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乾媽,如果她要想凌雋平安,那也得親自告訴凌雋那些事才行,如果她以前因爲懦弱而傷了太多的人,那這一次,我希望她能勇敢一些,當着凌雋的面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救贖別人的同時,也完成她的自我救贖。
把乾媽送走之後,我一直精神恍惚,凌雋始終還是沒有回來。
我沒有打電話給他,我和他都需要冷靜,我還是愛着他的,這毋庸置疑。而且我也相信他還愛着我,我也不會愚蠢到因爲三叔和周琛的一番話就完全相信他就真的是殺害我爸的兇手,我只是需要時間來思考和證明,這件事真的太大,我不能因爲愛他,不能因爲他是我的丈夫就輕易認定他不是兇手。
其實我寧願相信他不是,如果他真的是害死我爸的人,我以後將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他。
一路艱難走過來的愛人,如果真的和我爸的死有關,那上天實在太過殘忍,我也許最終會原諒他,但到底需要多長時間,我不知道,也許是三年五年,或許十年二十年,也或許,我永遠也不會原諒。
紅塵果然深不見底,苦得無邊。我累得一點力氣都沒有,我什麼也不想再過問,只想沉沉睡去,遠離恩怨,如果可以,我甚至想不再醒來。
但我最終還是醒來,是被阿芳叫醒的。
“太太,出事了。”阿芳說。
我一下子從牀上爬了起來,“誰出事了?凌雋出事了嗎?”
我最關心的,其實還是凌雋。
“不是,是你三叔家出事了,是雲鵬他們打聽到的,你三叔家發生了大火,好像還伴有煤氣爆炸,燒成一片廢墟了。”阿芳說。
又是大火!又是爆炸!我瞬間就想到了兩個字:滅口。
誰滅的口?難道是凌雋?還是周琛?
“凌雋還沒有回來嗎?”我問。
“沒有,凌先生還沒有回來,而且雲鵬和震海也出去了。”阿芳說。
“阿芳你打電話給凌雋,問一下他要不要回來吃晚飯,隨便問問他在哪裡。”我說。
“我打過了,凌先生的電話關機了。我想雲鵬和震海可能都去找凌先生了,太太,你和先生到底怎麼了?爲什麼那天晚上你們一起出去以後他就沒有再回來?”阿芳說。
“此事一言難盡,你不用管了,我和他沒事,以後再說吧。”我說。
“好吧。”阿芳說着走了出去。
我本來打算再回去找一次三叔,再反覆問一下當年我爸死的情況,沒想到三叔也讓人滅口了,這一下所有人都死了,真正的死無對證了。
我拿出手機,決定親自給凌雋打電話,我要和他好好談一談,談談當年我爸的事,也談談怎麼對付周琛。
但他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我打電話去了公司,公司的人說他沒有去公司,他竟然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我再聯繫尚雲鵬和雷震海,這兩人的手機竟然也關機了,而且都不回家了。
這算什麼?集體冷落我麼?
我心情太差,晚飯也沒怎麼吃,打開電視,想看看有沒有什麼關於凌雋的新聞。
“現在播發一條本臺剛剛收到的新聞,今天晚上,市二醫停車場發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輛黑色轎車在停車場撞翻了從醫院檢查出來的周琛市長,周琛市長目前正在搶救之中,該男子的身份已經覈實,系振威集團總裁齊道鵬,此案警方目前正在調查之中,我臺也將持續關注案件進展。”
三叔竟然沒死!他恐怕是防到有人會滅口,所以他有了防範,他肯定能想到要殺他的人是周琛,所以他直接先下手爲強,開車撞翻了周琛,只是,三叔可不是這麼勇敢的人,他哪來這麼大的勇氣?
我回到房間,打開電腦準備持續跟蹤周琛被撞的事,網上的消息往往比電視臺來得快一些,我要知道最新的進展,周琛如果要是死了,那就真是除了一大害了。
網上的新聞很多,還有一條是關於我的,新聞說的是我在去年曾經和吳星星到某酒店開房,之後我深夜離開,那段時間正是凌雋在看守所關押的時候,說我不甘寂寞,和富二代開豪華套房尋歡作樂,新聞上面還列出了當時開房的相關證據。
我腦袋轟轟作響,這件事是真的,我當時確實和吳星星去開了房,我也確實是深夜離開酒店的,但我和吳星星並沒有發生什麼,我當時找了一個女的作了‘替身’。
這件事當然是吳星星爆出來的,因爲我奪了振威,把他老爸踢出局,他恨我那是當然的,只是沒想到這件事相隔這麼時間後還是爆出來了,而且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爆出,我忽然有些明白凌雋爲什麼不回家了。
他那麼驕傲的人,看到這樣的新聞,這麼大的綠帽子恐怕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我先是懷疑他害死我爸,現在消息又爆出我和吳星星曾經開房,他心裡恐怕已經怒極,恨不得殺了我。
這件事只有鄒興知情,鄒興也許可以向凌雋解釋,但問題是現在我們根本就聯繫不上凌雋,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在哪裡,面都見不着,電話也打不通,完全沒法解釋。
我感覺我快要崩潰了。
一直無法入睡,到後半夜時,關於我的新聞已經慢慢被人刪除,這當然是有人在暗中做事了,做事的人,應該是凌雋吩咐的。心裡稍安一些,我這才勉強睡去。
第二天一早又爬了起來,網上鋪天蓋地的是關於周琛的新聞,周琛因爲搶救無效死亡,警方確定在醫院停車場發生的案件爲蓄意謀殺,已批捕三叔。
周琛竟然就這樣死了。都沒有讓他接受審判,實在是有些便宜了他。不過死了也好,如果不是三叔撞死了他,和他相鬥的過程中,我們恐怕也會付出代價,在萬華這一畝三分地上,他是可以一手遮天的。
也好,周琛死了,這些恩怨,自然也就隨風散了。
沒想到三叔最後竟勇敢了一次,只是三叔一死,媽媽的死因就再也無法調查了。而周琛死了,炳叔的兒子到底被他藏在哪裡也不知道了。
還有一個惡人還活着,那個人就是吳良。
周琛以前是警察系統的人,他雖然離開了那個系統,他的影響力當然還存在一些,所以很容易就能想到吳良必然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他和吳良一起組建了萬華這片罪域裡強大的勢力網,在這裡他們爲所欲爲,吳良在警察系統,所有的案件他都會在第一時間掌握情況,然後他就控制局面,再由周琛利用權力壓制各方,案子就可以按他們的意願來辦了,所以纔會辦出朱原磊殺妻那樣荒唐的案子來,權力一但衝出束縛它的籠子,帶來的破壞力是驚人的,周琛的本意肯定是讓吳良在看守所做掉朱虹,但沒想到吳良看上了朱虹的美貌,所以就沒有殺死朱虹,而是長期霸佔了她。
如果幹媽已經想辦法找到了凌雋,告訴了凌雋朱虹就是他親妹妹,可以想像凌雋的憤怒,他的親妹妹被人長期凌辱,這樣的事,凌雋如果還能忍得下這口氣,那他就不是凌雋了。
所以我一直都提心吊膽,我擔心凌雋會以一種粗暴的方式去替朱虹報仇,現在周琛已經死了,我不希望凌雋因爲吳良而出事。
我在花園裡來回散步,忽然想起了三叔之前說過的一句話,他說凌雋在島上的那幢別墅最後是落入他手,是他加入吳昊天他們那一夥得到的唯一好處,他還說讓我有時間一定要去看看。
我忽然想,凌雋是不是就在那裡?他會不會就躲在那裡謀劃着如何對付吳良替朱虹報仇?
我決定租船出海,去聽濤居看看到底凌雋有沒有在那裡。
但我又擔心三叔在那裡設了什麼陷井害我,於是我叫上了鄒興。有他保護我,相對安全一些。
“太太,那房子後來都不屬於雋哥了,我們還去那幹嘛呀?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雋哥才行。”鄒興聽說我要他陪我去聽濤居,很不樂意的樣子。
“那行,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了,你不用去了。”我說。
“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覺得雋哥和雲鵬他們忽然都蒸發了一樣,實在是讓人奇怪,我們應該儘快找到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不是出事了。”鄒興說。
“不會出事,現在主要對手都全部完蛋了,誰還能讓他們出事,只要他們不讓人出事就算好的了,也許凌雋就在聽濤居呢,聽濤居以前是他的房子,他去看看也是有可能的。”我說。
“那好吧,我陪你去,也不知道雋哥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竟然憑空消失了一樣。”鄒興說。
“放心吧,他們會沒事的。鄒興,如果我們找到凌雋,你一定要替我解釋清楚我和吳星星的那件事。”我說。
“放心吧太太,雋哥不是那種糊塗的人,我會和他解釋清楚的。”鄒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