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邢官因爲太過用力,握住鞭子的雙手在抑制不住的輕顫着,左安堂見到這一幕,憤憤的走到他身旁,毫無預兆的一腳踹了過去,嘴裡罵罵咧咧的說道,“沒用的東西。”
“再來個人,用刑。”隨着左安堂的話音落下,牢門外又走進來一個彪形大漢,一看便是用刑的好手。
這期間,九皇叔雖然沒有出聲,但是背上的劇痛讓他的四肢百骸都止不住的抽痛着,背上的筋絡好像被人挑斷一般,疼痛撕扯着他的每一根血管。加上鹽水的作用,這一道道傷口彷彿正在受着千萬根的細針不斷的扎着。只短短的這些時間,九皇叔的身上就已經被汗水浸溼了去。
可左安堂卻沒有給九皇叔半分喘息的機會,催促着那名邢官繼續施邢。
邢官舉起藤編,怒吼了一聲,全力的向着九皇叔抽去。左安堂分明看到了九皇叔緊握的雙拳,心裡忍不住的竊喜着。
啪——一鞭落下,九皇叔控制不住的向前傾倒了一下,但只一會,卻又強忍着坐直了身子。雖然只是一瞬間,左安堂卻從九皇叔的臉上看到了輕蔑的眼神。
“打,再給我打。”
三鞭過後,九皇叔的背上幾乎沒有一處是好的了,白色的衣衫早就被染成了血紅色,一條條黏膩的掛在他的背上。好幾處傷口已經看見了骨頭,而且因爲藤鞭的特別,幾道鞭痕上的肉都爭相的向外翻着,着實可怕。
青城被噩夢驚醒,渾身被冷汗浸溼,驚恐的坐起身。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她捂着胸口,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可不知爲何,心跳卻越來越快,莫名的恐慌感讓她四肢冰涼。
青城下了牀,點亮了蠟燭,腦海裡揮之不去的都是九皇叔的面容。
“宋宋,宋宋。”青城失了控,完全不顧現在是什麼時辰,大聲呼喊着宋宋的名字。
宋宋披了一件外衣就趕了過來,看到房裡的青城額上佈滿了汗珠,臉上也有揮不去的懼色,宋宋擔憂的問道,“小姐,你怎麼了。”
“你幫我去寧王府找寧王,讓他趕緊去刑部大獄,說我在那裡等他,要快。”
青城焦急的交代完之後,便不顧宋宋驚訝的眼神,獨自在那裡更衣。
宋宋只震愣了片刻,就照着青城的吩咐連夜趕去了寧王府。好在寧王特意吩咐過,但凡青城的人來找他,一律不得阻攔。
可即便如此,青城在牢獄門外依然等待了許久。她焦急的來回踱着步,不斷的看着遠處,等待着寧王的座駕。
“青城,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融瑞,你幫我,我想去見宇文城一面,否則,無論如何我都睡不踏實。”青城拉着寧王的手,眼裡帶着懇求。
“這……”
在寧王的心裡,青城絕不是這般胡鬧的人,可是這深更半夜的,別說不是探視的時間,更何況,他也沒有權利進去,如今,九皇叔是皇上欽點的罪犯,若是沒有皇上的口諭,誰都不能進去探視。
“融瑞,我求你了。”
“青城……”
青城帶着些哭腔,不依不撓的說道,“你是不是要我給你跪下。”說着,青城竟鬆開了寧王的手,準備屈膝跪下。
寧王見狀,連忙扶住她,說道,“青城,你這做什麼。”
思忖了片刻,寧王嘆了口氣,說道,“好,我幫你。”
其實,就目前而言,寧王想要進去探視也並非難事,再怎麼說,他也是賀蘭名揚的外孫,是他力保的太子人選。只是若是這樣,難免會讓人懷疑,寧王早就投靠了九皇叔一邊,而九皇叔先前做的那些,可能就要白費心機了。
而這些,青城不是不知道,只是剛纔的噩夢讓她失了理智,她沒辦法冒一點失去九皇叔的風險,她一定要親眼看到他沒事才行。
輾轉幾番,寧王和青城進入大牢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這個時候,九皇叔受了五鞭子之後,終是承受不住,昏了過去。
走到牢門前,青城看到石牀上背部血肉模糊的九皇叔時差一點就沒忍住哭出了聲,她緊捂着嘴,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爲了不引人注意,寧王只得退到牢外守着,轉身前,只擔憂的看了一眼九皇叔,對着青城說道,“時間不多,我在外面等你。”
青城強忍着心中的害怕,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一步步的走到牢間裡。
感受到有人靠近,九皇叔皺了下眉,卻始終睜不開沉重的眼皮。
九皇叔趴在那裡,背上的血跡已經幹了一大半,混着扯碎的衣衫黏在了皮肉裡。青城小心翼翼的撫着他的臉頰,只感到觸手滾燙,心知,定是因爲傷口的原因讓他發了燒。
青城慌忙的拿出袖子裡的小瓷瓶,這是那一次顏沐依離開時,給青城的續命丹,說是有起死回生的作用,遇上危機時,可保他一命。瓶中一共三顆,青城完全沒有猶豫,全都倒在了手上,喂到了九皇叔的嘴裡。
青城抑制着心痛,伸手扯開掛在九皇叔背上的凌亂布條,拿出帶來的創傷藥,動作輕柔的倒在了他的傷口上。期間,九皇叔只發出幾聲悶哼聲,除此之外,便沒有半點動靜。
知道自己的時間有限,青城處理好了九皇叔背上的傷口後,便依依不捨的離去,臨走前,在九皇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溫柔的說道,“宇文城,你要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