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着凌雋給我的一輛德產越野車,我在深夜出了萬華市。
爲了讓自己更像一個旅行的人,我特地弄了一身旅行裝備,不知道此行能不能找到尚雲鵬,如果真的找不到,那也只能是當旅行了。
一路走走停停,三天以後,我到了芸南混明。
雖然嚮往已久,但卻是第一次來這座城市,這裡有和萬華不一樣的風光,雖然已是盛夏,氣溫卻並不是非常的炎熱,按照秋荻姐給的地址,我找到了田嫺的玉器店,但員工告訴我,田嫺沒有在店裡,她在公司總部。
田嫺並不像秋荻姐向我描述的那樣看起來清秀單純,她穿着品牌服裝,頭髮盤起,渾身珠光寶氣,處處透着商人的精明。
這倒也不奇怪,秋荻姐描述的是兩年多以前的田嫺,現在的田嫺,已經不再是一個青澀的剛出校門的大學生了,而是一個經過商海洗禮的女商人。
在她的辦公室裡,她讓助理給我端來咖啡,從她的眼神裡,我看得出她不是很歡迎我。
“是秋荻姐讓我來找你的,她說你們是舊友,還說你哥哥救過她。”我說。
田嫺的眼神依舊沒有溫度,“有事嗎?”
“我這次來,其實是想打聽一下,最近尚雲鵬有沒有來找過你?”我說。
“你是他什麼人?”田嫺問。
“我只是他朋友,我在秋荻姐的公司上班,也算是替秋荻姐來尋人,尚雲鵬在萬華有些麻煩,我們希望能找到他,然後幫助他。對了,我叫駱濛,我原本是一個律師,現在是秋荻姐公司的副總。”
我擔心她看輕我的身份,對我不理睬,只好說了一下自己的職位。
“我和鵬哥上個月有聯繫,但最近沒有他的消息,原來他出事了。他沒有來找過我。”田嫺說。
“我們都是他的朋友,如果你有他的消息,希望你能通知我,就說我們都在找他。”我說着遞給她一張名片。
“好的。”田嫺說。
“對了,秋荻姐讓我向你問好,她說如果有什麼困難就告訴她。她一定幫忙。”我說。
“謝謝了,其實秋荻姐對我已經很好了,我接手哥哥的生意後,因爲沒有經驗,虧得很厲害,差點破產了,是秋荻姐給我提供資金,把我救回來,而且還給我注資,把我的公司規模擴大了。”田嫺說話總算是有了些溫度。
“秋荻姐經常說,失敗不可怕,主要是看失敗後如何站起來。她是一個很好的人,她也幫了我許多。”我說。
“對了,你聽秋荻姐說起當年在緬甸的事嗎?”田嫺問我。
“我聽說過一些,但不是很具體,我只知道你哥哥爲救秋荻姐而死,其他的不清楚。”我實話實說。
“呃,那和我知道的也差不多。”田嫺說。
“既然鵬哥沒有來找過你,那我不打擾你工作了,我先走了。”我說。
我以爲田嫺會說晚上一起吃飯什麼的,但她並沒有多說,只是說好。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她對我很防備,而且態度相當的冷淡,也許她也是經歷的太多,所以把人情看得很淡吧。而且我本身和她也非親非故,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頂多只是朋友的朋友,人家對我冷淡倒也不奇怪。
“那你如果有鵬哥的消息,也告訴我一聲好吧?”田嫺忽然叫住我說。
“好的,對了,兩年前,鵬哥從萬華到芸南看你,你知道他去了哪些地方嗎?”我問。
“知道,他好像去了滇東北方向,貌似走了很多地方,回來後說滇東北和黔相交一代苦寒,貧窮嚴重,他準備爲那裡山區的孩子做些事,後來到底他做了些什麼,我不清楚。”田嫺說。
這答案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因爲她說的和尚雲鵬之前跟我說的基本吻合,我決定往滇東北方向走一趟。
從混明出發,一路向滇東北而去,高原風光美不勝收。我要去的地方並沒有四車道以上的高速,都是加寬的兩車道,限速八十,但一路上少有測速設備,不時有開得飛快的車從旁邊掠過,速度至少在一百碼以上。在這樣的路上超速,似乎是很平常的事。
我因爲本身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遇上尚雲鵬,就算他來到了滇東北,我也不知道他具體在哪個城市,所以不着急。
越遠離滇中,越是風光大好,險峻的峽谷,雲遮霧涌的遠山,寧靜的村落。我不時停下車拍照。我要拍下這些美景,找到尚雲鵬時和他一起討論哪裡更漂亮。
相比混明,這邊氣候更加涼爽。這裡在古代曾是重要的交通要道,也是戰略意義極爲重要的兵家必爭之地,但時過境遷,曾經茶馬古道的興旺已經不復存在,相對其他地區反而顯得貧窮落後,還好,這山川美景依然還在。
我要去的第一站,是一個叫做家宜的縣城,因爲我以前聽尚雲鵬說起過這個地方,他說那裡的人喜歡烤雞蛋吃,所以我印象比較深刻。
到達家宜的時候,已是晚上八點。
小縣城沒有大都市的繁華和喧囂,卻有邊陲特有的魅力,開車在縣城的街道上轉了幾圈,選了一家最好的酒店住下,秋荻姐說過,單身女子在外一定要住最好的酒店。主要是爲了安全。
前臺收銀的小妹看起來年紀很輕,應該才十七八歲的樣子。
“妹妹,你好漂亮。”我遞給她一塊費列羅的巧克力,這是我在混明買的,這縣城裡肯定買不到這種巧克力的。
小妹妹竟然識貨,“哇,這種巧克力很貴的,很好吃。”
我笑笑,“也不是很貴,不過我喜歡這種牌子的巧克力,東西不一定要貴,最重要的是自己喜歡。”
“姐姐,你是外地來的吧?是來旅遊的嗎?”小妹妹說。
“是啊,順便找人,你見過這個人嗎?”我拿出了手機,翻了尚雲鵬的相片給她看,這相片是我以前偷拍的。
“這不是老尚麼?你是他的女朋友?”小姑娘說。
我心裡砰砰狂跳,感覺像中了大獎一樣興奮,她竟然認識尚雲鵬!真是莫愁前程無知己,天涯何人不識尚雲鵬!
“你認識他?他來過嗎?”我說。
“來過啊,他以前就在這裡住過,住了很長時間,大約半個月吧?他白天開車出去,晚上就回到酒店裡來,皮膚黑黑的,很帥,就是看起來有點兇。我姓康,他叫我小康,我叫他老尚,他人很好。”小姑娘說。
“那今年來過嗎?”我說。
“你們吵架了嗎?他來了呀,兩天前就到了,昨晚還在這裡住,但用的假身份證開的房,還說如果有人找他,讓我不要說……”
小姑娘說到這裡,閉嘴了。
她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尚雲鵬讓她不要對外說,她現在卻什麼都跟我說了,一副後悔不已的樣子。
“你放心,我不是壞人,我是他朋友,你大膽說,我不會害他的。”我說。
小姑娘一臉的懊惱,“老尚說過不許我對外說的,我這一高興就全說出來了,我對不起他。”
“你別這樣,真的沒事,你肯定也認爲我不是壞人才說的嘛,他是不是房間還沒退?那我在這裡等他好了,你不用再爲難了,我不逼你說了啊。”我笑着說。
“你真的不是壞人?”小康說。
我心裡好笑,心想這姑娘都出來上班了,還這麼單純,哪有壞人自己承認自己是壞人的?對了,只有尚雲鵬會說自己是壞人,他以前就說他不是好人。
“我應該不是壞人吧,至少我沒有要害雲鵬的意思,他在這裡就好了,我就在這裡等。”我說。
“你是他朋友?那你說他是哪裡人?”小康開始盤問我。
“萬華的呀,我也是從萬華來的。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他以前是個孤兒?對了,他應該在這裡捐助了一所小學吧?”我說。
“嗯,你對他如此瞭解,看來你真是他朋友。”小康說。
“本來就是他朋友,不然我找他幹嘛。”我說。
“他這次來,有點怪。”小康說。
“怪?哪裡怪?”我問。
“反正就是感覺有點怪,但我又說不上是哪裡怪,有時他會答非所問,然後也不那麼愛說話了,好像有心事。反正我也說不上到底哪裡怪,總之和以前不一樣。”小康說。
我點了點頭,“他確實應該有心事,等他回來再說吧。”
“你還是回房間去等吧,他回來我會告訴他你找過他,你是美女,一直坐在我們酒店的大堂裡,客人們都盯着你看,到時老尚回來會吃醋的。”小康說。
她這話倒提醒了我,現在非常時期,雖然說這小縣城天高皇帝遠,但還是能避就避一下吧。
“好,那我先回房了,如果尚雲鵬來了,麻煩你告訴他一聲,或者你打電話到我房間叫我也行。”我說。
“沒問題。”小康笑了笑。
我忽然意識到,這小姑娘有她自己的主意,她應該還在後悔把尚雲鵬住在這裡的消息透露給了我,等尚雲鵬回來,她肯定會先問尚雲鵬我是不是他的朋友,如果尚雲鵬說不是,她肯定不會通知我,如果我是壞人,那她會讓尚雲鵬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