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同樣也看着秦淮,底氣足了不少。
其實她沒想到蕭景會來的這麼快,這大概才過了十幾分鍾,亦或是更少?
秦淮擡起手指揩了揩嘴角,冷冷地盯着安言,“安言,你最好把知道的說出來,否則,我不確定我能做出什麼事來。”
“還有什麼好說的,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蕭景嘴角瀰漫起笑意,眼裡卻一片寒涼,看着秦淮道,“秦總,某些事情你自己心知肚明,既然已經是快要結婚的人了,那麼不該惦念的就不要惦念了,免得到時候惹得一身腥。”
話音剛落,男人明顯感覺到自己掌心裡握着的那隻手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手心,蕭景微微皺了一下眉,低頭側首朝安言望着。
卻見女人目光平靜地看着秦淮,冷靜自持地說,“秦淮,既然當時你沒管,那麼你以後也沒有資格再管了。”
咖啡廳裡氣氛很安靜,還好自從蕭景來了之後,幾人之間沒有爆發出什麼大的衝突,所以之前看戲的人繼續和同桌聊着自己的事情。
秦淮什麼話都沒有說,看的出來,臉色非常難看,轉身就想走。
安言卻叫住他,“秦淮,”而後指着杯子裡的手機,“你弄壞了我的手機,不準備賠一個麼?”
蕭景目光的觸及到在褐色液體裡泡着的手機時,眸子暗了好幾度。
但是秦淮只是冷眸掃了一眼,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安言盯着他離開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心裡泛起淡淡的疑慮,轉過頭低眸看着桌面上的咖啡,嘖嘖地嘆息,“可惜了。”
男人輕輕捏着她軟軟細細的手指,瞟了一眼杯子裡的手機,慢慢道,“不可惜,一會兒去換一個。”
她撤回自己的手,扯脣,“我說咖啡浪費了,可惜了。”
到最後,她還是沒有直接走人,而是將那杯咖啡端着去了吧檯,讓店員給撿出來擦拭乾淨。
蕭景自然跟在她身後,只是有些不明白她這樣的行爲,於是問,“很喜歡這個手機?難道你要拿去修?”
安言靜靜地站着等,聽到他的話,眸光閃了閃,“畢竟我這麼窮,除了換手機,買卡還得花錢呢,我捨不得。”
“……”
最終,蕭景眼睜睜地看着她接過店員遞過來的已經被擦乾淨了的手機,安言付了咖啡的錢,離開咖啡館。
到了巷子外面,又眼睜睜看着她將電話卡從手機取下來,然後將手機扔了。
將那張小小的電話卡小心翼翼地放好之後,女人才擡頭怔怔地望着他,“你怎麼會來的這麼快?按照道理來講,如果你在上班,那趕過來至少要半個小時時間?”
蕭景目光絲毫沒有閃躲,直勾勾地,只是頓了一秒才道,“沒在公司,有其他的事情。”
安言哦了一聲,沒說什麼。
回去的路上,安言自然坐的蕭景的車,上車之後,她微微有些懊惱,雖然當時給他打電話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而他也的確替她解了圍。
不過很明顯,她又被這男人纏住了。
而且,他先是帶她去換了一個嶄新的,目前市面上最貴的手機,安言沒忸怩,收下了。
折騰了一番,再過會兒就是飯點。
她同他一路走出手機店,安言擡頭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心裡默默地下了眸中決定,轉頭看着男人清癯疏淡的側臉,“蕭先生,今天要不要賞臉跟我一起吃飯?”
男人高大的身形猛地一震,垂在身側手指顫了顫,側首盯着她,挑眉,“你要請我吃飯?”
還蕭先生?
今天的安言,種種反應出乎他的意料。
但的確讓他欣喜。
他肆意地打量着女人的臉,等着她發話。
安言伸手將被風吹到嘴脣上的一縷頭髮給撩開,眸子微微眯起來,將臉轉了過去,看着對面的街道,“嗯啊,請你吃。”
“答謝我幫你買了電話?”
她低眸看着手中的銀色手機,語氣有些輕,“你可以這麼理解,但是我可請不請這一頓手機的錢,算下來,還是你比較吃虧。”
說完,安言將手中的手機放進了隨身帶着的包裡,朝着他的車子走去。
蕭景自然是跟在她身後,只是看到她微微跛的腳,眸光還是暗了好幾度,削薄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
女人已經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在他朝車子走過來時,安言降下車窗,手指伸了出去,衝他道,“蕭先生,選個地方唄,請你吃飯,最好是中餐,便宜又好吃。”
“……”
蕭景走到副駕駛,透過那一塊小小的空間深深地望着她,沒說什麼,而是繞過了車頭打開車門進了駕駛位。
車子啓動的時候他才慢慢地回答,“既然要貪便宜又偏偏要請人吃飯,如果沒錢,不如用誠意來湊,如何?”
誠意?
安言抿緊了脣,看着前方。
車子起步較慢,車窗未關,有一片金黃的銀杏樹葉慢慢從高空中落下來,又順着風向飄進了車裡,最後落到安言的頭髮上。
她皺眉,伸手將那莫名的東西取下來,發現是一片金黃的銀杏樹葉,扇形的樣子,顏色很好看,可以拿回去做書籍書籤。
於是她就那麼拿在手中,側頭看了一眼男人,“你想要什麼誠意?”
吃個飯還怎麼吃誠意?
蕭景熟練地打着方向盤,抽空了望了她一眼,車子匯入車流,他纔開口,“你親自下廚,對我來說就是你的誠意。”
安言攥緊了手指,掌心之中的葉子被她攥的有些變形,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之後,那葉子幾乎已經難以拯救了。
她低下頭,看着手心,扯脣輕笑了下,面部表情有些嘲弄,“親自下廚就是誠意麼?蕭先生您怕不是個受虐狂吧,想吃出點什麼毛病然後賴在我身上麼?”
末了,她補充了一句,“你想的美。”
安靜的空間裡響起男人低沉的笑聲,卻見他將車子拐進了旁邊一條道,旁邊就是一家大型商場。
“不管好不好吃,都不賴在你身上。”
可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是很想呢。
可惜蕭景並沒有給她多少反應的機會,已經在找地方停車了,安言閉了閉眸,心裡的情緒有些複雜,最後將手心中已經被自己掐爛的銀杏樹葉給扔出了窗外。
商場負一樓,這個點,人有些多。
安言訥訥地跟在淡定自若的男人身後,看着他自在隨意的樣子,她心裡反而有些放不開,只能扯住他的一直胳膊,半帶建議地說道,“我覺得,還是像上次一樣,叫你的管家去買菜吧,多好。”
但男人低頭睨了她一眼,淡漠地回絕,“不好,茯苓是管家不是機器,今天她休息。”
“……我答應下廚,但你要自己去買,我不去了,我去車上等你。”
語罷,她作勢就要轉身,但卻被男人猛地扯住了手臂,淡淡地看着她,“是你要請我吃飯,不是我求着你請的,我已經爲你想了一個最省錢的辦法,難道你是覺得想我惹生氣,最後去高級西餐廳請我吃大餐比較划算?”
她低頭,沒什麼表情。
蕭景淡漠的嗓音繼續響在耳邊,“要知道,我雖然不挑食,但是難得遇得上這種機會,到時候肯定不會如你所願,去一個我不喜歡的地方。”
已經這樣說了,安言狠狠掐了一下手心,擡頭看着他,紅脣翕動,“那難道你就不怕你噹噹大總裁的身份被人認出來?你可別忘記了,你前幾天還佔據了溫城的娛樂版面。”
這話讓男人頓了頓,但是並沒有影響到他,隨即,一直大掌伸過來直接牽住了她的手指,慢慢說,“不會。”
安言搞不清楚他這麼篤定的語氣是怎麼來的,不過知道自己拗不過他,要是到最後真的隨了他的性子去那勞什子高級西餐廳,簡簡單單地可能就勉強四位數。
要是他還想喝喝酒什麼,那一頓飯的價格,動輒上萬。
很可能一瓶酒就上萬塊了,這麼在心裡一比對,安言索性懶得和他犟了。
只是他牽着她的手指,試了試,想要掙脫出來,沒能成功,她微微有些不滿,“你需要拉着我的手?”
男人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就回答,“我喜歡。”
末了,彷彿是害怕她生氣一樣,又說了一句,“算在你的誠意之內。”
好在好像並沒有人認出他們,安言不用說,自然沒人認出她來,但是連蕭景也沒人認出來。
他們也沒有閒逛,直接在蔬菜區買了喜歡的蔬菜和肉類,安言又去挑了水果,兩人這纔去付賬。
排隊付賬自然也是兩個人一起,安言走在後面,蕭景在前面。
結賬的時候,收銀員報了多少錢,蕭景沒動,連錢包拿出來的打算都沒有,安言也沒有反應過來,怔怔地看着臺子上的蔬菜。
好在這個時間點結賬的人不是很多,身後沒有爆發那種罵聲。
收銀員又再度報了一遍金額,擡頭看着蕭景,那一眼還是被驚豔到了,心裡下意識地想,這男人怎麼這麼好看之類的。
隨即,又忍不住在心裡想,明明沒有發呆,聽到了多少金額但是也不給錢,收銀員的目光不免露出了些許鄙夷,出聲提醒了句,“先生,一共是107塊3毛。”
男人皺了一下眉頭,回頭用手肘碰了碰安言的手臂,語氣有些嚴肅,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一共是一百零七塊三毛,你請我吃飯,自然要你給錢。”
身後有了排隊的人,安言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煩,看着收銀員,“多少錢?”
收銀員又報了一遍,她抽出兩張票子給收銀員,那廂蕭景已經提着好幾個口袋站在前方等她了,安言連找的錢都沒有收,頗有些大氣地對那人說,“不用找了。”
收銀員拿着幾張找零的錢滿臉愕然,眼睜睜地看着安言離去,在看到那方長身玉立,氣質出塵的男人時,心悸動了一下,隨即臉上的鄙夷更加深了。
原來不過是被人家包養的小白臉而已,這女人看着是好看,可惜是個殘疾。
大概是那種有錢的富婆,喜歡玩男人吧。
蕭景見安言走了過來,筆直地從他身邊走過,朝門口而去,男人怔了怔,拎着大包小包的袋子,跟了上去。
最後走到她身邊,低頭看着她,“好歹好幾十塊錢,就這麼不要了?那你花錢這麼大手筆,又何必吝嗇請我一頓貴的?”
花錢這麼大手筆……
安言懷疑他是腦子有問題,於是站定身體,擡眸看着他,“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蕭總您也過得這麼拮据了?幾十塊錢對您來講也是大手筆了,我看你燒那價值上億的別墅燒的可起勁兒了。”
說實話,就算是到現在她都不是很明顯蕭景燒了長汀榭別墅的目的在哪兒,難道僅僅就是爲了逼魏輕嵐,和魏家解除婚約?
可是如今的魏家又哪裡是他的對手,就算不浪費一兵一卒,不消耗任何一點財產,他蕭景也可以讓魏家主動解除婚約。
不過雖然心裡有疑問,但是賴不住這男人有錢。
聽着她這麼刻薄的語氣,蕭景眉頭都擰緊了,沉默半晌,看着她低聲道,“就因爲讓你付個菜錢,需要這麼惱羞成怒,還懟我?”
安言一怔,隨即扔下一句,“我沒興趣懟你。”
說完,就走了。
蕭景有些無奈,但是還是隻好跟着她,他將東西放進後備箱的功夫,安言已經坐在副駕駛上了,等他進去,還未發動殷勤,只聽見她說,“反正都是請你吃飯,麻煩去我的公寓。”
男人動作一頓,隨即淡淡地道,“蕭山別墅風景更好。”
車子啓動,緩緩地駛入車流,安言繼續說,“去我的公寓,不然不下廚。”
這話說完,安言竟生出了一種自己廚藝很好的錯覺出來,天知道,她的廚藝真的很一般,而別看她出去流浪散心了兩三年,其實她下廚的幾乎很少。
她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將車窗慢慢升起來,有些恍惚,不僅下廚的次數很少,甚至有好長一段時間,她只需要呼吸空氣,其它什麼都不需要做。
閉了閉眸,男人還是應了她的要求。
他的車子是好車,減震設計比她那輛好了很多,連帶着其它性能都是最頂級的,加上車內放着舒緩的音樂,溫度也剛剛好,暖暖的。
靠着椅背久了她就想睡覺,眼睛閉起來之前,她想着眯一會就好,但沒想到最後還是昏過去了。
已經記不清楚這是第幾次在他的車上睡着了。
等蕭景發現她的時候,安言的額頭正抵在車門上,姿勢看起來不太舒服,下意識放慢了速度,但是過了一分鐘,又猛地加速了。
反正也沒多遠了,索性開快點兒。
安言最後是在車子的大轉彎中醒來的,迷迷糊糊地猛地人被甩了一下,在睜開眼睛的過程中就是一陣天旋地轉——
最後車子停下,而蕭景的手臂穩穩當當地將她圈在懷中,黑眸熠熠,定定地看着她。
安言腦子一白,眉頭都皺緊了,最後想也沒想地就抱怨,“想害死我?”
男人扶着她,看着她揉眼睛的小動作,心臟那處軟的不成樣子,嘴角勾起笑意,“到了。”
安言掙開他的手臂,朝窗外看去,果然,道路兩旁路燈昏黃的燈光亮起,從燈泡中間的位置暈開,有種朦朧的美感。
她伸了伸懶腰,似乎是微微嘆息了一聲,“先說好,我的廚藝不管好壞,你到最後最好不要後悔,當然,你現在可以反悔,不過一會兒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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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這章很暖,鑑定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