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
一提到這個名字,剛剛纔緩解下去的痛苦彷彿一下子又激發了出來,身體的痛意他可以忍受,也尚有藥治,可是心中的傷……
楚天逸捕捉到他眼中閃過的深深痛意,心裡面持續冷笑着,面上卻是僞善的問道:“你想不想去見她?”
去見她?
蕭雲翼的目光動了動,卻沒有說話,他如何不想見她,可是這些天,那些反反覆覆出現的夢境,甚至有時候,就連在白天腦海中都會突然跑出一些幻象,讓他誤以爲真。
每一次,都會被傷得鮮血淋漓。
也許楚天逸說的是真的,在林落的心中,自己其實什麼都不算,即便他爲她犧牲瞭如此之多,可她依舊能夠轉身就把自己給忘了……
見蕭雲翼陷入深思,楚天逸知道他在想着什麼,看似不經意的提醒,卻是故意添油加醋道:“按理說,林落來到東臨應該來看看你這位救命恩人,你爲了她差點連命都沒了,還變成了這副模樣,可是自她從南楚出發一直到如今抵達不夜城,竟是連個信都不帶給你,想來她是把你忘了,又或者,她根本就不想見你。”
見蕭雲翼的神情又變了變,楚天逸繼續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道:“如今看到你,本太子都會想起曾經的自己,也是如此被林落所利用了又拋棄的,不過說到底,林落這樣,還是因爲她身邊有個楚潯,若不是因爲楚潯,也許當初她喜歡的就會是你了。”
喜歡他……
蕭雲翼的心微微刺痛,難道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
可是,他明明知道林落不是那樣的人,爲什麼在聽見楚天逸說這話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去當真去難過,甚至有些恨楚潯,如果不是他,也許林落就是自己的了,爲什麼他心中會有這種想法?
蕭雲翼根本就不曾想到楚天逸已經用藥物一點點的扭曲了他的思想,只覺得心痛難當,腦海中也在做着苦苦的掙扎,那些昔日的回憶和這些天不斷出現的幻覺好像在做一場激烈的戰鬥。
這些天,他身上的蠱雖然被控制了,可是心中的痛卻彷彿一隻緊拽着心中的手一般,幾乎要令他窒息。
爲什麼會這樣?
“你看看,你提到她你就忍不住面露痛苦,現在的林落只會給你帶來無窮無盡的傷害,從前的你,心性開朗,人緣極佳,可是自從你爲了救林落而每日承受着蠱毒折磨後,你不僅容貌被毀,日子也是過得越發不容易,縱然現在本太子可以緩解你身體的痛苦,你卻整日只能躲在房間內,無法用這張臉出去見人。”
楚天逸的話如同匕首一般來回的在蕭雲翼的心臟上猛划着,偏偏每一次都不至於致命,卻是將他劃得傷痕累累,還順帶不斷地在上面撒鹽。
如果是以前,聽到楚天逸在自己面前搬弄是非瞎嗶嗶,蕭雲翼也許早就不會聽他說下去了,可是現在的他,在因爲對方的話而痛苦絕望的同時,內心也有什麼在一點點的所改變。
楚天逸就好像劊子手般不斷的用僞善
的方式在蕭雲翼的心上進行來來回回的傷害,直到瞧見對方的眼底深處有什麼東西已經被慢慢改變,楚天逸才停止了這種故意錯誤的思想灌輸。
他又拿出演技來,嘆道:“不管林落對你如何,但是本太子知道你放不下她,正好明天本太子也要出發去不夜城,你若是還想見她,我可以大發慈悲帶你一同去,屆時你想怎麼樣,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說完這些,楚天逸便盯着蕭雲翼的表情,等着他的回答,根據他的算計,蕭雲翼定然會與他一併去不夜城。
蕭雲翼痛苦的掙扎良久之後,林落的身影不斷的在眼前浮現,最後,他才艱難的開了口道:“好,我與你一同去。”
他一定要見到林落,哪怕遠遠的看着也好,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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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楚天逸對他說的那些話卻再次在耳邊迴響了起來。
蕭雲翼幾近絕望的伸手抱住頭,只覺得腦海深處那些東西彷彿掙扎得即將爆裂。
楚天逸看着他慘烈的樣子,臉上不易察覺的露出一個陰險的笑意,眼眸閃着野獸般的光芒。
不夜城,他定要林落與楚潯死在那裡!
達到了今天的目的之後,楚天逸也沒管生不如死中的蕭雲翼,只是告訴了他幾句有關明天出發的事宜,然後便轉身離去了。
楚天逸離開之後,整個房間內便只剩下了蕭雲翼一人,他仍是滿臉痛苦的抱着頭,走到房間的角落裡,那裡的木架上放置着一個銅盆,也是這房間內唯一可以照鏡的東西。
再次看見銅盆裡倒映的臉容,蕭雲翼的身體幾乎是不可控制的顫了顫,縱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瞧見自己變化的容貌了,可是每一次看到之時,蕭雲翼的心中還是難以接受,很多時候,他都寧願這纔是自己的幻覺,這裡面倒映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望着裡面的那張醜陋不堪的臉,蕭雲翼的眼眸中隱隱有什麼溢了出來,耳邊猛然回想起方纔楚天逸說過的那些話。
他現在這樣一幅醜陋至極的面貌,還要怎麼出去面對人?
這些天,夢境中的畫面與楚天逸告訴他的話,就像是淬毒的匕首般反反覆覆的凌遲着他,他真的不想再承受這種痛苦了!
看着銅盆裡的臉容,蕭雲翼心中絕望不已,外面卻有動靜傳進來。
蕭雲翼將眼中的液體收了回去,站起身來,朝桌前走去。
蕭渙進來的時候便瞧見蕭雲翼正坐在桌前,因爲他的臉容扭曲被毀,因此蕭渙並未察覺他臉上的異樣,只是覺得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他也沒多想,問道:“你要離開家中?”
蕭雲翼一擡頭,看着蕭渙,卻什麼都未說,因爲他知道,他一定不會同意自己跟着楚天逸去不夜城見林落的。
蕭渙見他不說話,也猜到他在想什麼,直接道:“方纔你與楚天逸的話我都在外面聽到了。”
蕭雲翼微微一怔,仍未說什麼。
蕭渙卻是皺了皺眉,想起剛纔楚天逸在蕭雲翼面色說的那些有關林
落的壞話,心底卻是升起不悅,總覺得楚天逸心懷鬼胎,在算計着什麼。
其實他也並沒有全部聽到,只是來到這裡的時候,剛好聽見楚天逸說林落如何狼心狗肺,以及明日要帶蕭雲翼同他一起去不夜城。
這段時間大陸上各學院在不夜城的比賽他自然也聽說過,若不是因爲去年他被林落打敗後又被樂亦學院退學,也許他現在還在學院中,並且可以參加這場比賽……
可是蕭渙知道,這種想法再也不可能實現了。
說起來,這一切不過是他自找的。
他看着蕭雲翼,心底再次升起一股沉沉的愧疚,如果當初不是因爲他對林落的一句調戲的話太過在意,他主動向對方發起戰帖,一切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這也許是他這輩子做過最錯的一件事。
他靜默了一會,纔看着蕭雲翼開口道:“若是你一定要去,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否則,他不能放心。
而實際上,除了不放心蕭雲翼的安全,還有另一層原因,只是蕭渙並不想去揭開它,只能在心中不斷的說服自己,他之所以去不夜城,只是爲了陪蕭雲翼而已。
“不,哥,我不會有事的,你就不必去了。”蕭雲翼低聲開了口道,他如何不明白蕭渙是不放心自己的安全。
可是蕭雲翼此時卻升起一股自暴自棄的想法,就算此去是死,那又如何,橫豎他這樣活着還不如死去,也免得給家人添麻煩。
看着蕭雲翼眼中的頹然與黯淡,蕭渙才眉頭蹙了蹙,就像是冰裂一般,見到蕭雲翼這副模樣,心中也隱隱有些泛痛,他一直以來開朗可愛的弟弟,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心思碎裂了一會,蕭渙微微收起深思,又道:“我並非只是擔心你的安全問題,這次大陸舉行的學院大賽非同尋常,我也想去看看。”
說着,他的聲音也不可避免的有些低落。
蕭雲翼擡眸朝蕭渙望去,在瞧見蕭渙眼中的寒冰時,彷彿知道了什麼。
蕭渙是東臨四大公子之一,當初在樂亦學院中也是最優秀的學子,可是去年,卻因爲輸了林落而被樂亦退學,如果不是因爲那件事前,也許,蕭渙此刻也應該在不夜城準備參加這場意義非凡的比賽。
而他,或許也與以前一樣,視自己的哥哥爲偶像,他去哪自己就去哪,即便知道自己不能獲得最終勝利,但也會跟着蕭渙一起參賽,他們可以在賽場相互鼓勵……
可是現在,這一切全都不可能了,他們再也回不過過去那個時候。
林落……
腦海中再次浮現起這個名字,蕭雲翼的心中陡然有種愛恨交加的煎熬之感,如果當出不是因爲林落,他們兄弟二人的生活軌跡便不會改變,一定會如初般正開開心心的在一起探討着學業或其他的問題。
至少,不會像現在這般。
難道,這一切,又都是因林落而起的麼?
是她,將他們兄弟二人害成了現在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