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途末路之較量
他的話,總是不多,卻總能戳到內心的深處,讓我的心隨着起伏,跳突的無法自持。終於明白了有一種感情,像熾烈的火一樣,燃燒起來便轟轟烈烈,喜也爲他,悲也爲他,心就彷彿被束成了一條線,而線的那一端,當也系在他的心上時,那種兩情相悅的傾心執念,一輩子有一次,便再沒了遺憾。何況是兩生的相許。
相許,這個詞真好。彼此相許,守時光荏苒,歲月靜好。
趙以敬的歸來,讓奄奄一息的絲之恆彷彿注入了強心針。趙以敬找到了融資公司重新投產,首先開動機器的,便是南京城郊的兩條生產線和研發中心。
看着重新恢復生產的廠子,趙以敬看着我目光沉重:“清揚,研發中心就是絲之恆的心臟,無論哪裡停了,研發中心都不能停。”
我點頭應着:“現在的研究進展怎麼樣了?成悅錦的固色有改進嗎?”
趙以敬微微笑着:“有。之前就說的用茶葉提取物進行染色,目前很成功。也許再過不久,新的成悅錦都可以真正的面世了。”想了想又笑着問我,“還叫成悅錦嗎?”其實如今研製出的錦緞,已經無論從配方還是工藝,都必定同趙石南杜衡時代的成悅錦千差萬別了。
“還叫成悅吧,你說呢?”我脈脈的看着他,與子成悅,前世如此,今生如此,情感都一脈傳承,何況是錦緞?
“好。那就還叫我們的成悅。”趙以敬的聲音溫溫的,暖暖的。
印染廠,經銷處,都陸續的恢復了生產和經營,只有蠶種場依然被調查着。但是也傳來了好消息,終於在上面的壓力下,之前掌握證據的公安監察部門把所有的監控錄像調了出來。是負責處理的工人沒有把試驗蠶種按規定放到指定處理的地方,並且帶出了場。而這個工人也早在蠶種場出事之初就找了由頭離職了。追查漸漸的深入起來,工人抓獲了,但是審問調查的過程卻又變得艱澀起來,仍然遲遲沒有動靜。蠶種場的解封也有些遙遙無期。
我不由有些擔心,問着趙以敬:“蠶種場這麼長期下去,繅絲廠也跟着停工,原料怎麼辦?外購嗎?”
趙以敬勾脣笑道:“只能外購。”外購,現在提到購買就頭大,絲之恆如今的狀況,哪裡還有錢去外購。我都犯愁:“去哪裡再弄資金外購啊?”
趙以敬淡淡道:“的確是沒資金外購。”頓了一下說道,“不過,沒說不可以賒-”
我的眼睛一亮:“你能賒到?”
“賒不到還叫我?”沒人的時候,趙以敬在我面前如今很喜歡自炫,想想也是,他在絲綢圈內的威望和絲之恆的信譽,只要他出馬,很多問題也迎刃而解。我喜不自勝的忍不住牽住了他的胳膊開心的直笑,卻被他一把攬着腰深情的問着:“還不和我領證?”
我的臉有些發燙,他的目光總是灼熱的讓我不敢直視,看進去心就會跳的厲害,我低聲嘀咕着:“着急什麼。”
“你還不急?難道要把婚紗的尺碼都加大?”趙以敬看着我的肚子眉眼含笑。
我猛地頓悟,天,我都沒想到這個問題,過幾個月要是身材走了形,還怎麼穿婚紗?看來婚事也是必須要擠擠時間,忙裡偷閒也得趕緊辦了。我忙說着:“那我們趕緊去拍婚紗照吧。明天?後天?”這得趕緊解決,否則婚紗真的該穿不上了。領證的話,還得選個好日子。
“說不急的是你,現在急火火的還是你。”趙以敬笑得促狹。我顧不上和他打趣,一股腦的趕緊找地方預訂婚紗照去了。如今資金緊張,我不準備大肆的辦婚禮,但是婚紗照要拍。那是我心裡一個無法開解的情結。我不能讓我們這輩子有那樣的遺憾:不能讓我們留下的婚紗照,身邊都是別人。
張帆幫我找了一家還蠻專業的婚紗攝影,幫我和趙以敬拍了婚紗照。地點選了兩處,一處在南京城郊的基地,一處在北京的四合院。
趙以敬起初並不同意,覺得太過簡陋:“清揚,我們的婚紗照應該更盛大一些,或者專業發佈,你是我深愛的女人,不該這麼草率。”
我本就不是喜歡張揚的人,幸福就好,又何必非的在絲之恆現在這麼緊張的時候去彰顯隆重。我笑對他說道:“那什麼是盛大?馬爾代夫?巴黎外景?可是對你我來說,那些地方對我們的意義,能比的上成悅錦,還是能比的上四合院呢?”
趙以敬沒有再說話,只是緊緊的把我擁在了懷裡,撫着我的頭髮輕聲嘆着:“有你,是我的造化。”
南京的基地,在一片絲線飛動,錦繡花團中,我穿着趙以敬早就爲我定製好的白色婚紗,和他依偎的緊緊。攝影師都笑道:“二位的狀態非常好,我都不用提要求了。”
我和趙以敬相視而笑。情到濃處,自然一舉手一投足,眉眼之間都是情深相許,又何須生生僵硬的去擺姿勢呢。
北京的四合院由於時間安排不開,還要過幾周再去。拍照的第二天,我已經迫不及待的去選了片,拷回底片拽着趙以敬一起看。照片中的我和他,倒真的很相配,他沉穩大氣,我溫婉和順,雖然因爲懷孕沒有化妝,卻也清清淡淡的順眼,似乎就該這麼在一起的。而他看我的神情,每個眼眸,每個執手,每個擁吻,都深情的讓我砰砰心動,果然像我辦公室小姑娘說的,這眼神看人一眼,死也情願。
趙以敬攬着我,細細的看着照片,狹長的眼眸也是笑意:“清揚,你很美。”又補了句,“眼睛很美,好像要說話。”
我看了看他笑道:“你的眼睛要是大一點,也可以說話。”
“取笑我?”趙以敬笑得把我攬緊就要呵癢,卻手伸過來看我笑得直不起腰又忙扶着我,生怕我摔倒,只好牙癢癢:“等孩子出來,我一併算賬。”
第一次做父親的趙以敬,對這個孩子格外在意。也許是前世等了太久,今生得到便格外珍惜。趙以敬把孩子的小衣服,奶瓶,嬰兒牀等等都吩咐李姐提前買好了。我看的有些瞠目:“要這麼早準備嗎?”
李姐嘿嘿笑着:“趙先生吩咐我買,我就去嘍。不過趙先生真認真,還知道什麼牌子好。”我心裡暖暖的,他這些知識,想來也是忙裡偷閒查問來的。東西倒是其次,這份事事躬親的心思,對他那麼忙的人來說,的確不易。
絲之恆猶如大難未僵的百足之蟲,一點點的恢復着元氣。新的兩條生產線恢復生產後,公司也一點點的出現了生機,現金流漸漸有了結餘。工人的情緒也平息了下來,雖然還有幾個偶爾被指使着鬧撮,卻也再鼓動不起大風浪。趙以敬索性命人把鬧事的結清工資走人,剩餘的工人,工資都補發了回來。一時嚷嚷着要走的懊悔不迭,再也沒有人鬧事。
絲路想盡千方百計,謀算着想吞掉絲之恆的打算,功敗垂成。在最後的一刻卻趕上了趙以敬的歸來,自然不肯輕易罷手。眼看着絲之恆逐漸恢復元氣,更是小動作狂轟亂炸。一會用折本的低價搶絲之恆的大單,一會又想起了利用輿論這招,暗通了一些不入流的經濟方面的媒體,暗示絲之恆恢復生產卻仍然停牌,有着不可告人的內幕。三人成虎,絲之恆又面臨着輿論的壓力,更加艱難。
而最後,絲路竟然用了囤絲這招。絲之恆本身的蠶種場被封,導致缺少原料絲,趙以敬用了些以前的關係賒了生絲,卻被絲路又打聽到了,不惜花了大價錢將那個廠的生絲大批壟斷囤走。
若是以前,這樣的小動作趙以敬是不屑一顧,但是眼下絲之恆本來就是脆弱敏感的恢復期,絲路的每次動作,都讓絲之恆好像被人攔腰一斧般捶的許久換不上氣。尤其是最後一招,簡直要直接斃命。那家賒絲已經不易,哪裡還能再找幾家去賒。我不禁有些懊惱:“咱們從哪裡採購絲,絲路怎麼會知道?”
趙以敬沒有回答我,只是三天後的董事會上,撤掉了姚清蓮在絲之恆所有的職務,除了股東大會召開,禁止出入絲之恆。而如今董事長趙以敬回來,日常執行的事務便都是董事會決定,而不需再召開股東大會表決了。姚清蓮沒有什麼機會出入絲之恆。
我有些愕然,問着趙以敬:“爲什麼突然這麼做?”
趙以敬搖搖頭:“很早就想這麼做了,只是趙信儉不肯。她做的禍事也夠本了。”看我不明就裡,揉揉我的頭髮道,“不說這個了。”
我還是忍不住問着:“那她肯嗎?”姚清蓮怎麼會善罷甘休輕易的被挾制。
趙以敬冷笑着:“她是聰明人,如果不肯,她幾次泄露公司機密的事,也該好好查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