原來你是凌雋的馬子?是那個逃了的小姑娘?”對方說。
“正是,你們的人綁了我,難道你這當頭頭的不知道?”我說。
“本來就不同意綁對手的女眷,所以那件事我沒有參與,我是三義會的副會長,主管的是社團建設和成員管理,並不參與那些瑣事。”對方不屑地說。
“這麼說,你是軍師?”我說。
“可以這麼說。在下嶽洋,江湖朋友稱我爲‘海狼’,是三義會的二號人物。”對方說。
“看你文質彬彬的,倒像是一名教師,萬沒想到是殺人越貨的強盜頭目。”我也還以鄙夷。
“三義會不是強盜,我們是正規的社團,我們崇尚的是義,不會殺人越貨。”嶽洋說。
“你說得好聽,那你們綁架我算什麼回事?我和你們三義會有什麼仇怨,爲什麼要對我下手?你們還不是收了凌堅那個凌家叛徒的錢,所以才幹綁架一個弱女子的齷齪之事,還裝什麼江湖義氣,真是讓人笑話。”我繼續鄙視。
“我說了,那件事我沒有參與,我也不同意那樣做。”嶽洋說。
“你自己也說了,你是二號人物,那就是頭頭嘍,既然你是頭頭,那你手下的人做的事當然也與你有關,你難辭其咎。”我說。
“小姑娘,你挺厲害啊,不過你的人把我帶到這船上來,不會只是想讓我和你吵架的吧?”嶽洋的態度一改之前的輕視,開始認真起來,臉上也沒有鄙夷的神情了。
顯然是我的反擊起到了效果。
“我叫齊秋荻,是凌雋的妻子,你可以叫我一聲凌太太,也可以叫我齊小姐,但卻不能叫我小姑娘,這很不禮貌。”我說。
“很好,沒想到凌雋還有你這麼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妻子,你能全權代表他?”嶽洋問。
“那當然,不然我到這裡來幹什麼?”我反問。
“那你說說,凌雋到底想怎麼樣?”嶽洋說。
“這話應該由我來問你纔對吧,你們到底想怎樣?爲什麼一直盯着凌家不放?凌家和你們無冤無仇的,你們爲什麼總是要針對凌家?”我說。
“我聽說凌家雖然是澳城的豪門,但卻爲人狠毒,把凌家二少爺的母親逼死之後,還要陷害凌堅,那個二少爺與我們老大私交甚好,所以老大要幫凌堅出這一口氣,這也正常。江湖人幫朋友,是天經地義的事。”嶽洋說。
“簡直就是一派胡言,我先生凌雋十年前從凌家出走,就是爲了避開凌家的內鬥,但凌堅心狠手辣,讓人追殺到內地,還把我齊家的家產給全部奪走,他們對我先生幾番追殺,要不是我先生福大命大,早就讓他給害死了,他如此狠毒的人,現在卻反咬一口,你們是非不分,幫着他作惡,還敢說什麼江湖義氣?”我說。
“這件事我確實不是很清楚,但是凌家把凌堅趕出去這是事實,還說他不是親生的,這樣的事確實做得不厚道。”嶽洋說。
“這事本來就是事實,而且並不是我先生的主意,是凌堅自己要害兄弟在先,我也不和你爭這些是非,我今天來,不是要和你講道理,也不是求你放過凌家,我只是想和你談一筆交易。”我說。
“什麼交易?”嶽洋問。
“你也知道,凌家是澳城的第一大家族,雖然我們是做正經生意的,但也並不代表我們就對你們這些黑道沒辦法,如果再三相逼,那凌家會動用一切力量來消滅三義會!你也知道,這個世界上只要肯出錢,沒什麼事做不了的,而凌家恰恰最不缺的就是錢!我先生說了,如果你們再產罷手,就花錢從東亞的其他地區請人來對付三義會,直到把三義會殺得一個不剩!”我說。
“你這是威脅我?我又不是嚇大的。哈哈。”嶽洋笑道。
“我當然知道嚇不到你,你自認爲三義會無敵於天下?你難道不知道,澳城一向有請僱傭兵來解決問題的傳統,我們只要捨得花錢,東亞殺人不貶眼的僱傭兵多的是,你們小小的三義會,我還不信殺不光!”我說。
嶽洋還是笑咪咪地看着我,但我從他的眼神裡已經看出笑以外的東西,他知道我說的不是假話,不管是緬甸還是菲律賓,有強大殺傷力的非法武裝多的是,只要肯捨得花錢,滅三義會這樣的小幫會根本不是問題。
“你也說了,凌家和三義會本就沒有什麼太深的怨恨,不用這麼大動干戈吧?”嶽洋笑着說。
“這完全取決於你們,不要沒完沒了地給凌家找麻煩,也不要認爲凌家的忍讓是懦弱!我們不想和你們這些江湖人士結仇,但也不代表我們怕了你們!如果要講道理,那我們也可以講,但非要以暴制暴,凌家也奉陪到底!我還是那句話,凌家有的是錢,這世界上大多數的事,還是可以用錢能擺平的,對嗎,嶽老大?”我說。
“你嚇不住我的,我不吃這一套。”嶽洋說。
“好,那就不談了!反正談下去也沒什麼意義,那就走着瞧。”我說。
“行,那就不談。”嶽洋也不示弱。
“浪費我時間,早說不談,我直接把他弄死扔下海算了。”
尚雲鵬說着,掏出了匕首,向嶽洋走了過去。
“你要幹什麼?”嶽洋顯然還是很畏懼尚雲鵬。
“幹什麼?我把你擄來那是要和你談合作,既然你不和我們合作,那你就是我的仇人,我當然要殺了你扔下海餵魚了,難道我還會讓你活着回去?”尚雲鵬的匕首逼近了嶽洋的咽喉。
我心裡砰砰地跳,心想尚雲鵬不會真的當着我的面就把嶽洋給殺了吧?
“等一下……”嶽洋叫道。
“你還想說什麼,趕緊說,我的耐心已經讓你耗完了。”尚雲鵬說。
“你把我殺了,你也活不了。”嶽洋說。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先把你殺了,然後再闖你們的老窩,把你們那些頭目全部端了,從此三義會就從澳城消失了,也算是幫警方一個大忙,替他們掃黑了。”尚雲鵬說。
“你沒有必要這樣做的,這樣你自己也得死。”嶽洋說。
“我想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這人有點愣,只要認定了的事,是不計代價的,我一個人換你們那麼多命,那絕對是值了,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死,現在我就讓你去死!”尚雲鵬狠狠地說。
“好,我們合作,我會勸一下我老大,讓他不要和凌家爲難。”嶽洋說。
“你勸一下就行了?那如果你老大不聽你的勸怎麼辦?”我說。
“那你說怎麼辦?”嶽洋說。
“很簡單,殺了你老大,你來做老大,這樣你就可以作主了,以後你也不用當老二了。”尚雲鵬說。
“那怎麼行!我和老大兄弟多年,我不能背叛他。”嶽洋說。
“你不忍心殺他,那就讓他滾出澳城,總之不能讓他再當三義會的老大,不然三義會幫着凌堅瞎折騰,那早晚得毀在他手裡,而且他自己本身也收了姜尊雄的錢財,成了姜尊雄的狗腿子,以後你們三義會的兄弟,那都得被迫爲姜尊雄賣命。”我說。
“你怎麼知道這些事?”嶽洋說。
“你這麼聰明,不可能想不到,只是你自己不願意面對現實罷了,誰不知道凌家最大的對頭就是姜家,現在姜尊雄將凌堅從韓國撈回來,就是爲了用來對付凌家,所以你們三義會的人和凌堅都成了姜尊雄的工具。”我說。
嶽洋不說話了。
“我看你也是個人物,如果你答應合作,那我就讓雲鵬放了你,但你承諾過不再爲難凌家的事,你一定得做到,至於你用什麼樣的手段,我不管。”我說。
“好,我答應你,我嶽洋雖然不是什麼君子,但我說出來的話,就一定不會反悔。”嶽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