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之前在黑獄發生的事情,岑青依然覺得如在夢中。
他化爲青蛇,心情鬱郁,周圍的妖魔卻已把他當做同類,偶爾湊過來兩個,也不是爲了鬥毆,反而想上前耳鬢廝磨,看起來倒是求偶的打算居多,幸而岑青已能完全控制身軀,纏住那妖魔毆打一番,對方便許久不敢前來滋擾。
噬魂已經認命,每日裡垂頭喪氣,偶爾開口便絮絮叨叨道:“我真傻,真的……明知道在你手中落不了好,竟然還異想天開地跟着你……”
岑青沒有去理會它,噬魂槍雖然看似威力巨大,這廝卻不是個忠誠的傢伙,它既然能把吸收的妖力反哺給自己,誰知道哪一天它修煉起來會不會把自己也像之前的主人一般變成一堆枯骨。
第三日,岑青正在地面上百無聊賴地收集死去妖魔的枯骨,用尾巴扒拉着拼字,剛拼出“判官是sb”這幾個字,就聽見噬魂湊過來道:“我真傻,真的……”
然後岑青把尾巴一甩,噬魂便如同棒球一樣遠遠地被抽飛出去。
九百年修行,比起之前幾乎多了一倍,即便在黑獄的壓制之下,他也擁有了能傷及虛靈的能力。
噬魂被抽飛,幾個呼吸之間又飛了回來,看起來毫髮未損。這廝之前在岑青殺戮妖魔時也得了不少的好處,若它早已化形,只怕眼下早已超過千年修爲,然而不是血肉之軀的妖怪修煉,光化形這一道門檻就已是遙遙無期。
噬魂顯然對於岑青的這種打招呼的方式十分新奇,興奮地哈哈大笑:“再來,再來。”
“……”岑青不能言語,若是能說話,只怕也要順着噬魂的口氣道,“你真傻,真的。”
再一次把噬魂抽飛,他抹去了地面上五個字裡的前三個字,扭動着身軀向一邊游去——周圍都是一羣白癡,他感覺智商在直線下降。
怎樣重新變成人形呢?
先前那一次化形來得莫名其妙,天雷轟擊在前額,隨後他就昏了過去,醒來後發現自己變成人形,完全理不出一絲頭緒。
前額嗎?
噬魂在空中翻着跟頭,猥瑣的老臉上皺紋都舒展開來,它飛回原處,卻不見岑青的影子,只看到地面上兩個奇異的文字。
“日丂……什麼意思?”他按照習慣的順序念道,然後批評起來,“字拼得真醜。”
“日者,光華也;丂者,氣舒欲出也。”噬魂又看了幾遍,不由自主地在那兩個字前面蹲下身來,皺眉思考起來,“微言大義,像是某種修行功法。”
岑青轉了一圈,把兩個正在卿卿我我的雄性妖魔毆打了一頓,重新回到枯骨小山前,這裡已經被其它妖魔默認爲他的領地。他瞧見噬魂蹲在自己擺的兩個大字旁邊嘴裡咕咕叨叨,以爲它又在學祥林嫂,正要上前拍飛它,卻驚奇地看到這廝身上泛出一團光華,把它包在其中,猥瑣蒼老的面容上一片祥和,漸漸地越來越年輕,最後居然變成了一個胎兒形狀。
周圍的妖魔被驚動,紛紛地朝着枯骨小山圍攏過來,岑青不知噬魂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也能看出它似乎處在某種關鍵的蛻變之中,於是昂起上半身衝那些妖魔無聲地威嚇過去。
這些妖魔雖然數千年的關押中靈智受損,但若非打出了激情,也不是完全的白癡,還記得眼前這蛇妖殺死數百妖魔的戰績,只是朝着岑青不滿地咆哮幾聲,並不上前,只停留在遠處好奇地觀望。
又過了三天,噬魂身上的光華越來越盛,它的形狀已經不可辨認,就在岑青驚疑不定的時候,空中響起了一聲輕微至極的霹靂之聲,光華散盡,從裡面掉出來個五六歲的胖娃娃來。
見到跟前的場景,岑青差點兒把眼珠子給掉下來,嘴巴長得老大。
那胖娃娃渾身上下一絲不掛,低頭瞧了瞧兩胯之間光溜溜的一片,似乎表情有些無語,不過片刻之後他邁着兩條小短腿跑到了岑青面前,乒乒乒地磕了三個響頭,道:“多謝師尊賜下日丂功法,弟子才得以化形,自今日起,弟子與噬魂槍再無關聯,還請師尊賜名。”
如果說岑青看到一個猥瑣老頭變成七八歲的胖娃娃只是吃驚的話,現在聽了胖娃娃的話卻只想噴他一臉毒液。
什麼師尊,什麼狗屁日丂功法?什麼弟子?什麼與噬魂槍再無關聯?什麼賜名?
跟我有個屁關係啊?
還有,你這廝爲什麼會在這個地方化形?
岑青心中吐槽無數,可惜困於口中無法發出聲音,只能擡起尾巴指了指胖娃娃,又彎成一個問號表示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
胖娃娃看得一臉懵逼,不過好在他還算善解人意,把之前發生的情況講了一遍,大意便是他作爲槍靈脩爲已經到達極限,只苦於沒有化形功法,幸而得到岑青的明示,這才機緣到達,在岑青的庇護之下順利化形。
“……”如果岑青能夠說話,這時候也只能無語。
他偷眼瞄了一下地面上的sb二字,對胖娃娃的腦洞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尼瑪也能悟出化形的功法來,你這廝究竟有多麼逆天?
“還請師尊賜名。”胖娃娃又磕了幾個響頭,知道岑青不能言語,屁顛屁顛地去撿了一堆小骨頭擺在岑青面前,讓他拼字。
岑青歪頭看了看他,想了想,用尾巴尖擺出一溜漢字:“無敵槍聖李狗蛋。”
“蛋狗李聖槍敵無?什麼意思?”胖娃娃愣怔了一會兒,才發現正確的讀法應該是從左至右,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像是吃了一口大便,“師尊,無敵槍聖倒也罷了,狗蛋這個名字是不是有些……粗鄙?”
岑青低頭盯了他半晌,胖娃娃便有些想哭的模樣,苦苦哀求道:“師尊,弟子認了,小名就叫做李狗蛋,還請師尊給弟子起個能拿出去的大名。”
“李大錘?”
“李尼瑪?”
岑青擡起尾巴尖撓了撓頭皮,對起名這種事情他實在很不擅長,左右看了一眼,瞧見那sb二字,又看了看胖娃娃光溜溜看不出性別的胯下,撥拉撥拉把s去掉,又在那b字下面橫放了一根小骨頭。
“李旦,旦者,旭日東昇也,恰恰與師尊所賜功法不謀而合。”小名叫做李狗蛋的胖娃娃喜不自勝,又乒乒乓乓地磕了幾個頭,“多謝師尊賜名。”
“嗯?我的意思本來好像應該是花旦的旦,老旦的旦。”
岑青非常惡趣味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