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終於回來了!
飛機降落在萬華機場時,已是晚上六點。
我們跟在人羣后面慢慢走出大廳,我一眼就看到了揮着雙手向我們示意的鄒興和已經哭成淚人的阿芳。
我們終於又踏上了萬華的土地,走過荊棘,排除萬難,我終於回到了我出生的城市,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凌雋緊緊地拉住我的手,他知道我心裡的激動。
“雋哥,太太,你們終於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呀!”鄒興激動地說。
“太太,你……還好吧?”阿芳一把拉住我的手,眼睛都已經哭紅了。
“好了,阿芳,不哭了啊,我好好的回來了。”雖然勸阿芳不哭,但我自己眼淚卻忍不住嘩嘩地淌。
“好了,都不哭了,大家又團聚了,以後都沒事了。”凌雋說。
走出機場,迎面朔風襲來,我冷得一顫。習慣了澳城溫暖的冬天,剛到萬華還真是有些不適應這裡的寒冷,凌雋在澳城長大,能在萬華長期生活下來,也算是厲害了。
車輛穿過萬華市中心,時間才六點半,但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沿街的許多商店門口都掛起了紅燈籠迎接新春,城裡一片新年的喜慶氣氛,萬華的夜景比不上澳城那樣絢麗,但又有其獨特的魅力。
回到故土的感覺是真的很好,看到那些我熟悉的街道,心裡充滿溫暖的感覺。
很快到了凌府,鄒興已經讓人在別墅門口也掛了上大紅燈籠,這別墅雖然比澳城的那幢小了很多,但我更喜歡這裡,我在澳城完全沒有歸宿感,始終感覺自己是一個過客,走進這幢別墅,我纔有了安全感,完全是回家的感覺,因爲這裡是我和凌雋愛情真正開始的地方。
房子打掃得非常乾淨,鄒興和阿芳很有心,把以前的傭人差不多全部都找回來了,衣是新的好,人還是舊的好,現在的凌家,差不多又回到我剛剛嫁進來的那番光景了,凌雋也很高興,平時冷着的臉上滿滿的全是笑容。
酒宴開始,阿芳和鄒興應該是準備了很久,桌上滿滿的全是我和凌雋喜歡的菜餚,我向阿芳招呼:“還是老規距,不分主僕,一起上桌吃飯,坐不下就擠一下,這樣大家熱鬧,過年了,圖的就是開心。”
“好,我們也要敬先生和太太的酒。”一個僕人開心地說。
“小齊,這可不太好,你們都相互認識,只有我成了外人了,我沒有存在感啊。”雷震海叫道。
“來來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啊,這是我們的好朋友雷震海,大家以後叫他海哥就好了,他是大大的好人,就是有時有些犯二,如有什麼奇怪的行爲,大家都不要見怪。”我笑着說。
當然是一片笑聲,“這位海哥五大三粗的,看起來像個保安。”
“別鬧,我纔不是保安,我是黑社會大哥,那種電影裡指揮很多小弟的大哥,明白嗎?”雷震海說。
“別吹了,再吹這房頂就要被你吹穿了。”尚雲鵬笑道。
“好了,我們開席吧,我說兩句啊,我和秋荻不在的這些日子,謝謝大家還如此的維護凌家,我今天看到大家就像看到親人一樣,非常的開心,敬大家一杯,祝大家新年快樂!”凌雋舉杯說。
“我們也祝先生和太太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先生說的只代表先生,太太也說兩句吧,我們也想聽聽太太說兩句。”阿芳說。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了,我給大家念兩句詞表達我此時的心情吧,‘東武望餘杭,雲海天涯兩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還鄉,醉笑陪公三萬場。不用訴離觴,痛飲從來別有腸。’今天我們能回到萬華,雖然沒有功成名遂,但我們還能活着,就已經是萬幸,所以我們也不訴離觴,我和凌雋陪各位痛飲醉笑就是,今晚一醉方休!”我說。
“好!既然太太要醉,我們陪着就是!”大夥高興地說。
這纔是真正的家宴,大家笑鬧成一片,我許久沒有感覺到這種溫暖了。
都喝得爽快,有幾個酒量不好的僕人已經醉了,只有凌雋和尚雲鵬沒事,尚雲鵬的酒量我和雷震海是見識過的,我們都知道就算是在場所有人都醉了,他也不會醉,雷震海現在也學乖了,不再像以前那樣不知死活地找尚雲鵬拼酒,他第一天到萬華,當然也不想自己睡桌底讓這些傭人笑話他。
“鄒興,說說萬華最近都有些什麼新聞?”凌雋說。
“過年了,都在忙着過年的事,倒也沒什麼新聞,你放心吧雋哥,你回來的消息我們都保密呢,應該沒有人知道你回來了。”鄒興說。
“其實不需要保密的,我的案子已經銷了,我現在是合法公民,不需要躲藏,其實我還希望讓更多人知道我回來了呢,萬華除夕夜沒什麼大型活動?”凌雋說。
“幾乎沒有,絕大部份單位因爲過年都放假了,商業演出什麼的都是從大年初二纔開始有,過年嘛,熱議的話題應該只有春晚了,名流們都聚集電視臺演播大廳看節目呢。”鄒興說。
“萬華的電視臺有自辦的春晚嗎?”凌雋問。
“有的,現在應該就在直播,地方臺的春晚拼不過央視的,所以只有提前播出了,雋哥以前不是不喜歡看這些文藝晚會嗎,你說內容千篇一律,毫無新意可言,有嚴重的審美疲勞,怎麼現在又開始關注起這個了?”鄒興說。
“你打開電視我看看。”鄒興說。
阿芳趕緊把電視打開,晚會已經轉播到中場,兩演員正在演一個相互調侃對方家人取悅觀衆的小品,確實沒什麼意思。
“這樣的文藝晚會沒什麼意思吧?你怎麼喜歡這個了?”我也不解。
“我不是看錶演,我是想看看有哪些企業贊助晚會,贊助高的電視臺會讓企業高管在電視上亮相,發表新春祝福什麼的,我離開萬華的時間太久,我得儘快熟悉現在萬華的各種動態,這也是一個途徑之一,有多餘資金贊助辦節目的,自然是目前萬華比較活躍的企業。”凌雋說。
“原來是這樣,你是不是想看看那個振威集團有沒有參與贊助?”我說。
“是的,振威集團是淩氏加齊氏再加昊天集團合併而成,在萬華應該是最有實力的集團公司了,萬華的春晚贊助商中,不可能沒有他們的影子。”凌雋說。
凌雋正說着,鏡頭轉向觀衆席,出現一張圓桌旁邊坐着三個人,一個是吳昊天,一個則是我的三叔齊道鵬,還有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我不認識。
“快看,大人物出現了。”鄒興說。
“這算什麼大人物,一羣跳樑小醜而已。”凌雋說。
“那個和他們坐在一起的男人是誰?”我問凌雋。
“他是商務廳廳長張春慶,聽說有些海外背景,在萬華招商引資中發揮很大重用,以前就傳要升副市長了,不知道升了沒有?”凌雋說。
我拿出手機在網上輸入‘張春慶’三個字,資料顯示,他還是商務廳廳長。
“還沒升呢,政治上的事我不太懂,商務廳廳長也是很大的官了吧?”我說。
“還好,算是有影響力的官,其實我也不懂政治,不過做生意避免不了和政府打交道,所以略知一些而已。”凌雋說。
“你是不是懷疑那個幕後的人就是這個張春慶?”我說。
“很難說,目前不好下結論,快看,這三人被請上臺了呢。”凌雋說。
果然,張春慶和吳昊天還有我三叔都被請上了舞臺,電視臺還真是沒節操,明明是迎春文藝晚會,因爲收了人家錢,硬生生把老闆和官員請上臺亮相,真是齷齪。
不過商業社會這樣的現象倒也普遍,要想看一場純正的文藝晚會很難,處處是值入廣告不說,甚至還有這樣把官商直接請上臺的事,看了令人作嘔。
那個漂亮的女主持用微嗲的聲音面對鏡頭深情款款地說:“我們這一次的晚會呢也得到振威集團的大力支持,我們今天也有幸請到了商務廳廳長和振威的兩位高管,我們聽聽他們的新年願望是什麼好不好?”
“我靠,這當官的和當老闆的新年願望和普通民衆有什麼關係?這有什麼好說的,當官的當然是希望官越當越大,當老闆的當然希望多賺錢了,難道還祈求世界和平不成?你們內地的這些節目太假了!”雷震海開始吐槽。
“別鬧!聽他們說什麼!”尚雲鵬說。
那個廳長大人接過話筒,用緩慢而特有的官腔說道:“我們當然是希望萬華的所有家庭都能生活幸福,再就是希望萬華的經濟能夠再上一個新的臺階。”
“說得真好,非常的感人,謝謝張廳長。”女主播說。
不光是雷震海吐槽,就連我這本地人都覺得無語,這樣的兩句話也能說非常感人?我怎麼就沒聽出哪裡感人了?
“那我們現在問問吳董事長,您的新年願望是什麼?”美女主持又問。
吳昊天略顯緊張,這個暴發戶確實沒有什麼上流人士的氣質,面對鏡頭額頭都在冒汗,“我的願望當然是希望公司越做越大,賺很多錢,然後回饋社會。”
他的話倒也說得相對實在,至少想賺很多錢這句是說的真話,至於回饋社會,那恐怕就是扯的了。
問到三叔時,他回答得更簡單:“我希望公司發展好,希望我的家人平安。”
我心裡一酸,他說的家人,肯定不包括我吧?他恐怕早就把我這個親侄女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