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傳的侍衛剛出門,顏沐依便進了君北齊的營帳內。
“你怎麼來了。”見顏沐依端着一碗湯藥進來,君北齊有些許的吃驚。對這個丫頭,君北齊的心裡有些許的疼惜,但卻又沒有過多的親近。
顏沐依將湯藥放到了書桌上,看着君北齊有些蒼白的憔悴神色,說道,“這是我特意爲君上熬的湯藥,有止咳平喘之效,君上趁熱喝了吧。”
“恩,有勞了,你先放着吧。”說話時,君北齊又低頭看起了一些密函,根本沒有擡眼。
“君上還是先把藥喝了吧,君上的咳疾頗爲嚴重,這藥方是巫蠱族的傳方,對咳疾有着很好的療效。”
聽完後,君北齊放下手中的密函,看着一眼顏沐依很是誠懇的臉龐,無奈的嘆了口氣,端過桌上的湯藥。
淺嘗了一口後,竟發現碗裡的湯藥不似軍醫平日裡端來的那些湯藥,非但沒有苦澀的味道,反而有些清甜,這樣的味道讓君北齊一愣,陷入了沉思了。
記得那是去參加朝聖會的路上,因爲東城國與南昭的氣溫之差,在路上君北齊又復發了咳疾。亦或許是因爲心情使然,所以那次的咳疾復發的特別急。
那天晚上,青城端着食盒板着個臉進了君北齊的營帳,逼迫着他喝下了御醫準備好的湯藥,還親自做了許多點心,那些點心十分的精緻可口,聽青城說,裡面加了許多清涼的草藥,有薄荷、八仙果之類的,用完後咽部涼爽了許多,咳疾也有所緩解。
想起青城霸道的樣子,君北齊便這樣怔怔的愣在了那裡。
‘現在你該睡了,很晚了,不可以再看摺子了。’這樣的話或許只能從青城的嘴裡聽到,也只有她敢對君北齊這般嚴厲,卻又不讓人感到生氣。
“君上,你怎麼了,是不是藥有些太燙了。”顏沐依見君北齊怔愣了許久,還是忍不住擔心的問道。
直到顏沐依的話語在耳邊響起,君北齊才緩緩的回過神來,喝下了小半碗湯藥,說,“沒什麼,只是讓我想起了一位朋友罷了。”
這時,嚴將軍和巴將軍接到侍衛的傳喚,換好了盔甲便來到了大帳。還未等兩位將軍下跪行禮,君北齊便說道,“坐吧,沐依也坐下吧。”
顏沐依心裡有些小竊喜,君北齊與兩位將軍商議如此重要的大事卻沒有刻意的迴避自己,這該是一種信任吧。
“咳……咳……”君北齊從書桌前站起身走向議事桌,這期間還是止不住的不斷咳嗽着。
“我已經做了決定,今晚,我們便從南面突襲,兵分兩路,我帶領一千精兵從西南渭河口做突圍,引開西陵的守城軍,你們二人則帶領其餘的將士,從東面繞過渭河往南面撤離,以最快的速度回榆城,切記,千萬莫要走回頭路。”
“不可。”聽完君北齊的話,其餘三人都異口同聲的表達了拒絕之意。
巴木赫說道,“讓我帶一千精兵從西面突圍,君上跟着大軍撤回榆城,此事太過危險了,絕不能讓君上前去冒險。”
說完後,又看了嚴將軍一眼,不等他開口,便大聲說,“嚴將軍也別跟我搶這個功勞,這件事非我莫屬,我巴木赫本就是一介粗人,要不是君上當年的救命之恩,我還在奴役市場任人魚肉呢,所以,這件事,必須由我去。”
聽完巴木赫的這番話,嚴將軍也只是嘆了口氣,搖一搖頭。
君北齊又忍不住的咳嗽了一會,嚴肅的說道,“不行,江天磊何其狡詐,若不是我親自領兵,西陵軍絕不會上當,那東面便不會有機會讓你們撤退。”
四個人都愁眉深鎖的,緊張萬分,就是因爲知道君北齊說的確實有理,但誰也不願讓他獨自前去冒這樣的險,可卻又沒有別的辦法。
氣氛寂靜的有些可怕,除了君北齊的幾聲咳嗽聲外,大家似乎都沉寂在一個詭異的氣氛之中,不敢言語。
“我跟君上一同前去。”顏沐依站起身,嚴肅的對着君北齊說道。
君北齊本想拒絕,但想起顏沐依幾次三番的行爲,他心知,定是阻止不了她,只要是她認定的事情,一定會想法設法的辦到,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答應她的好。
君北齊默默的點了點頭。
在接下來的一個時辰之內,四個人在營帳中商議了明晚的突襲方案,雖然不願意,但是,這樣的戰局已定,這也是就如今而言最好的一個戰術了。損一千而保九萬,這樣的買賣若是成了,該慶幸纔是。
離開營帳之後,兩位將軍則去到營地裡點兵排陣了,到晚上出發前,已經剩下不到五個時辰了,而顏沐依拿了藥碗後,也離開了。
酉時很快便到了,兩位將軍清點好了人數後便在帳外的校場等候着君北齊的出現。過了沒多久,君北齊身穿金紅色的鎧甲從營帳中緩緩走出,一副氣宇軒昂的樣子讓人也爲之振奮。
走到點將臺上,君北齊輕咳了兩聲,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南昭的將士們,聽令。”
臺下九萬多的將士們齊聲高呼,“請君上下令。”
“今日將是一場惡戰,若是勝,我們便可全身而退,若是敗,很有可能我們將會戰死在西陵的土地上。但我相信,南昭的將士們各個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都敢爲南昭的存亡奮力一搏。”
對於君北齊這個君王,不論是百姓還是將士們,對他都十分的愛戴,若不是君北齊當時的勞心勞累,南昭也不會有今日的面貌,說不定早就淪爲哪個國家的附屬國了。所以,在他們眼裡,君北齊不但是一個合格的君王,也是他們的恩人。
巴木赫帶頭高呼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臺下的九萬多將士們也跟着振臂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