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華金鑫商場,我坐在車裡,看着唐巖牽着一個女孩的手從商場裡出來,上了他那輛國產轎車。
他只是一個司機而已,能開這樣的中檔國產車,還能在這樣高檔的購物中心消費,他的消費能力和他的收入明顯不相匹配,可見他有大量的灰色收入。
唐巖圓頭大耳,四十來歲的樣子,個子挺高,長相普通,但看起來很威武,從他走路時挺直的身板來看,很有可能有當過兵,舉手投足間有些軍人特有的氣質。
那個女孩顯然也不是唐巖的妻子,兩人在車裡聊了幾句後,女孩下了車,提着大大小小的購物袋自己打車走了,唐巖來的主要作用就是負責刷卡,現在購物任務完成,女孩自己先走,唐巖並沒有送她。
看到唐巖開車走了,我也發動了車,跟了上去。
和唐巖的車並行的時候,我踩了油門再打方向,用強行並道的動作甩到了唐巖的車前面,唐巖制動不及,車撞上了我的車,還好車速不快,只是輕微撞擊。
雖然是我強行並道,但因爲是追尾,這也還是屬於他的責任。
我把車停下,下了車查看,唐巖也下了車,一臉的懊惱,但看到是我之後,臉上馬上堆笑,這是混官場的人特有的技能,只要對方是大人物,就算是心裡再不爽,他們也能裝出一臉的笑容。
“不好意思,是我想事情走神了,我自己修好了。”沒等唐巖說話,我自己先承認‘錯誤’。
唐巖一愣,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我認識你啊齊小姐,真不好意思,是我速度控制不好,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是我自己想公司的事想得走神了,忽然發現前面要右轉,就強行並道,導致這事的發生,你的車我也給你修吧?”我說。
但凡是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不管是不是前面的車有意使壞,只要是追尾,那基本上都屬於後者的全責,我現在不但不找他的麻煩,而且還讓要給他修車,他當然驚訝。
“齊小姐是有錢人,果然大方,這事故的責任方本來就是我,齊小姐不但不追究我的責任,而且還要自己修車,真是令我慚愧。”唐巖說。
“我還有急事,就不想報警立案了,但如果不報警的話,保險公司又不給賠,算了,我還是自己修吧,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錢。”我說。
“齊小姐,這事交給我吧,我交警隊有朋友,你有事可以先去忙,我來處理就行了。唐巖說。
“可是交警來了以後不是要查駕駛證什麼的嗎?程序非常麻煩,還是我自己修好了。”我說。
“沒事,我隨便找個朋友過來頂上就行了,就說是他開的車就行了,你這車貴,自己修那得花很多錢啊,你忙就先走吧我來處理。”唐巖說。
“那謝謝你了啊,請問你貴姓。”我說。
“我是商務廳的工作人員,我叫唐巖,這是我的電話。”唐巖遞過來一張名片。
他只是一名司機,不但自己有私車,而且還有名片,真是了不得。
“那麻煩你了你唐先生,這是我的電話,我開完會再和你聯繫好不好?這是我車輛的行駛證。”我將行駛證遞給了他。
“好,你放心吧齊小姐,不會讓你掏一分錢修車的。”唐巖說。
“那謝謝你了,再聯繫。”我說着攔了一輛出租車先走了。
我和他撞車的目的就是爲了接近他,然後我裝不認得他,但他參與了易隆那些事,他必然是認識我的,現在有了一次接近我的機會,他肯定會藉機接近我,然後探聽一些美濠這邊的動向,他身爲機關的駕駛員,在交警隊必然是有關係的,這不用懷疑,公車違章那是家常便飯,他們這些駕駛員當然會有這方面的關係來處理這些事情,所以我接近他,其實只是給他一個接近我的機會。
讓他認爲這是一個接近我的機會,那我就處於主動了,然後我就可以把他約到一個尚雲鵬他們佈置好的環境中甕中捉鱉,畢竟他是張春慶的司機,如果要想動他,那必須得一次性成功,如果讓他跑掉,那就透露了消息,所以一定得讓他走進一個布好的陷井中去,才能做到萬無一失。我一個女的出面辦這事,引起他警惕的可能性就要小得多。
回到公司,凌雋正在看文件,看到我回來,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你平安回來就好,我一直擔心你。“
“放心吧,光天化日的,他不敢把我怎麼樣。”我說。
“那他會不會懷疑你是有意接近他?”凌雋說。
“他要是有那麼高的智商,那他就不會只是一個司機了。”我笑道。
“那倒也是,他再聰明,也想不到你會用這樣的方法讓他有接近你的機會,如果你只是在某個場合假裝偶遇,那他或許會些懷疑,但是用撞車這樣的方式來接近一個人,那真是前所未有,就算是我不會想到這會是一個局,夫人真厲害。”凌雋說。
“如果用其他的方法來接近他,那勢必我要陪着笑和他套近乎了,他那樣的人,我纔不想陪他笑,而且他和我生活的圈子不一樣,要想假裝在某個場合偶遇,實在很難有這樣的場合,那就只有用這樣的招了。”我說。
“那倒也是,一個女人要想接近一個男人,所能用的方法確實不多,而且大多數的方法都對女人不利,你用這樣的方法,確實是讓人匪夷所思,現在咱們就只等他主動聯繫你了,你可千萬別主動聯繫他。”凌雋說。
“那當然,我肯定不會主動聯繫他,只是如果他聯繫我,我約他到哪裡見面纔好?”我說。
“約他到城外的農家樂吃飯,我讓雲鵬在郊外買了一農家樂,工作人員都不變,只是老闆換成我們的人,這樣以後我們做事也方便一些。”凌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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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唐巖果然打了電話過來。
他在電話裡說,他已經將所有的事都處理好了,車也在修理之中,他說找個機會見面,把車輛的行駛證還給我。
我說我和朋友約了在郊外的農家樂吃飯,如果他方便可以一起來,他爽快答應。
他果然沒有那麼高的智商可以識破我的計劃,就這麼簡單的一個方法他就入了局。
凌雋打了電話給尚雲鵬,讓他作好準備,迎接我們的客人。
晚七點,我和凌雋趕到了叫‘小康人家’農家樂,尚雲鵬和雷震海已經在那裡等候。
農家樂的四面環山,前面是一片稻田,不過這個季節稻田裡並沒有稻穀,而是種滿了一種叫胡豆的植物,這裡地處偏遠,平時很少有人過來,只有週末和節假日來的人比較多。
“我們就在這裡抓唐巖,他不會跑掉嗎?”我說。
“嫂子放心,他跑不掉,這些屋子裡我裝了信號干擾設備,到時我只要一打開,所有的手機都沒信號,他沒辦法向外界求救,如果他要跑,這裡只有一條公路通往外面,他根本就跑不掉。”尚雲鵬說。
“警察不會找到這裡來吧?”我說。
“不會,他這樣經常鬼混的人,不回家是很正常的,失蹤一天晚上應該不會有人懷疑的,我們也不準備殺了他,只是要他說張春慶的事情而已,不管用什麼樣的手段,都要把他逼得說出來,他不開口,就休想回去。”凌雋冷冷地說。
正說着屋外傳來汽車的聲音,是唐巖來了,他膽子還真大,竟然真的來了,而且他還能找到這個地方,說明以前他也來過。
“現在就去把信號干擾設備打開,不許誰和外面聯繫。”凌雋說。
我走到屋外,看到唐巖從車上下來,麻煩的是,他還帶着另外一個男的,看來他也不是特別傻,還帶了一個人保護他。
“唐先生,這邊請。”我笑着迎上去。
“齊小姐,你可真會選,這家農家樂的菜做得不錯啊,我們夏天也喜歡到這裡來吃飯,不過冬天就來得比較少,這裡太冷。”唐巖說。
“這位是你的朋友?”我說。
“這是我朋友王凱,叫他凱子就行了,凱子,這就是美濠集團的老闆娘齊秋荻小姐,萬華商界的第一女強人。”唐巖說。
王凱向我伸出手,“齊小姐,久仰啊,見到你很榮幸。”
聽這人說話倒也很得體,看他戴着眼鏡,很斯文的樣子,恐怕不像唐巖那樣是一個很容易對付的人。
“王先生過獎了,裡面請。”我說。
我領着唐巖和王凱走進了農家樂,凌雋站了起來,“唐先生是吧?謝謝你今天幫我太太處理那些事,才讓她沒有缺席一個重要的會。”
“你是凌雋?”唐巖說。
“我是,唐先生快請坐。”凌雋說。
“齊小姐說約了朋友在這裡吃飯,沒想到卻是帶了自己的老公來,我怎麼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唐巖說。
“當然不對了,今天請你到這裡來,不是來吃飯的,是有話要問你。”凌雋伸手把門關上。
唐巖摸出手機要打電話,尚雲鵬一記重拳已經打在他頭上,寒光一閃,尚雲鵬的匕首已經對準他的咽喉,“別動,我殺人很快,你不要輕易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