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起鬨讓陳寂然改口,管顧媽叫媽。
陳寂然無奈的看了一眼顧西西對衆人說,他想改口,但有人不答應。
幾人的目光自然而然都看向了顧西西,連顧媽也是如此。
王恩正今天佔着了陳寂然的便宜特別興奮,問顧西西:“老妹,你是看不上寂然這小子?”
即便顧西西平時再大大咧咧被這一羣男人還當真陳寂然的面兒問這事兒,也是彆扭的很。
顧西西白了一眼陳寂然,對把話題引到她身上表示不滿。
陳寂然笑了笑,也不再爲難她:“我們倆的事兒你們這些光棍就少操心,反正這顧家女婿除了我也輪不上別人,阿姨您說是吧。”陳寂然一臉獻媚的看向顧媽問。
陳寂然對顧西西好顧媽看在眼裡,早就對這小子一百個滿意,當然點頭稱是。
“我反對!”顧西西說:“我都婚姻爲做主,我還沒答應呢。”
顧媽白了顧西西一眼根本沒理會,端着酒杯:“來來來,快喝酒吃菜。”
顧西西:“……”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知道陳寂然和顧西西事情的人,都統一的將顧西西和陳寂然看作是一對,而且是那種吵吵鬧鬧最終會一起老死的那一種。
即便顧西西時不時的反對一下,反抗一下,但都被衆人默契的無視了。
吃過了年夜飯,大家都是年輕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喬醫生提議大家一起去江邊放煙火,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成。
但孫教授卻說他留在家裡陪阿姨說會兒話,就不跟大家一起去了。
顧西西想着孫教授原本就沒休息好,就也沒硬拉上他,有他在家裡陪着顧媽也好。
於是陳寂然,顧西西,王恩正,喬醫生,樓寬幾個人買了煙火驅車前往江邊。
冬夜的江邊冷風呼嘯,但依舊抵擋不了中國人對於年節的熱情喜慶。
幾人來到時,已經有很多人在放煙火。
絢爛的煙火此起彼伏點亮夜空,華美絢爛去閃瞬即逝。
但即便煙火在夜空停留的短暫,但這美好的回憶卻可以停留一生。
陳寂然敞開自己的大衣把顧西西抱在懷裡,抱着她站在稍遠處看着其他幾人點菸火。
顧西西夜想去湊熱鬧,但陳寂然不準:“危險,讓他們放,咱們欣賞。”
顧西西在他懷裡無奈的笑,陳大總裁腹黑永不變。
一個年過的熱熱鬧鬧,玩的盡興吃的歡暢。
但幾人的工作都屬於年節更忙的那一種。
第二天便各自就回到了工作崗位上。
大年初一剛一上班,陳寂然作爲公司總裁,準備了n個大紅包,發給了公司上下,使得整個公司的人都滿臉喜氣。
陸笑笑來得晚,顧西西親手拿着紅包交給她。
陸笑笑掂了掂一笑:“那我就謝謝陳太太了。”
顧西西白她一眼,陸笑笑有意逗顧西西:“這紅包分量不輕,你什麼時候也給我個還禮的機會,給你和陳總送個大紅包?”
二人正說着話,顧西西的目光忽然定定的看向辦公室門前。
陸笑笑見顧西西表情有異,也好奇的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看之下也皺了皺眉。
踩着高跟鞋剛剛走進辦公室的不是別人,而是陳太太,並且氣勢洶洶,面色不善。
“大過年的,陳太太也來發紅包不成。”陸笑笑嘟噥了一句。
陸笑笑見過幾次陳太太,雖然不知道陳太太和陳寂然之間是什麼問題,但他母女二人並不親近的事兒,陸笑笑這種觀人細微的性子自然早就看出來了。
若是平時,顧西西在這種場合下見了陳太太一般會自動迴避,因爲顧念着陳寂然的心情而不想在外人面前鬧得太尷尬。
但也許是愛屋及烏的關係,自從聽了陳寂然所敘述的關於他與陳太太之間的事情後,顧西西也開始有些恨陳太太了。
無論當年她出於什麼目的瞞天過海把陳寂然變成了自己的兒子,當年後來事情敗露後她爲了利益而暗中對付陳寂然,其中所做種種都另人不恥。在陳太太眼中,共同生活養育了二十年的兒子,卻不及金銀利益。
這樣的女人未免太可怕了。
陳太太路過顧西西身邊時,一雙眼如刀鋒一般刮在顧西西的身上,但卻什麼都沒說,徑直走向陳寂然的辦公室。
顧西西追了兩步,但到門前卻又止住了腳步。
陳太太入內,大力關上了總裁辦公室的門,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隔絕在了門外。
顧西西和陸笑笑對視一眼,各自心思。
辦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從外面聽不到任何聲響。
陳太太今天這架勢顯然不是來敘舊嘮家常的,顧西西一直站在門外焦急的等待,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情。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辦公室的大門打開了,陳太太走了出來。
比起方纔進門時候的氣勢洶洶,出來反而有些精神萎靡,好像被霜打了的蔬菜一樣,整個人都有點蔫了。
恍然之間,不過半個多小時,陳太太卻彷彿老了好幾歲的感覺。
辦公室的門開着,卻並未見到陳寂然出來送她。
陳太太路過時又看了一眼顧西西,依舊什麼都沒有說,反而顧西西若有似無的聽到一聲清淺的嘆息。
陳太太走後,顧西西趕緊進了辦公室,見到陳寂然仿若無事一般,依舊低着頭看文件。
“寂然。”顧西西走上前去。
陳寂然擡頭看她:“嗯?”
顧西西看着陳寂然的雙眼許久,並沒有從中看出任何不快的情緒這才如釋重負般笑了。
陳寂然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我沒事,不用擔心。”
下午的時候,樓寬眉眼含笑的急衝衝拿着個文件夾進了陳寂然的辦公室。
彼時顧西西正偷懶跟陳寂然在閒聊。
樓寬也顧不得打擾了二人的閒暇時光,興沖沖的把文件交給了陳寂然。
見樓寬這麼高興,顧西西好奇的問:“什麼好事兒?高興的你都合不攏嘴了。”
樓寬笑呵呵的看了眼陳寂然,見他沒有反對,這纔對顧西西笑着說:“陳總已經正式晉升爲陳氏的董事長了。”
“董事長?”顧西西驚訝。
樓寬笑着點頭:“千真萬確。”然後看了一眼陳寂然手中正在看的文件。
陳寂然看完了文件上的內容,眼角眉梢也不禁掛上了笑意,顧西西知道,這是真的了。
從他剛回國後不久,顧西西就發現他在計劃收購陳氏散落在外的股份,但陳寂然沒有對顧西西明說,所以顧西西也從未刨根問底。
起初顧西西不理解陳寂然爲什麼這麼做,直到她得知了陳寂然的身世後才明白。
陳寂然這樣的性子,又怎麼會是一個人人捏的軟柿子。
想要踩他一腳的人,必然會付出斷腿的代價。
而陳太太就付出了這樣的代價。
陳太太一心想要把陳氏大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傀儡陳寂宗雖名爲陳氏執掌人,但背後皆是陳太太掌握生殺大權。
陳太太對陳寂然所做種種皆是因爲利益驅使,而陳寂然便拿走她最在乎的東西,給她一個慘痛的教訓。
這,是陳寂然的作風。
陳寂然雖然得到了陳氏的董事長職位,但卻依舊把公司交給陳寂宗打理,只不過最後的執掌權在他的手中。
說到底,陳寂然即便再對陳太太所作所爲不滿,但畢竟陳寂宗卻是他的親兄弟,陳寂然並沒有做過什麼惡事,唯一的錯就是太聽陳太太的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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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的一個晚上,陳寂然和顧西西正吃着飯。突然接到了喬醫生的電話。
電話是打給顧西西的,陳寂然見了冷哼一聲,繼續吃飯。
顧西西按下通話鍵:“西西,你最好立刻來醫院一趟。”
喬醫生平時跟顧西西說話都很幽默,突然這麼一本正經的顧西西的心裡咯噔一下,就有點慌了:“出什麼事了?”
陳寂然聽了顧西西的話,不禁也放下了筷子。
電話裡喬醫生說:“孫教授在醫院,你過來……見他一面吧。”
“咣噹”一聲,顧西西手中的電話沒握着,一下子掉在了飯桌上。
“怎麼了?”陳寂然問顧西西。
顧西西卻沒有解釋:“去醫院。”
陳寂然見此也不多問,二人急急忙忙穿上外套,陳寂然開車直奔醫院而去。
路上顧西西才說:“喬醫生說孫教授在醫院裡,讓我去見他一面,孫教授是不是出什麼意外了?在大學的時候孫教授就一直很照顧我,之後又救過我,還幫過我很多很多,他母親剛剛去世,怎麼他就住院了,孫教授一直沒什麼特別親近的朋友,父親也多年前就去世了。”
顧西西想起孫教授的種種,心裡的擔心不言而喻,陳寂然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輕輕握了握顧西西的手:“別擔心,沒事的。”
二人來到醫院直奔病房。在重症監護室裡看到了面色灰白的孫教授。
比前幾天,孫教授更瘦了,面色灰白,罩着氧氣罩,身上連接着各種儀器。
若非因爲一旁的顯示器上顯示出他緩慢的心跳,難免會讓人以爲這個人已經去了。
看着曾經英俊帥氣的孫教授變成了這個樣子,顧西西的眼淚一下子抑制不住就流了出來。
陳寂然把顧兇抱在懷裡安慰,問喬醫生:“怎麼回事?”
喬醫生說:“我今天夜班,換班的時候才發現孫教授白天被送來了醫院,當時他的情況已經很不好了,據說是昏迷在家門口,被鄰居送來的醫院。找不到他可以聯繫的家人,我就給你們打了電話。”
“孫教授,他這是怎麼了?”顧西西抽泣着問喬醫生。
喬醫生也很無奈的說:“這應該是他們家的遺傳病……”然後喬醫生又說了一大堆的醫學術語。
顧西西沒有聽得太明白,但卻知道這病顯然很厲害。
陳寂然看了看懷裡的顧西西,替她問出了她問不出口的問題:“治癒把握有多大?”
喬醫生看了眼顧西西便錯開了目光,看着病牀上的孫教授:“這種病發病前與常人無異,但一旦病發酒會導致人體臟器迅速衰竭直至死亡,現在的醫學水平,還無法……治癒。”
無法治癒四個字如一記重錘敲擊在顧西西的心上。
“怎麼會,孫教授這麼好的人,老天爺怎麼會讓他受這種折磨……”顧西西撲在陳寂然的懷裡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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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教授的病情沒有拖太久,從入院後便沒有醒來過,第三天的早晨停止了心跳。
這三天內顧西西一直呆在醫院裡,因爲她不想孫教授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這個沒有親人的城市裡。
顧西西一直把他當大哥看待,還記得孫教授笑着摸了摸顧西西的頭髮說做大哥也很好。
但是,孫教授的離開卻那麼的倉促,又那麼的平靜。
平靜的好像如他的人一般,君子若水,緩緩而逝。
沒有留下一句話,沒有再睜開眼看顧西西一眼,就那麼慢慢的停止了心跳。
顧西西看着那變成一條直線的儀器顯示器,淚水無聲滑落。
孫教授的後事由顧西西一手操辦,連墓碑也是妹立。
曾經陳寂然還因爲孫教授跟顧西西吃乾醋,但是這一次顧西西的所作所爲,他很支持。
當時顧西西被綁架,無論是陳寂然還是騰啓明都看得出孫教授對顧西西的緊張已經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大家都心知肚明孫教授喜歡顧西西。
但當時陳寂然還奇怪,爲什麼在顧西西得救後孫教授卻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樣,沒有再出現過。
王恩正還說,也許是孫教授覺得顧西西跟你在一起才能更幸福,所以自動退出。
現在陳寂然明白了,孫教授確實如王恩正所言一般,認爲顧西西跟自己在一起纔會更幸福。
但並不是因爲陳寂然愛顧西西,也不是因爲陳寂然比孫教授有錢有勢。
而是陳寂然可以陪伴顧西西更久。
想必在那個時候,孫教授因爲其母病逝的原因,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遺傳病,所以他主動選擇了退出。
這樣的男人,值得陳寂然對她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