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扯了扯嘴角:“……一千五百年前,那麼久遠的事,他們家還記着啊?這真是夠顯擺。”
簡直是年年講,月月講,日日講,才能把一千五百年前老祖宗的軼事一直傳到現在吧?
“差不多以此爲立族之本了。”謝東籬臉上的嘲諷意味更加濃厚。
盈袖默然半晌,猶豫着問道:“可是上一世的時候,我從來不知道阿細這個人啊”
上一世,她沒有去過南鄭國,大巫也一直好好地活在南鄭,至少在她從白塔上跳下來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謝東籬垂下眼眸,淡淡地道:“你要聽實話嗎?”
盈袖用力點頭:“不要有一個字騙我,我會當真的。”
“因爲自從你重生,這個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就算是我,也很難推測到以後的走向。”謝東籬正色說道,“所以你一定要記住,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你都要相信我。”
盈袖輕輕“嗯”了一聲,“我相信你。”
她是真的相信謝東籬。
如果有一個人,花了兩生兩世的時間,就爲了讓她達成心願,她不信他,又能信誰呢?
她就算不信自己,也不會不信他的。
“……相信我就好,別想那麼多了。這些事以前沒有發生過,不等於以後不會發生。阿細既然跟王錦奕有關,咱們就做做好事積點德,明天想法讓阿細見王錦奕一面,看看他怎麼說?”謝東籬跟王家接觸不多,也不算熟,但同是三侯五相世家中人。彼此還是認識的。
盈袖琢磨出點味兒:“你是說,王錦奕根本不知道阿細來到東元國?”
“這個我不知道。”謝東籬完全不做任何推斷,因爲他真的不瞭解王錦奕這個人,也不想費功夫去了解他。
“如果他真的不知道,那阿細明天見到他,說不定會峰迴路轉呢”盈袖倒是持樂觀態度,“他們都有孩子了……”
謝東籬一怔。“那孩子生了?”
阿細大着肚子的樣子。謝東籬也見過。
“生了,阿細跟我說,是個小姑娘。白白胖胖很可愛。”盈袖充滿憧憬,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什麼時候我們也能有一個可愛的小女兒就好了”
謝東籬突然有些緊張,他也盯着盈袖的肚子。“……你很想要孩子?”
盈袖臉上一紅,別過頭。但還是點了點頭,“遲早要生的。”
謝東籬想到一個小小的嬰兒,叫他爹,叫盈袖娘。居然也有些動容,半晌方道:“我們一點要找到盛家後人,以後生七個八個小孩子。”
“這麼多?”盈袖不樂意了。“生兩個就好,一個哥哥。一個妹妹。”
“一個姐姐,一個弟弟也很好。”謝東籬也跟她一起憧憬。
兩人一直說到深夜,居然興致勃勃,不覺得這個話題很乏味……
第二天一大早,盈袖還沒有起身,就聽見門外採桑在叫她:“夫人,那位阿細姑娘要走”
盈袖一下子醒了過來,忙道:“先留住她我馬上就來”
謝東籬也醒了,他坐在牀上,看着盈袖忙忙叨叨地穿衣裳鞋子,提醒她道:“要不你去沈家找你大舅母,讓她把王錦奕叫到沈家就好。”
盈袖的大舅母王月珊,就是副相王家的嫡女,她是現任王副相的嫡親妹妹,也就是王錦奕的嫡親姑姑,沈遇樂是王錦奕的表妹。
盈袖恍然,回頭對謝東籬道:“還是你腦子好使,我怎麼沒想到呢?早知道,我昨天就去找大舅母了”說着,她興沖沖走了出去,找阿細吃飯去了。
阿細根本吃不下,她坐在盈袖身邊,一個勁兒問她:“真的?阿細今天見王郎?”
盈袖想了想,“我儘量,很有可能,你今天真的能見到王郎。”
爲了分散阿細的注意力,盈袖又問對她說:“你好好想想,等下如果見到王郎,你要跟他說些什麼話?”
阿細真的靜靜地琢磨起來,不再鬧着要走了。
盈袖吃完早飯,又給阿細好好裝扮了一下,發現她打扮起來,居然有些像一個人,微微一怔,腦子裡有什麼東西一晃而過。
“阿細,你要吃點東西,你太瘦了。王郎見了你,說不定就認不出來了。”盈袖想了想,還是重新給阿細打扮了一下,將她的眼睛描得大大的,頭髮披散下來,只在頭頂用束髮金環鬆鬆地在頭頂繫着頂發,再給她戴上長長的鏈珠銀環,白銀頭冠,儘量往苗女打扮,纔不再像別人了。
阿細乖乖地坐在妝臺前,任憑盈袖折騰自己的頭髮。
盈袖又問她:“阿細,你知不知道王郎那時候去南鄭國做什麼啊?”
阿細拿着盈袖給她的銀絞絲鐲子把玩,一邊道:“不知道,去走親戚?”
盈袖暗暗覺得王錦奕一定從頭到尾都在騙阿細,肯定不會對她說實話,因此也不再問了,讓她再歇一歇,等她安排好了,就帶她出去見王郎。
阿細應了,一個人坐在廂房裡反覆練習自己要跟王郎說的話,臉上一時欣喜,一時嬌羞,一時又憤憤,看得盈袖惻然。
她回到自己房裡,對謝東籬悄聲道:“你知不知道王錦奕那個時候跑南鄭國做什麼?”
謝東籬正在向這個問題,他對盈袖提醒道:“不要逼得王錦奕太急,看看能不能將他拉到我們這邊……”
盈袖點點頭,“我曉得。”一邊讓採桑拿了自己的帖子送到沈家,給沈大夫人王月珊。
“盈袖有事要見錦奕?”王月珊聽了採桑的傳話,很是驚訝,“有什麼事嗎?”
採桑笑着道:“沈大夫人,奴婢不曉得,可能是五爺有吩咐吧,主子的事,奴婢哪裡知道呢?只我們夫人說,讓您悄悄地請,不要驚動別的人。”
王月珊雖然覺得蹊蹺,但想着在自己家裡,任何一方都不會出問題的,因此也沒有多想,點頭道:“那我試一試,如果錦奕有空,讓他來一趟。”
採桑專程在沈家等着回信。
王月珊是王錦奕的嫡親姑姑,她一找他有事,王錦奕二話不說就來了,居然連回帖都不用。
“好了,他已經來了,你回去跟你們夫人說吧。”王月珊笑着命人送了採桑出去。
沈遇樂在王月珊身邊學着管家理事,聞言忙道:“娘,我去看看二表哥?”
王月珊皺了皺眉頭,“你是定了親的人,身邊多帶幾個丫鬟婆子。”
“知道了,娘。”沈遇樂笑着帶了自己的兩個丫鬟去後花園的一處抱廈內見王錦奕。
王錦奕見了沈遇樂,忙站起來笑道:“勞煩表妹大駕,真是不好意思。”
沈遇樂讓他坐,笑着道:“是我表姐有事要見你,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着急忙慌地將你找來,還望你不要見怪。”
“怎麼會?我正想着不日就要去北齊遊學,要來姑母這裡辭行,沒想到姑母就發帖子請我了,正好一道手來了。”王錦奕二十一歲了,生得脣紅齒白,俊逸瀟灑,在三侯五相的這些公子哥中也是很有名氣的。
那句“沈大儒雅王二狂”裡的“王二”,說得就是他,王二公子王錦奕。
他這人確實很狂妄,但不是恃才傲物的狂,而是“薄湯武而非周禮”的狂。
對於禮法規矩向來不屑一顧,家裡幾次給他定親都被他躲了過去,因此直到如今二十一歲了,連個未婚妻都沒有。
盈袖聽說舅母一封帖子就把一直見不到人影的王錦奕給找來了,忙帶着阿細往沈家去了。
來到沈家內院,她跟着王月珊的大丫鬟往後花園的抱廈走去。
在抱廈門口站定,盈袖咳嗽了一聲。
正在跟沈遇樂說話的王錦奕回過頭,見是盈袖站在那裡,起身回禮道:“原來是謝夫人,請問找在下有何貴幹?是謝副相有什麼吩咐嗎?”
盈袖笑着道:“不是我們家的事,是這位姑娘找你有事。”說着,她往旁邊一讓,露出她身後的阿細。
阿細驚喜地看着他,一下子衝進來,往他懷裡撲去:“王郎阿細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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