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帽子摘了,打散了我的頭髮,仔細地觀察了我的臉,忽然大笑起來:“這裡有一個好看的女人!雖然她臉上抹了油彩,但是她很好看,她的身子也很柔軟!我們運氣真是太好了!”
我心裡一緊,我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我是來和你們司令談事的,你們不能動我!”我說。
“談事歸談事,你先陪我們玩一圈後我們再帶你去見司令,你們看着這三個男的,我先玩過後再換你們。”
小鬍子說着,要扯着我向叢林裡去。
“你不能動我!你放開我。”我大叫。
“你不想去?那我們就在這裡玩,只要你不介意當着他們的面,那我也不介意!”小鬍子大笑起來。
其他的兩個人也跟着放肆地大笑。小鬍子的手向我的胸前摸了過來,我情急之下,一耳光向他抽去。
小胡了沒想到我竟然敢打他,手裡的槍頂住了我的頭,嘴裡嘰裡呱啦地罵了一番話,說的是當地方言,我完全聽不懂,但我能猜到他肯定是在罵我。
“快把衣服脫了,不然我就殺了你!”小鬍子見我聽不懂他的話,又用國語說了一句。
“你放過我,我可以給你錢!”我說。
“我們玩過你,那些錢還是我們的。”小鬍子笑道。
說完他又伸手向我摟了過來,嘴還湊過來要親我,我一陣噁心,用力地踢了他下面一腳。
他大怒,向我舉起了槍,我知道他要殺我了。
旁邊的田傑飛身撲了過來,掐住了小鬍子,扭轉槍頭,打爆了小鬍子的頭,旁邊的兩人見田傑動了手,一齊向田傑開槍,田傑一下倒在了血泊之中。雷震海和尚雲鵬同時撲了過去,將兩個槍手撲倒在地,一番格鬥後,尚雲鵬的匕首割斷了那個混蛋的咽喉。隨即幫着幹掉了和雷震海廝打的人。
田傑嘴裡冒出血來,似乎想和我說什麼。
“田傑,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對不起……”
我知道田傑不行了,我完全無能爲力,他是我萍水相逢的朋友,短暫相逢,卻讓他爲我付出了生命,我心痛得快要窒息,心裡排山倒海的絕望壓迫得我渾身發冷,眼淚模糊了視線。
“秋荻,我想過……無數次死亡的情……景,卻沒想過要爲一個女人……去……死。”田傑嘴裡不斷涌出血來,我伸出手去給他擦,眼淚滴在他的臉上,他想伸手爲我擦淚,但手擡不起來了。
“你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不後悔……把我帶……回國……一定要帶我回……”
田傑嘴裡再涌出血,他停止了呼吸,眼睛卻不肯合上。
我大哭出聲:“我們一定會帶你回去,一定……”
我伸手幫他合上眼,忍不住嚎淘大哭。
“嫂子,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你要振作一些。”
尚雲鵬聲音已經哽咽,雷震海伸手飛快地抹去了眼角的淚,前幾分鐘他們還在鬥嘴相互嘲諷,現在已經陰陽兩隔,生命如此脆弱,生離死別來得如此突然,所有人都瞬間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之中。
我想努力讓自己停下來,但悲傷完全抑制不住,心痛欲裂。
這時,又有人來了,而且來的是很多人,十幾個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把我們包圍其中,應該是被剛纔的槍聲引來的。
尚雲鵬舉起了手:“我們是澳城來和蒙巴司令談判的,我們沒有武器。剛纔的事故是因爲他們要殺我們,我們不得已自衛,我的兄弟也死在你們的人手裡了。”
“蹲下!”
那羣人中竟然也有人會說國語,只是說得不標準。
我們趕緊蹲下,把手放在頭上,像當初我在看守所被關押時一樣。
那些人走過來將地上的槍拾起,他們並沒有低頭查看他們同夥的屍體,也許他們也根本就不介意他們同伴的死活。
“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你們後面還有沒有人?”一個頭領模樣的高個子走過來問。
這人臉上有兩處刀疤,長相非常的兇惡。
“我們是暗中跟隨馬幫的人來的,他們並不知道我們跟着他們,我們來的目的是要面見蒙巴司令,我們有事要和他談。”尚雲鵬說。
“你們不是政府軍派來的探子?”領頭的問。
“當然不是,我們是華夏人,來自澳城。”尚雲鵬說。
“好,跟我們走,讓司令見過你們之後,我再殺了你們抵命。”領頭的說。
“查波團長,我看直接把他們殺了算了,他們殺了我們的三個人,不能讓他們活着。”旁邊的一個兵說。這個兵說的國語就標準多了,看來蒙巴武裝集團裡的會說國語的人還不少。
原來這個領頭的是個團長,名字叫查波。
查波對着那個兵一番叫嚷,說的是方言,但從表情來看,是在訓斥那個兵。
被押着在叢林裡大概走了半小時之後,到達了一個四面環山的地方,這裡只有一個進口,進口有幾十名武裝份子把守,甚至還有機槍等重型武器。
這裡想必就是蒙巴的大本營坎布村了。
進了谷口之後豁然開朗,這是一片很開寬的峽谷中的平地,到處是新建的木屋,好像進入另一個世界。
“你們在這裡等着不要亂跑,我去通報司令。”查波大聲說。
那些武裝人員圍成一圈,槍口對着我們。
過了一會,查波回來了,“司令在睡覺,你們在這等着。”
就這樣,我們在一羣武裝份子的看守下,在原地站了近兩個小時後,查波這才又回來將我們帶到村裡最大的一幢房子前。
在門口等了一會後,有士兵出來了,“司令讓你們進去。”
屋內只有一張牀和幾件簡單的傢俱,一個光着膀子的男人摟着一個女子正在調笑,男子五十多歲,光頭,體格強壯,一臉的橫肉,女子則是二十多歲的樣子,頭髮凌亂,大家都能看出來剛纔屋裡發生過什麼。
男子站起身來,“是誰殺了我的人?”
這個男子的國語也說得很好,竟然有些澳城的口音!
“司令,我們是自衛,是你的人不聽我們的解釋,要殺我們,所以我們才……”
“是誰?還是你們一起動的手?”男子直接打斷了尚雲鵬的話,逼近尚雲鵬問。
“是我。”
尚雲鵬和雷震海幾乎同時回答,兩人都義氣,因爲他們知道很有可能這個男子要先殺一個人泄憤。
“你們兩人一起動的手?”男子問。
“只有我動手。”
尚雲鵬和雷震海又幾乎同時回答。
“哈哈,還挺義氣?他媽的,華夏人也會講義氣嗎?滿口的仁義道德,其實卑鄙無恥!還在老子面前裝義氣!兩個都拖出去殺了!”男子忽然變臉。
“且慢,請問你就是司令蒙巴嗎?”我問。
“咦,還有個女子?是啊,我就是蒙巴,你是要爲這兩個男人求情嗎?你不用擔心,殺了他們,你可以跟我。”蒙巴笑道。
“司令,我在果平的時候就聽說司令治軍有方,從不放縱手下的兵亂來,今天是你的手下要強暴我,我朋友才以死相抗,你的手下手裡的槍,而我的朋友赤手把他們殺了,明顯你的那些手下太弱,那樣的手下,死了就死了,你怎麼能爲他們動怒?你是叢林中的英雄,怎麼能如此糊塗?”我說。
蒙巴向我走來,伸手啪啪給我兩大嘴巴,“老子最煩女人多嘴!不過說得挺有道理,你們真是徒手殺了我的人?”
“是的,我們三對三,但你的手下有槍,所以我的兄弟也死在了他們的槍下。”尚雲鵬說。
“你們才死了一個,我的手下卻死了三個,那就還差兩個,算了,你們能找到這裡就不錯,你們再死一個就行了,小姑娘,你說,讓他們兩人中誰去死?你來選擇。”蒙巴看着我說。
我沒有說話,我當然沒法選擇,不希望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死。
“你不要以爲我是在和你開玩笑,我是說認真的,如果你不選擇,那我就把他們兩個都殺了。”蒙巴說。
“司令,請你放過他們,我們是來和你談判的,我們現在雙方都已經死過人了,如果再死下去,那就沒得談了,我們現在在你的地盤上,你隨時可以把我們全部都殺了,但你至少應該等我們把話說完。”我說。
“不行,我現在心情不好,我必須要先殺一個,你說,殺誰?如果你再不選,我就直接把他們倆都殺了。”
蒙巴說着拿過來旁邊衛兵的槍,準備動手。
“我們現在毫無反抗的餘地,你留着我們,也許可以換取更多利益,如果把我們殺了,那就像踩死幾隻螞蟻一樣,毫無意義,這帳司令自己能算清楚。”我說。
我只是假裝鎮靜,其實我心裡緊張極了,我知道我們現在隨時會死,蒙巴隨時會讓我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死亡如此的近,近得讓我可以聞到它的味道。這是一個遠離文明和法制的地方,在這裡,蒙巴可以決定任何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