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月,皇上不眠不休的陪在青城身旁,照顧她的起居飲食,看着她入睡之後纔去隔壁的書房處理政務。可也就是這一個月,青城彷彿像變了一個人一般,沒了笑顏,整個人顯得異常的落寞,也因爲這樣,月子裡落下了頭疼的毛病。
不僅如此,這一個月來,青城幾乎整日裡把自己關在寢殿裡,沒有踏出去過一步,雖說周太醫讓她靜養,但皇上總是怕她悶壞,差人尋了好些御花園裡開的正豔的花卉移栽到了鳳棲宮裡,可青城依然置若罔聞,對那些提不起半點的興趣來。
早朝休停了近十日,皇上終是抵不過衆大臣的非議,又重新將其恢復了。但只要下了早朝,皇上就立刻趕往了鳳棲宮,這樣的情分,任後宮誰看了,心裡都不免感嘆,皇上對青城真的是極其的在乎。
見青城一日比一日的沮喪,皇上實在沒了辦法,差人去統領府將小蝶接進宮住了幾日,這才讓青城稍稍比往日多說了幾句話。
一日,小蝶在寢殿陪着青城,同她說了許多街頭巷尾的奇聞異事,青城也不言語,只是自始至終認真的聽着,偶爾點點頭。
“小姐,你知道嗎,先前聽說有個南昭來的貴人,說要花二十萬兩買下君衍姑娘,但是卻被她拒絕了,這些時日,街頭巷尾都在傳這件事呢。”小蝶說的繪聲繪色,雖然青城不言語,但她依然自顧自的說着。
不過,說到這些,青城彷彿回過了神來,看着她,認真的問道,“爲什麼。”
雖然只有三個字,卻讓小蝶大喜過望,興奮的說道,“好像是說君衍姑娘早就有意中人,不願爲五斗米折腰,可我看吶,這哪裡是五斗米啊,這二十萬兩黃金什麼概念,可以買下好幾座扶桑城了。”
青城聽後,若有所思,點了點頭,看着小蝶如今幸福的模樣,心裡就有些許的酸澀。她定了定神,怯弱的問道,“小蝶,疾風對你好嗎。”
小蝶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青城爲何會這麼問,但還是如實的回答道,“恩,他待我好。”
“那若你是君衍,你會爲了二十萬兩黃金離開疾風嗎?”
小蝶低下了頭,思忖了許久,搖搖頭。
青城突然想起,皇上待她這般好,可是她對他置之不理,失去了這個孩子,除了青城,他也該是那個最痛的人吧,想到這裡,青城又免不了一陣自責。
青城今日的話比平日裡都要多,小蝶也很是驚喜,拉着青城的說便說道,“小姐,你莫要不開心了,皇上說了,你們還年輕,以後定是會有孩子的,你想想小蝶,我也不是就這麼過來了嗎。”
聽到這番話,青城一愣,眼裡有些酸澀,小蝶竟毫不避諱的提起自己的過往,半點不介意,這一點,青城與她比起來,真是的自愧不如。
坐起身,青城淡淡的說道,“小蝶,陪我去收拾些東西吧。”
小蝶激動的點了點頭,伸手將青城從牀榻上扶了起來。雖然皇上吩咐御膳房準備了許多滋補的東西,但青城如今依然瘦弱的像是一張紙,彷彿風一吹就會倒。
陪着青城坐到了梳妝鏡前,那裡放着一個花籃,裡面有好幾件小肚兜和兩支納好的鞋子。其中幾件繡工精緻的是慕容煙送給青城,那日之後,青城也嚷着想要學,便自己動手繡了一件,只是,她天生便不是這樣的料。
皇上那時候說喜歡女孩子,青城便嘗試着在肚兜上繡一朵海棠,這朵海棠還只繡了一半,針腳歪歪扭扭,半點都不工整,可即便如此,卻也再也用不上了。小蝶看到這些,心裡也沒由來的一陣酸澀。
青城拿起慕容煙繡的那件肚兜,對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上面的花朵栩栩如生,就像是畫上去的一樣,青城輕撫着那朵開的正豔的牡丹,眼淚不自覺的就往下掉,滴在了肚兜上,暈溼了一片。
捧着肚兜,青城將臉埋在裡面,她想着,不能再讓皇上這般擔心自己了,她要走出來,走出這片陰霾。可正當她這般想着的時候,卻聞到肚兜上有些微不可查的氣味。因爲前世的職業,在這方面,青城有着過人的警覺。這些肚兜,她先前一直放在這裡,想要模仿慕容煙的針腳,看看她到底是怎麼繡的,一來二去,自是很熟悉上面的氣味。
可如今,再仔細的辨別一下,卻沒了那樣的味道。本來一直覺得這兩件肚兜上有一股花香,青城一直以爲那是布料或是繡線的香味,可如今這樣想來,應該是後來纔有的味道。
許是這件孩子讓她變得很是警惕,她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自己總不能憑着記憶中的香味,來說慕容煙做過些什麼吧。
“小姐,你怎麼了。”小蝶見青城突然就發了愣,心下有些緊張,便擔心的問出了聲。
青城搖了搖頭,嘴上說着沒事,心裡卻一直平靜不了。
“小蝶,我想出去走走。”
青城願意出去,小蝶自然很是開心,便伺候着換了一身衣服。這幾件肚兜青城本是想處理掉,可如今卻鬼使神差的將她放在了櫃子裡。
御花園裡的荷花開的正豔,這個時候,其他的花與之相比,也都失了顏色。不知是心情使然還是許久沒人打理了,青城總覺得如今的御花園變得有些蕭條。
青城走的極慢,在御花園裡逛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心情不但沒有放鬆,反而更加的難受了。
這時,一幫御花園裡當值的太監正好提着一些新進貢的花卉從遠處走來,見到青城之後,放下手中的幾株百合花,跪下來,向青城行了個大禮。
青城也心下好奇着,她一向不喜歡氣味太過濃烈的花卉,雖然也沒有刻意交代過,但御花園裡的花卻恰巧清雅,不知爲何,如今竟然撇去了大片的蘭花而改種了百合花。
青城心裡這般想着,也就問了出來。
“先前這裡的一些蘭花,杜若,綠蘿都去了哪裡,爲何如今都換成了這種豔麗的花卉。”
跪在地上的幾名太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該如何回答,其中一個大膽的猶豫了半天,出了聲,說道,“回稟皇后娘娘,這裡的先前的花卉,都是慕容姑娘吩咐奴才們調換的。”