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又都不作聲了,因爲誰也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許久,尚雲鵬終於說話:“這件事,要見到雋哥才能弄清楚。”
“可是現在蒙巴這個老混蛋不讓我們到處轉悠,我們又不知道阿雋關在哪裡,我們怎麼才能找到阿雋?”雷震海說。
“不急,我們今天剛來,蒙巴表面上對我們不防備,其實肯定在暗中找人觀察我們,如果我們有什麼異動,那他肯定會把我們給殺了,我們只要安靜下來,他就會慢慢放鬆警惕,我們再找機會見凌雋,只要他還活着,只要他在這村裡,我們肯定能見到他。”我說。
尚雲鵬點頭,“嫂子說的不錯,我們暫時不要妄動,我們都已經來到這裡,是一定能見到雋哥的,所以不必着急,急也沒用。”
說完看向雷震海:“還有煙嗎?給我一根。”
“沒有了,剩下半盒,讓那些兵給搜走了。我也想抽菸呢。”雷震海說。
“那我們從現在開始戒菸,不能再抽菸了。”尚雲鵬說。
“對,不能再抽了。”我也同意。
“爲什麼?”雷震海又不明白了。
“你們自己的煙現在已經沒了,如果是他們給的煙,那當然是不能抽的,你別忘了他們是毒販,如果他們在煙裡放了毒*品,上癮了怎麼辦?”我解釋說。
雷震海這才恍然大悟,“我怎麼沒想到?“
“咦,你們這麼一說,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們說,阿雋是不是被他們給逼着吸毒上癮了,所以才答應娶蒙巴的女兒?”雷震海忽然說。
其實雷震海這種想法也有些道理,但尚雲鵬搖了搖頭。“不可能。”他堅決地說。
“爲什麼?你憑什麼說不可能?”雷震海不服。
“我先說吧,看雲鵬和我的想法是不是一樣,我也覺得不可能,因爲田傑生前說過,緬甸大部份的販毒的人自己並不吸毒,如果蒙巴真的要把凌雋變成他的女婿,那他不會把凌雋變成一個癮君子,只要吸了毒品,這個人基本就完了,他怎麼可能會讓他的女兒嫁給一個廢人?”我說。
“我和嫂子的想法差不多,不同的是,我雖然認爲蒙巴不會讓雋哥吸毒,但我有其他理由,那就是雋哥絕不會吸,因爲雋哥比我們所有人都聰明,如果我們都能想到防範不要讓自己中他們的招,那雋哥會想不到嗎?”尚雲鵬說。
“對,我們都能想得到的事情,凌雋肯定也一定能想到,所以他不會惹上毒癮的,至於蒙巴爲什麼那麼有把握凌雋會娶她女兒,這就讓人費解了,而且他還說等凌雋變成他想要的凌雋,就放凌雋回去,這到底作何解釋?”我說。
“算了,我們不猜了吧,反正猜不出來,等我們見到阿雋,那一切迷底就會解開。”雷震海說。
“我認爲凌雋現在還不知道我們來了,我們得讓他知道我們已經到了坎布村才行,你們說,我們該怎麼做?既要讓凌雋知道我們來了,但又不能讓蒙巴察覺,我們得想個辦法才行。”我說。
“可是我們能想什麼辦法呢?總不能站在這村裡大叫我們來了吧?”雷震海說。
“可以大叫啊,爲什麼不可以?”尚雲鵬說。
“不行,蒙巴會殺了我們的。”雷震海說。
“不會,我們是吵架而已,我們現在身處困境,相互埋怨吵架也是很正常的,而且我們太憤怒,所以吵得很大聲。”尚雲鵬說。
“也對啊,如果你們兩個大男人站在門口大聲吵架,那聲音還是可以傳出去很遠的,吵到最後還打一架,這樣更逼真,蒙巴只會覺得你們兩人太無聊,應該不會起疑心。”我說。
“吵架,這行麼?”雷震海表示懷疑。
“行不行不好說,但應該沒什麼風險,我們就大吼着吵,如果蒙巴的人不讓我們吵架,那我們不吵就行了,總不能我們吵一架就要槍斃我們。”尚雲鵬說。
“那我們現在就去吵?”雷震海說。
“現在不行,晚一些再吵。”尚雲鵬說。
“那又是爲什麼?爲什麼現在還早,吵架還得分時辰?又不是嫁女兒要選時辰。”雷震海說。
“雲鵬的意思是,晚一些村裡更安靜的時候,聲音就能傳得更遠,凌雋聽到的可能也就更大。”我替尚雲鵬解釋。
“正是此意,嫂子的腦袋能抵得上雷震海的十個用。”尚雲鵬說。
天完全黑了下來,叢林裡的村子沒有電,到了晚上靜得可怕,這村裡連狗都沒有,偶爾只聽到一兩個女子的尖叫聲,應該是受到那些兵侵犯的緣故。
“尚雲鵬你個王八蛋!我他媽早說不來,你卻非要我來,現在好了,困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我就知道你個王八蛋就是喪門星,跟着你準沒好事!”雷震海嗓門本來就很大,在安靜的村裡確實傳得很遠。
“你他媽少跟我說這些屁話,當初要來也是你自己要來,現在卻來怪老子?你困在這裡了,難道老子就沒困住嗎?你再說老子弄死你!”尚雲鵬的聲音也不弱。
兩個男人一邊對罵一邊開始撕扯起來,有兵拿着礦燈走出來看情況,看到是尚雲鵬他們在打架,罵了幾句後又回去了。
最後是蒙巴的團長查波來了,他直接向天開了一槍,“誰他媽再吵就打死誰!”
尚雲鵬和雷震海這才閉嘴,回到屋裡。
他們約吵了有十來分鐘,如果凌雋不是住得太遠,應該是聽到動靜了,雷震海和尚雲鵬都是他極爲熟悉的人,這兩人的聲音他當然是能聽得出來。
現在該做的事都已經做了,如果凌雋實在聽不到,那也沒有辦法。
晚上想着田傑的死,我又偷着哭了一場,因爲白天實在太累,慢慢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蒙巴並沒有給我們送早飯,也許是爲了節約糧食,每天他只會給我們吃兩餐了,對他來說,我們只要能活着就行,也或許我們活着或者死了對他都一點也不重要。
白天我們還是被限制在一定的範圍內活動,坎布村四面都是山,周圍還是懸崖,只要能夠堵住谷口,這裡真是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很難攻進來,裡面的人要想逃出去,也是比登天還難。
一整天都沒事,晚些時候,蒙巴忽然派人來說,讓我們去見他。
反正生殺大權都在他手裡,我們倒也無所畏懼,他要殺我們,那隨時都可以,我們不用擔心什麼,直接向他住的屋而去。
但來的人說,這次不在他住的屋見我們,而是在議事的地方。
沒想到這毒梟竟然還有議事的地方,我們只好跟着那個兵向另外一處房子走去。
進了簡陋的房子,我看到裡面坐着一個人,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當地人穿的服裝,端着在正位上,眉目清冷,臉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我的眼淚一下子涌了下來,他是凌雋。
他旁邊坐着一個年紀和我差不多大的姑娘,也穿着當地人的傳統服飾,她的長相一看就知道是亞熱帶長大的人,鼻子很挺,皮膚有些黑,但很漂亮。她靜靜地坐着,看上去很文靜。
這個女子,想必就是蒙巴的女兒了。
我雖然強忍,但眼淚還是不斷地涌出,“凌雋,你還好嗎?他們有沒有爲難你?”
凌雋看着我,面無表情,然後忽然扭頭問旁邊的蒙巴,“爸爸,她們是什麼人?”
我瞬間如五雷轟頂,要不是尚雲鵬扶住我,我差點摔倒在地。
他叫蒙巴叫爸爸,然後問我是誰!!
“你好好看看,想一下,他們是誰?”蒙巴盯着凌雋問。
凌雋站了起來,向我走了過來,我心裡砰砰直跳,我好希望他抱我,然後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他沒有,他只是圍着我轉了兩圈,“我看到你很熟悉,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這話讓我如墜冰窟,我和他,又豈止是熟悉?我們幾番劫難,幾次差點喪命,他對我竟然只是覺得熟悉?
蒙巴走了過來,懷疑地看着凌雋,“你真的想不起來了?”
凌雋搖頭,面無表情,“我想不起來,她們是我的親戚嗎?”
我緊咬嘴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蒙巴忽然從旁邊的保鏢手裡接過槍,頂住了我的頭,“你真的想不起這個女人是誰?如果你不認識她,那我就直接打死她算了,因爲我也不認識她!”
凌雋愣了愣,搖了搖頭,“我真的不認識她,爸爸,不要殺人,我不喜歡看你殺人。”
“可是如果你真的不認識她,那我就真的殺了她了!”蒙巴喝道。
“我真的不認識,我頭好疼,你不要逼我認人了,我真的不認識她!”凌雋忽然雙手抱頭,痛哭地蹲在地上大叫。
蒙巴把槍遞還給了旁邊的兵,走向凌雋,將他拉起來,走到尚雲鵬的旁邊,“那這個人呢,你認識他嗎?”
凌雋一臉的茫然,“他看起來也很熟悉,但我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