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酒吧明顯沒有特別喧鬧,大家要麼是精力充沛地玩了一晚上,大早上的自然都怏怏的,所以那聲玻璃杯碎裂的聲音很明顯,幾乎是響徹在整個酒吧。
圍着她的大概有好幾個男人,安言還沒走過去,就聽見原本偏緊張靜謐的氣氛那“啪”的巴掌聲——
白喬扇了那個男人一巴掌,將覆蓋着自己臉蛋的長髮撩開,毫不客氣地冷笑,“情婦?我是人情婦又怎樣,跟你個渣滓有什麼關係?!”
那個被猝不及防地扇了巴掌的男人乍然聽到白喬這麼說,並且又當中給了她一個巴掌,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不管是面子上還是心理都過不去。
加上,知道這個明星現在聲明盡毀,宛如在大街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這樣想着,他自然沒有跟她客氣,不過是一個假清高的婊子,他冷笑一聲,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被扇的那邊臉,繼而將自己身上那也不知道是借來的還是租的廉價西裝外套給脫了扔到地上。
朝着白喬走了一步,猛地拉住她的手腕,俯下身,仔仔細細地看着這張精緻又端正的臉蛋,而後嘖嘖有聲,“看看,這就是我們的影后白喬吶……是我們曾經做夢都睡不到的女人,只能在腦子裡意淫一下——”
白喬掙了掙,沒掙開。
她彷彿是腦子不太清醒,對於那男人的話沒有什麼明顯的反應,只是一個勁兒地去用手扳他攥住她手臂的手指,有些氣急敗壞。
抓着她的男人見自己說了這麼一長串話她都沒有任何反應,當即心裡就更加確定這個女人估計真的已經完了。
要不然怎麼會來這種小酒吧喝酒,再怎麼也應該是在傾城會所那種地方,當即,他就更加大膽了,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將她的暴露在自己視線中仔仔細細地打量着,末了,笑得很是猥瑣,“你如今這麼個落魄樣,看看你還拿什麼跟我們這羣人橫!加上,你甩了哥哥我一巴掌,不應該付出點兒代價嗎?”
周圍的笑聲越來越大,有人拿出手機拍照。
等安言擠進去的時候,看到是白喬變得極冷又難看的臉,眼裡迸發的光像是箭雨,她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看見白喬踉蹌地兩步端起一旁桌上的酒,毫不猶豫地朝那人潑了過去——
那男人察覺到了她的動向,想躲但是沒能躲開,還是有大部分的酒液直接潑到臉上。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一個個臉上的表情很是玩味兒。
那男人很明顯怒了,抓着白喬的手腕就給了她一個巴掌,將她的臉扇到一邊,黑色的長髮覆蓋了整張臉。
“媽的臭婊子!人落魄了性子還野,好好地猥瑣着說不定還能調到金主,媽的——”
那一巴掌很明顯沒有收力,安言心裡一驚,衝過去時那男人還想要給她一巴掌,“給我住手!你他媽再動她試試?!”
見另外有人過來,男人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不少,轉而將目光放在安言身上,本來是不以爲然的目光,但是安言那張極具有辨識度地臉出現在衆人面前,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安言順勢將白喬扯到自己身後,冷冷地看着他,“她說你是渣滓還真沒說錯,大庭廣衆欺負女人,誰給你的臉?!”
白喬這才幽幽睜開眼睛,手指抓着安言的手臂,因爲那男人毫不猶豫地一巴掌,她被扇的那半邊臉立馬腫了起來,在這種氛圍之下,她紅腫的臉有些恐怖。
男人毫不掩飾的目光肆意地打量着安言,完了走兩步就想上前,她沒什麼好怕的,在他上前之前順手薅起一邊的啤酒瓶,對着那男人,“你他她在上前一步,你信不信我廢了你?”
和白喬站在一起,雖然兩人身高都差不多,連發型也是差不多的,但是安言的身形明顯比白喬要纖細很多。
白喬已然醉了,自然沒什麼威脅,而眼前這個看起來像蛇蠍美人的女人,在那男人看來,也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只能耍耍嘴皮子功夫的女人。
他自然沒什麼好怕的,而且他身邊還有好幾個兄弟都在,這會兒正趴在他耳邊跟他說着些什麼,同時,那種猥瑣又痞氣的目光在安言跟白喬身上流轉,看着就讓人噁心。
大概停了半分鐘,那男人臉上是控制不住的笑,根本就沒有受安言威脅,邁着腳步,朝她靠近。
安言倒是沒什麼懼怕的心思,在他差不多離自己兩步遠的位置,她脣角勾起冷到極致的笑,當着所有人的面拿着那個空的酒瓶瓶口的位置,朝着身旁的桌子猛地砸了下去——
頓時,又是玻璃碎裂的聲音,衆人驚呼了一聲,酒吧經理見事情越來越收不住了,也不敢說什麼,只能站在人羣外面,看着中間亂糟糟的一團,心裡祈禱警察快點到來。
因爲她過激的動作,不止將圍觀羣衆嚇着了,連那男人臉上都閃過了濃烈的驚訝,隨即磨着手掌笑了,“你比那個婊子有個性,很好,但是和婊子做朋友想必都是假清高,我倒要看看今天你們要怎麼辦?!”
末了,那男人視線掃了一圈,高聲說,“大家看啊,大明星白喬在這兒!”
這話一出,幾乎將酒吧所有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因爲這女人的的確確是那個現在連影兒都看不見的大明星白喬。
安言一隻手扯着白喬,另外一隻手從容不迫地舉起碎了一半的啤酒瓶,用有缺口的那頭對準了男人,目光凜冽,眼神漠漠,“你再靠近試試,這東西招呼到你身上,橫豎不過死了個人渣——”
說完,安言主動將啤酒瓶對準了那男人的臉,面上浮現出颯颯的冷。
白喬這會兒不知道怎麼回事,從站在她身邊,也是看着那男人,直接說,“人渣,打的就是你,潑的也是你!”
那男人臉上又是一陣紅色的怒氣,對着身邊那幾個男人示意了一下,頓時衆人都想湊上來,安言心裡咯噔了一下,以爲他們要上來奪自己手中的酒瓶,但是沒想到那男人直接端起酒杯將那一杯酒全部潑到了白喬臉上——
“啊!”被突如其來的一潑,白喬瞬間清醒不少,咬着牙,雙目憤怒地看着那人,嗓門極大,“你她媽是不是想死?!”
是不是想死?
這幾個字從白喬腦海中掠過,那聲音也將所有人都震住了。
而正當那男人挽了挽衣袖,說夠味之後,白喬直接奪過安言手中半碎的酒瓶,抿緊了脣精準地砸到了那男人腦袋上——
一瞬間,酒吧死一般的寂靜,因爲老在之前音樂就關了。
那男人臉上猙獰的表情還沒變,但腳步卻止住了,眼睛瞪的很大,一個“你”字卡在喉嚨還沒有說出來,就筆直地倒了下去。
“殺人了,殺人了!”
酒吧裡,一陣慌亂,有人在驚呼殺人了,剛纔看熱鬧地頓時散了不少,酒吧經理看見躺在地上的男人,臉上浮現起死灰般的表情,趕緊撥打了120。
安言心裡也驚了,她沒想到白喬會直接做出這樣過激的行爲,她側頭看着她呆怔的表情,閉了閉眸。
和那男人一起的幾個男的恨恨地看着安言跟白喬,目光兇狠,“你們知道他是什麼人嗎?要是他出事,你們死定了!”
有警笛聲響起,並且越來越近。
安言看着說話的那男的,眼中閃過嫌棄,“在我死定了之前你先管管他吧,我看這個人渣纔是死定了!”
白喬自然是用了全力將那個酒瓶子朝那男人砸去,會不會有性命之憂安言也不知道,但是光是看着就覺得挺嚴重的。
……
她們一併被帶上了警車,白喬被酒液沾溼的頭髮凌亂,臉蛋紅腫,有一邊腫的有些大,車上有警員盯着她們。
白喬現在腦子纔算徹底清醒了,她扯着安言的手臂,訥訥地開口,“安言,怎麼辦?我殺人了,我這回真的殺人了……”
安言將自己手中的紙巾遞給她,面上也浮現出鬱色,但嗓音極其冷靜,“本來就是人渣,大家有目共睹,而且,”頓了頓,安言冷笑,“都說壞人活千年,哪有那麼容易死。”
白喬手指捂着自己的臉,心裡亂糟糟的成了一團,悶悶地說,“大家都知道我是不堪的人,就算看到又怎樣?加上,人的確是我打的,也不知道會不會死……”
在安言看來,不過就是一個渣滓混混,身上的衣服一看就很廉價,而且那股痞氣讓人看着就噁心,所以只要她們一口咬定是那人先挑事鬧事,那麼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至此,安言想給秦淮打個電話,白喬這次的事恐怕需要他出面……
但是看守她們的警員將兩人的電話以及身上的財產全部給收了,現在誰都聯繫不上。
……
臨近中午。
醫院,茯苓剛剛按照蕭景的要求將出院手續辦了,回到病房,看着已經穿戴整齊負手站在窗前身形頎長的男人,她想到他額頭上的傷,雖然沒有什麼大礙了,但是畢竟是傷到了腦袋,而且醫生也說了,的確是失憶了。
儘管今天一早醒來並沒有什麼了,人也恢復了跟平常的樣子一樣,可是她還是有些擔心。
此刻看着他高挺的背影,穿着挺括的西裝站在窗前,茯苓上前,頗有些小心翼翼地對他說,“蕭先生,手續已經辦好了,不過您真的不考慮再在醫院呆一會會兒嗎?昨天才住進來呢。”
聽到聲音,男人轉身,眸如深潭,眼中醞釀的全是疏離感,嗓音極淡,“你準備讓我住到多久?公司的事情難道你去負責?”
這淡淡的聲音,就是讓茯苓聽出了深深的不悅。
她低下頭,小聲地嘟囔着,“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會受不了,再說了您看到安小姐會開心點兒,她把你傷了,叫她過來照顧你也是理所應當的嘛……”
慢慢說着,她的聲音就越來越小,到最後猛然擡頭看了一眼蕭景的臉色,都被嚇得不輕。
茯苓不再開口了。
蕭景慢慢朝她身邊,最後直接從她身邊走過去,冷冷地說,“好,你能將她請來我就住院,住個十天半個月都可以。”
“……”
哪有人這麼點兒傷住十天半個月的醫院的,當然她也沒有一點把握能夠將安言請過來,安言那個脾氣,比蕭先生都還要大,而且蕭先生還很寵她。
茯苓看着他走到病牀旁的櫃子旁邊拿起了自己的手機,她走過去,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臉色,然後說,“蕭先生,您昨天失憶就挺好的嘛,您不知道昨晚安小姐多在乎你,那麼晚了都到醫院裡來了……”
現在,茯苓也不知道自己要表達什麼,大概就是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還以安小姐爲理由讓蕭先生注意自己的身體。
但是男人的臉色直接變得很陰沉,手裡拿着手機,陰沉沉地盯着茯苓,末了冷嗤,“茯苓,我不是傻子,以後出去不要說你在我身邊做事。”
“……”
茯苓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病房的門驀地被人推開,很大的一聲。
她回頭看去,是喬特助,茯苓皺了皺眉,還在想爲什麼喬特助這麼沒禮貌,結果就聽到喬洛凝重地對蕭景說,“蕭總,不好了,太太現在在局子裡,已經進去幾個小時了。”
蕭景垂在身側的手指一抖,掀起眼皮,“怎麼回事?”
黑色勞斯萊斯上,喬洛充當司機,茯苓坐在副駕駛。
這公司自然是去不了了,所以他們的目的地是警局。
中午時段,路上比較堵,在等紅綠燈的空隙喬洛順帶將事情的經過說了,“根據反饋的消息說,太太和影后白喬在某一家酒吧鬧事了,將人給……打死了。”
打死了?
茯苓渾身一抖,腦中漸漸浮現安言那張絕美傾城的臉和臉上那跟蕭先生如出一轍的表情,一股陰森森的感覺從後背冒出來。
安小姐怎麼可能……打的死人呢?
畢竟腳上是有傷的啊,而且身形那麼纖細苗條,能不能將人打傷都是問題呢,還怎麼將人打死。
後座,男人半闔着眸子,纖長睫毛輕顫着,過了會兒,他才問,“今天早上不是吩咐了派人跟着她?”
喬洛一邊觀察着路況,一邊伸出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鼻頭,末了說道,“派了的,但是太太比較的……謹慎,所以我們的人再度查到太太所在的位置時,她已經在警局了,等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就現在這個點兒了。”
“人是白喬傷的,傷的比較重,目前醫院還沒有給什麼確切的消息,但是應該沒有性命之憂。不過這件事情太太也要付一半的責任。”
再加上,只是派了人跟着她,她要做什麼事情還是一樣的做啊,誰敢攔着她?
加上,安言那不是謹慎,那就是狡詐。
茯苓聽着這些話,心裡不時就咯噔一下,感覺最近蕭先生老是處理安小姐的事情啊。
看的出來蕭景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而且心情不太好,剛纔在上車之前他的電話就打到警局去了,那邊到現在都還沒有給什麼說法。
等他們到的時候,正好是午後過一點點,在路上,茯苓見蕭景沒有吃飯,她建議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墊墊兒肚子,但是被蕭景一個眼神擋了回去,她話了一半,剩一半卡在喉嚨裡,再也不敢說了。
蕭景來警局自然是事先有準備的,見蕭景來了先好茶好水地伺候着,不是局長,但是警局裡面一個平時說話比較有分量的人,坐在蕭景的斜對側,率先笑着開口,“不知蕭總今天光臨警局是……”
------題外話------
——題外話——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